於生死間觀想天地,於意念中窺探本元。


    世界是什麽?宇宙是什麽?萬物的本質又是什麽?何為起點?何為終點……


    在聶齒的觀想中,世界起起伏伏,眾星升起又落,無數大星化作塵埃,無數塵埃又化作繁星。


    世界萬物,看似規律,實則無序的運轉著。生到死,死到生,仿佛一切都變得毫無意義。


    這就是無極的力量,凡人存在的意義,生命到底有何價值?


    隨著意想,聶齒緩緩邁步,走進一片枯寂的星海。群星仿佛是靜止的,沒有運動,沒有生命與靈魂。


    而它們存在著,沒有任何變化,這裏是枯寂的宇宙,連星辰上也是光禿禿的,仿佛更古長存,卻又是更古的寂寞。


    枯寂是唯一的色調,死氣是凝結的冰霜。


    這是生還是死?是長存還是永絕……


    隨著光陰前行,聶齒的意識穿過這一片枯寂的宇宙,越來越遠,碩大的星辰變得渺小無比,沒有光輝,它們成了渺小的塵埃。這一刻,大與小仿佛失去了意義,空間存在否?世界存在否?


    他的意識無限的放大,即便是近處的星辰,也如塵埃一般大小。


    宇宙世界,變得到處都是灰塵,到處都是塵埃,而無限的生命,就生活在這些塵埃之中,仿佛是細菌一樣的東西。


    再放大,他的意識超脫了想象,超越了世界的大小,沒有極限的膨脹,他眼前的一切都變得模糊起來,最終他脫離了這個世界,進入一片黑色的大海。


    大海沒有邊界,不在五行之中,不在星海之內。沒有宇宙,沒有混沌,這是一片獨立的大海,漆黑如墨,仿佛沒有盡頭。它會隨著你意念的膨脹而膨脹,直到萬物終結,意念停止膨脹。


    在浩瀚的大海之外,已無世界。


    這是一種玄妙的體驗,你說不上它是虛幻,因為你往常所認為的真實,或許才是虛幻。


    一切都是那樣的不可思議。


    聶齒憑借著僅存的記憶,在苦海裏掙紮,他知道這不是所謂的聶海,因為聶海也沒有這麽大。


    黑色的不是海水,這看似是海的物質,實際上是大澤之力。


    漆黑的大澤,是無盡之淵,它可以湮滅一切,吞噬萬物,亦可以逆造陰陽,成就萬物。


    聶齒努力的釋放意念,想要吞沒大澤是不可能,隻能無限的接近大澤,使意念與之從何。這就是道,大澤之力的道,他膨脹的意念越大,所獲得的大澤之力就越強。


    這一次的修煉,注定與前世的不同。黑鯊之魂再強,也注定不可能是抵得過三魂齊動,雖然有了不少的限製,但三魂畢竟是三魂,這也證明了為什麽古往今來,最強大的誌士都是人,而不是其它……


    膨脹的三魂執念,撐滿了黑色的大澤,不斷的有意識穿透過去,終於,他觸摸到了那一扇窗,像是世界的壁壘,牢不可破,慢慢滲透、去觸摸,他仿佛看見了一個世界,一個更加浩瀚的世界,與現在的世界相對比,那個世界才是真世界,眼下的世界不過是一粒塵埃,而黑色大澤,也不過是真世界裏的一處沼澤地,與整個浩瀚的世界相比,實在太過渺小。


    “這裏是哪裏?”一個聲音輕聲詢問,卻不見迴答。


    在世界的另一麵,又一個聲音傳來,“這裏是無盡世界,是天堂,是無盡之海。”


    “你是誰?”一條樹枝般的手臂伸展了過來,他撫摸著聶齒的精神,像是在看一個幼稚的孩童,“你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


    看似慢條斯理的詢問,實際上卻已在自己動手,搜尋聶齒的識海。憑借著聶齒的強大,黑鯊的堅韌,他的靈魂牢不可撼,不是哪個人隨隨便便就可以探尋的,然而那個奇怪的聲音,奇怪的手,就這樣輕輕一劃,就讀取了聶齒全部的記憶,隨後微笑道:“哦!嗬嗬,外麵的世界又動蕩了嗎?混沌果然是最不穩定的因子,這樣啊,那我賜予你力量好了。”


    聲音在此處停頓了片刻,“嗯~到底要賜予你多強大的力量才好呢?還是看你自己吧!”


