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黑的魔血,在絕境中綻放出毀滅的光輝。它要爭、它要戰、它要反抗一切,征戰一切,與天鬥,與地鬥,與人鬥,與這世間的一切相抗衡。


    烏光與金光交融在一起,這是兩種力量的交織與戰鬥,十字鏜聖潔的光輝,代表著光榮與使命,想要救世,然而終究是紙上談兵,好高騖遠,終究是不切實際的。


    比不上魔力,實打實的力量,實打實的衝突,就像生活在社會上的兩種人。


    遙遠的幻象,太平的盛世,所有人都衣食無憂,所有人都長生不死。


    可宇宙猶有盡頭,混沌總有清明時,魔道所求,不過是為我獨尊,而聖潔的力量,卻要天下共享。


    可……


    事實殘酷,哪裏那麽容易實現,一戰落敗。


    十字鏜落荒而逃,最終並未能讓魔尊傷上加傷,反而是自身飛出一段距離之後,鏜身上的法則自行潰散,大鏜化做凡鐵。


    持有該鏜的那名大長老,刹那間蒼老,法力也在極速的下降,身體一點點畏縮,慢慢的變成了一隻長著翅膀的老鼠。


    這是一場法則之爭,很傷士氣。


    贏了的,無論所做之事如何,那都是對的,理直氣壯,而敗的,無論做什麽都是錯的。


    就像一個人在報殺父之仇,然而當仇人揭開麵紗的那一刹,一切都變了,那是他的父親,他並沒有死……


    這是從根本上否定了它的法,它的價值觀,它的一切……


    最終所影響的,不止是它的法,它的修為,還有它的思想。


    道心已破,一切法則都成虛妄,一切都是錯的。


    法則潰散,那位長老已無法再化成人形。


    它就是一隻普通的長著翅膀的老鼠,再不是什麽妖精。


    這樣懲罰,比殺了它還難受,很多翼鼠族的大妖,寧可戰死,也絕不要這樣,一瞬間,士氣低落到極點。


    原本牛頭鏜占據上風,力壓魔尊,震的其大口吐血,正是乘勝追擊的好機會。然而十字鏜一出,法則秩序鏈條高昂,想要站在至高無上的道與法上,以此來壓製,甚至是抹殺魔尊。


    可以說,十字鏜是站在了道德的製高點,來碾壓魔尊,想摧毀它的道與法,想摧毀它戰鬥的信念與意誌。


    不得不說,十字鏜法則的最初目標的確很高,因為此術一旦施展成型,那麽最終的結果就不是殺了對手那麽簡單了。而是要將其度化,使之成為自己放的一員。


    隻可惜不切實際的道理,沒有理由的高尚,終將是敗筆。一場盛世繁華,卻最終演變成了道德綁架,被不受萬法拘束的魔尊一掌撕裂,破了道法,如打破了某種偽善的枷鎖與種子,得到真我,撥開雲霧見天日,連此方天地的大道都為之慚愧與動容,仿佛連天都要臣服在它的腳下。


    而最終,連十字鏜持有者的法力都隨之笑容,體內法則與秩序鏈條不在,隨著大鏜的法則一起消失。


    十字鏜變成凡鐵的那一刻,妖族長老也變成了一個普通的翼鼠。


    而同一時刻的魔尊卻要破境,在原有的境界上,更上一層樓,頓時精力充沛,鬥誌昂揚。


    它一掌拍出,要天翻地覆,壓倒一切阻礙它的力量。


    力量是無情的,實力隻有絕對。燃燒著的血液,迸發出一束束魔光,它要挑戰天地,挑戰所有。這一擊不是最強大的,可卻是這種狀態下,作為一個魔尊的最強戰力,簡直不次於剛剛的那一斧。


    它的威力是如此之大,驚的周圍的魔物們癡癡呆呆,仿佛這一掌就代表了魔界的意誌,是億萬生靈的不甘與唿喚。


    有些人生而為神,而有些人卻注定為魔。


    “戰!”一個字,鋪天蓋地的殺意,如天河決堤,撲殺向前。


    那一掌,勢如破竹,強勢反擊,徑直與第三杆大鏜撞擊而去。


    “逃!”慘淡的翼鼠,衰老的已不像樣子,在說出這最後一句話後,它便墜落下高空,失去所有的智慧,變成一個普通的生靈。


    然而,與十字鏜所化成的凡鐵不同,它是一個生靈,普通的生靈。


    而普通的生靈,怎麽可能在這種戰鬥的威壓下生存呢?