    “你是誰?”聶齒忍不住詢問,因為在他看來,世間之力雖有千萬種,然而大澤、光明與無色三種力量,已經是最強之力,如今自己習練大澤之力,已近巔峰,待完全征服大澤之力,便可離開意境,迴到現實世界,或者說是有牽掛的世界,然後力挽狂瀾。


    可眼前的靈魂的意思,似乎並未把大澤之力方在眼裏,這令聶齒忍不住好奇。


    “我是誰?嗬嗬,我是氣道天尊,你也可以稱我為元氣老祖。”


    “元氣老祖?氣道天尊!”這兩個名字,無論哪個名字,聶齒都沒有聽說過。


    “嗬嗬!”神秘靈者一笑,並不在意,說道:“我就是鴻蒙樹化果,修煉進入了下一重境界,你迴去可以告訴無雙大蛇,如果它能擺脫雙頭的困擾,也能進入到我的境界。”


    “氣道天尊!”聶齒沒有把無雙大蛇的事情放在心上,反而對氣道天尊這四個字極為上心。因為自古以來,從沒有人因氣而成道,以氣化道,修為天尊,實力上且不說,就是這種修煉,要修多久才能有此成就?


    神秘靈者笑道:“氣道天尊,並非你想象的那樣,我以氣得道,並不是因為我修煉的久,如你征服大澤這般,征服天下之氣,而是因為我本就是氣,天地本元,萬物初開,我自是氣,我自是道,長生不滅,不老不死,普天萬靈,皆因得我之氣而活,你也不例外啊!”


    聶齒笑了笑,自覺掌握了大澤之力,即便是氣道之祖,也未必能奈何得了自己,這位祖師該是過高的估計了自己。


    然而事實上卻並不是這樣,神秘靈者抬手之間,卷起千重大浪,黑色大海不由自主的向四外翻卷,根本不受聶齒的控製。


    神秘靈者嘿嘿一笑,道:“大澤者,山川小力爾,雖非我道,卻也並非無敵。你修的這是神道,我修的乃是氣道,神道多天尊,然而氣道,萬物本元,卻獨屬我一家,且我已進入心之化境,一念既生,一念既死,死死生生,本已超脫混沌之外。不是我說神力就弱於我的仙力,而是你修的混沌小道,不足以與我爭雄,你若不信,大可一試!”


    “不用試了!”剛剛那一揚手間,其實就已說明了差距,不在一界。


    神秘靈者道:“你若想拯救下麵的世界,我倒是可助你一臂之力。”


    聶齒道:“如何助我?”


    “你在此觀想,可得大澤之力,我以元氣助你,化開苦海,修煉魄力,也可至巔峰,屆時你以雙天尊之力,重歸混沌,令諸神不敢仰望。”神秘靈者道。


    “好吧!”大澤之力翻湧,破開一道,讓無邊無際的元氣湧入,大澤猶如漩渦,滾滾向上,仿佛要超脫紅塵萬丈。


    就在此時,聶齒心念一動,大澤驟然枯竭,四周由漆黑的大海,變成了萬裏死寂的白地。


    “你、你這是作甚?”神秘靈者大怒道。


    “起於混沌,歸於混沌!萬靈歸元,四方皆開!歸……”隨著聶齒的一聲低喝,周圍的景物漸漸模糊起來。


    而此時,神秘靈者也如炸毛了般,瘋狂的向聶齒撲擊過來,看那樣子,似要吃人。


    千萬裏的路程,轟然而至,如狂瀾既倒,大廈傾塌,然而於這個世界的毀滅速度相比起來,終究還是慢了一步,縱然他本領滔天,然而聶齒隻要不去想,他便不存在。


    神靈的存在於否,正是如此。你去想他,他便存在,偉力無窮,你不去想他,一切便如浩瀚的煙影,他便也不存在了。


    聶齒在最後的關頭,成功從意境中脫困而出,隻留下聲聲不敢的怒吼,在腦海中迴蕩。


    聶齒猛的睜開眼,問道:“這裏是哪裏?”


    白天羽疾馳已有數月之久,然而速度仍是不減,道:“此處就是你先前藏匿力量之所,隻是現在混沌入侵,此處已殘破的不成樣子。”


    放眼四周,再沒有什麽浩瀚的大海,一切都已歸於沉寂,到處都是混沌的樣子。


    “她呢?”聶齒最先想到的便是小紅魚,他為自己移山填海,不知勞累了多少年,而今自己好不容易恢複,又怎會容忍她赴死。


    不過令他感到欣慰的是,他在白天羽這裏並未得到什麽悲觀的消息。


    “在前麵,正在與混沌獸們交戰。”白天羽道。


    聶齒既然醒了,便也不用白天羽再托著自己趕路,且速度上,又哪裏趕得上自己。


    如今他大澤之力已恢複到巔峰,此外又得神秘靈相助,隻是在最後的關頭,聶齒截斷了他的精神入侵,至使那神秘靈者賠了夫人又折兵。


    聶齒一聲怒吼,驚退在後麵窮追不舍的混度獸,隨後雙指並攏,在麵前一劃,如在空氣中劃開一扇門,隨手將白天羽推了進去,“迴去吧!”


    白天羽再抬頭一看,隻見天地逆轉,陰陽二氣盤旋,轉瞬間便已迴到了仙塵之中。


    遠處大戰繼續,人喊馬嘶,正是魔界的大軍在與仙塵的人交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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