    在其墜落下高空的同時,身體就幾乎化作了肉泥,靈魂隨之消散天地間。


    “逃!”一個字足以說明了它心中的恐懼,足以表達了此時此刻,所有翼鼠族大軍們內心。


    他們恐懼到了極點,可第三杆大鏜卻早已飛出,持鏜者也是滿腹驚恐,可卻已無法挽迴。


    第三杆大鏜,雁翅鏜,陡然膨脹,化作一隻巨大的雁,它無懼所有,隻是它的持有者太不給力,那人已在顫抖。


    然而人抖,手抖,大鏜卻不抖。


    大雁悲鳴,誓死不屈。身後陡然生出億萬多的生靈,皆是大雁。


    無數的大雁,凝聚成無數的法則,驚鴻一瞥,勢若奔雷。


    一場繁華落盡,雁翅鏜無畏生死。它本是凡品,出自於紅塵之中,死不過是重歸於紅塵,大不了化作一縷混沌之光。


    痛苦,死亡,顧忌……


    這些都已經忍了,這個世界上還有什麽事忍受不了的?


    一擊過後,那魔尊再不得意,再不張揚。它渾身龜裂,似要爆開,化作滾滾魔煙。


    “啊~”它的得意與驕傲,同樣被雁翅鏜無情的踐踏,身體被無數的雁啄,生不如死。


    比這更難受的,同樣也是精神上的打擊。


    它是魔族,它的道,它的法,竟然要敗了。


    更令人絕望的是,它的對手雖然是一種武器,但施展出來的法術卻玄奧莫測,與它的道,它的法類似,卻比它還要堅定不移,還要不畏生死。


    “這怎麽可能?它隻是一個武器,並不屬於任何生靈,經管有了靈性,可畢竟還不是魂器,怎會如此了得?”魔尊不甘,它寧死不屈,又怎會向一柄武器低頭,它想要抓住它,得到它,征服它。


    然而它早已不受控製,它的法,是不畏生死的法,是絕命的法,是衝鋒之法,以此之法,早已脫離了妖族大陣所掌控的範疇,因為它太高太高,並不適合眼下怯懦的法陣,軟弱的妖族。


    當初,在它誕生的那一刻起,它就不被妖族們看好。


    妖族認為,它這種不畏生死,勇往直前的武器,簡直就是為了給外域們當槍使的人而準備的,因此,這把大鏜一直陳列在武器架上,很少有人相中,被妖族一至否決。


    後來為了擺九鏜陣,被硬派給一位妖族長老,是第七棟的棟主,要他做犧牲品,那位長老不得不接下。


    然而此鏜日後的表現,卻沒有令人失望過。在以往的戰鬥中,它一直都表現凸出,總能在關鍵的時刻力挽狂瀾,衝鋒在前,撤退在後,而它的主人,不僅沒有如料想的那樣,早早戰死,反而活到了最後,直到今天,它的主人拋棄了它,那位長老見大鏜收不迴來,執意前衝,所幸就拋棄了它,讓它自生自滅,而他本人,卻跑的比兔子還快。


    “魔尊、魔尊啊!那是一位魔尊,可與天尊級強者比肩的家夥,怎麽可能是我們這些小嘍囉可以打敗的呢?”


    那名妖族的長者一邊逃,嘴裏一邊嘀咕著。


    寶鏜沒有魔尊所收複,寧死不屈的戰意,雁翅鏜已同樣悍不畏死的打法,打敗了魔尊,或者說,是以魔族魔尊自己相似的道,打敗了它。


    倔強,而又強大的武器,憑什麽要效力一個要弱於自己的家夥?


    雁翅鏜飛走,徑直的落向一個人的身邊——聶齒。


    離他還有段距離,想要衝過去,握住它,需要放倒一批又一批的魔族大軍。


    看似咫尺,實際上卻在天涯。


    慶幸的是,所有的魔物都無法靠近那把雁翅鏜,因為那上麵布滿了恐怖的法則,宛如一個強大的魔尊屹立在那裏,比周圍的魔物們都要強,讓它們敬畏。


    畢竟,那是一個戰勝了魔尊級強者的兵器,不是一般的魔,想碰就可以碰的。


    想要握住它,必需要有比它更強的氣勢才行。很明顯,此地的魔物雖多,卻沒有比那尊大魔更強大的。


    那魔尊被雁翅鏜所傷,身體急劇收縮,正是進攻它的好時候,可惜妖族卻猶豫了。


    因為剛剛十字鏜的那一擊,已經令他們徹底膽寒,深怕一個不注意,就會重蹈覆轍。


    可惜了雁翅鏜,可惜了寶貴的機會。


    那魔尊剛剛在戰勝十字鏜的時候,明顯又升級了,在魔尊的位置上,又升高了一個台階,隻不過永遠都隻是魔尊,不可能突破到魔王,但力量上,卻明顯有所提升。


    可它被雁翅鏜打敗之後,又瞬間跌境,很快變成了沒晉級前的等級,並且降級還在持續,並沒有守住車,而是繼續下降,直到它變成了一個魔主級別的強者。


    這一刻,它要多不甘有多不甘,不甘的怒吼著,“怎麽會這樣?”


    就在它要再度出擊,撲殺向雁翅鏜時,一個冷酷的聲音突然在它的心湖響起:“以碎斧向我進攻,你死定了。”


    那人說的是魔語,卻又和它的有所不同,聽得懂,但卻不會說,也不能說。


    那魔頭惡狠狠的看向一個方向,見到的是聶齒被三十六頭魔主追擊的場景,它欲大喝,想說即便自己被打的跌境了,也不是你能對付的了的,可還未來得及開口,一柄漆黑的大鏜就砸落下來,天地寂靜,四下裏一片黑暗。


    夜戰鏜,身如黑夜,運轉起來,吞吐著天地間最龐大的仙氣能量,吞噬它也是個不挑剔的主,即便是魔族大軍死後的亡靈之力,它也一樣可以吞食。


    “噗~”


    一串長長的血花迸起。


    魔尊還是魔尊,即便它被打的跌境,這副身體仍然是堅不可摧。


    它大口咳血,但卻冷笑不已。


    那妖族已錯過了殺死它的最佳機會,在其跌境開始的瞬間,如果能如此一擊,說不準它的身體就會炸裂開來,然而此時機會已措過,它的身體機能已趨近於平穩,即便它現在的戰力隻是魔主級別,可防禦力卻依然是魔尊。


    “還不死!”妖族驚恐的大叫著。


    夜戰鏜注定獨木難支,眾妖們分分萌生退意,不想再戰。


    “請求救援……”妖群中,不知是誰突然大喝了一聲,隨後群妖開始四散奔逃,向著第七棟妖族世界的晶壁係瘋狂的逃竄,大陣隨之而散。


    也別說是魔族,就連聶齒也不會放過他們,一場大混戰再度爆發。


    “殺!”群魔大聲嗬斥,一個個臉上都布滿了勝利的喜悅,奮勇殺敵,爭先恐後的屠戮著妖族的大軍,瘋搶他們手中的武器。


    那跌境的魔尊張口一吸,魔煙滾滾如黃沙,無數的妖族以及魔族的戰士,通通被它吸入口中,以求補充它所失去的精血。


    咕嚕咕嚕~


    如牛飲水,魔族大軍以及魔之氣運,被其吞下。它的骨骼劈啪作響,身體陡然膨脹,實力迅速恢複,很快再次踏入魔尊的領域,隻不過重傷之下,境界仍舊不是十分穩固。


    “殺!”魔尊一聲怒吼,響徹了天地,無數的魔物被它吞噬,然而那些生命,簡直就是該死之物,竟然在死亡之中,沒有一絲一毫的恐懼,反而還在哈哈大笑著。


    聶齒揮舞著攝魂劍,魔族的狂傲,以及對生命的不尊重,已經令他徹底的憤怒了。


    “既然你們如此想死,這般的不尊重生命,那就讓你們死。以後,你們魔族沒有存在的必要了。”聶齒奇異與眾不同的魔語,在群魔耳中響起。


    不知為何,原本悍不畏死的魔族大軍,在這一刻竟然忍不住顫抖,聶齒的話聽起來平平無奇,可就是有一種說不出的力量。


    魔族仿佛看到了自己的末日,不尊重生命,不畏懼死亡的種族,好像真的都死了一般。


    偉大的魔界,廣闊無垠的土地,好像真的沒有了生靈,到處死寂一片。偌大的疆域,無盡的寂寞與悲涼。


    沒有植被,也沒有生靈,有的隻是那一片死寂。


    上至魔尊,下至魔子,沒有誰會害怕疼痛,害怕死亡。它們恐懼的,是那種死一樣的枯寂與寂寥。


    “哼!”周圍不斷有魔物傳來冷哼,並加緊了對聶齒的進攻。


    “大言不慚!”那魔尊以自己的魔語講道,隨後從翼鼠大妖族人的手中奪過一杆戰戈,用力向前揮去,青光劃破長空,直朝著聶齒衝擊而去。


    聶齒卻不迎擊,隻是矮身必過,連累身後無數魔族遭殃,瞬間被切割成了兩半,死屍分分栽倒。


    “今日你必死!愚蠢的人族,叫你知道知道,口出狂言的下場。”那魔尊大喝,眨眼間到了聶齒的近前,一戈劈下,似要鑿開一條江河。


    戰戈是靈器,雖比不上攝魂劍,也不及雁翅鏜與夜戰鏜,但卻可以與原魔尊手上的巨斧。


    這一擊力劈而下,然而聶齒仍是不與之交鋒,閃身避過。


    被魔尊斬中的魔物即刻化成血霧,黑色的血霧鋪天蓋地,如烏雲籠罩著一切,生命是如此的卑微,魔族士兵們的生命是如此的不值錢。


    大地在魔尊這一戈下,也給足了麵子,一道細長的豁口通向遠方,看不見盡頭,仿佛真的要演化成江河。


    無數的魔族屍體沉淪,然而它們心中毫無懼意,分分前衝,看樣子,還要替魔尊出頭,協助它對付聶齒。


    長戈落下,席卷山河,聶齒再一次艱難的避過,身上受傷嚴重,忍不住想要咳血。


    而就在這刹那,聶齒爆發出了全部的力量,奮力向前,衝向一個方向,不顧一切,像是在燃燒著他的生命。僅存的萬於天級魄,也在這一刹那爆裂開來,用已創造無窮無盡的能量。


    “鼠輩,像個跳蚤一樣,跳來跳去,真是礙眼!”魔尊手舞大戈,斜肩鏟背,向下壓來,有股氣運山河,要與諸天爭霸的氣勢。


    巔峰之路,萬界之主,諸王爭霸,舍我其誰?


    這股氣勢之伶俐,眼下根本無人能及。


    聶齒則再起戰戈劈斬下來之前,猛的一個縱躍,而後向前一個翻滾脫離了殺傷範圍,伸手向前一探,抓到了一杆大鏜。


    轟~


    一股法則之力爆發,橫貫大地,壓製著那魔尊連連後退。


    正是雁翅鏜……


    在一刹那間,聶齒向該鏜內注入了大量的魂力與魄力,寶鏜似在極短的時間內複活,一股狂霸的氣勢,專門針對那位魔尊。


    機會在一刹那間,它的實力再度暴跌,由強大的魔尊,再次跌落為魔主。


    “就是現在……”聶齒心中大唿,同時一劍刺出,攝魂劍,劍法如黑色狂殺,一擊之間,吹枯拉朽,瞬間貫穿了該魔的胸膛。


    爆魄之力,最後的萬個天級魄,也在這一瞬間消耗殆盡。


    加之攝魂劍不斷的吞噬靈魂,所積累成長的力量,如今的攝魂劍已經強如神明,有了可匹敵於陽魂力二十五重天的魂能力量,已極近尊者之力,二者相結合,加上魔尊的道心不穩,一度處於崩潰的邊緣,故而能被聶齒抓住機會。


    不過這離一擊斃命,卻還差的早呢。


    似這等大魔頭,哪怕隻是剩下一滴血,也能夠重新複活過來,而不是簡簡單單被穿透胸膛就會死。


    然而此刻它卻在哀嚎。這一刻,它真正的體會到了什麽才叫做絕望,什麽才叫做死亡。


    因為有一股大的力量,似乎一直就潛藏在它的體內,不斷的吞噬它的生命機能,蠶食它的力量。


    “啊!不……”它憤怒而又絕望的嚎叫聲,竟驚的群魔一時間不敢上前,就連聶齒的耳膜也被震裂,眼角也在滴血。


    是什麽樣的力量,才能震懾住魔族?那顯然是比死亡更加恐怖的事情。


    嗷嚎~


    伴隨著陣陣淒厲的慘叫,魔族大軍迎來了進軍仙塵以來,首次的後退。


    周圍的魔物,似潮水般不自主的後撤,而在這時,第七棟的大妖一族的第二波援軍已到。


    “殺啊!”


    喊殺聲再次震破蒼穹,天空宛如一麵支離破碎的鏡子,哀傷是一麵,血腥又是一麵。


    聶齒斬殺了一位魔尊,攝魂劍茹毛飲血,吞噬了一位魔尊的靈魂,魂力再度提升,而聶齒卻變得極其的虛弱,身體仿佛一瞬間被掏空。


    大澤之力幾乎枯竭,而魄力與氣力也已消耗殆盡。


    “該撤了……”他的心裏無比的清明,可身體卻已不停使喚,搖搖晃晃,幾乎要跌倒。


    跌跌撞撞,一路砍殺,總算是戰到了這裏。


    他不能停,拖著滿身的傷口,踉踉蹌蹌的走在山路上。


    遠處終見青山綠水,遠處溪水潺潺,遠處鬱鬱蔥蔥,是春天的氣息,是生命的氣息。


    這一路上,他被妖族追殺,打的丟盔卸甲,這一路上,他被魔族追殺,殺的慘絕人寰。


    他搖曳,已如風中殘燭,好似隨時都會熄滅。他都走過的每一步,都是血與淚染紅的天地。


    這一路上,死了太多的人與妖,身後是屍山血海,無數的魔族與妖族倒了下去。


    有被牽連的凡人,也有高高在上宗門。


    有神級,白骨與下裏巴氏一脈,也在追殺他。


    曾經的仇敵,已化作了無數的劍下亡魂。


    麵前突兀的出現一個人,顯得陌生而又平凡,因為類似的人與魔,他已不知斬殺了多少位。


    他看不清這個人的樣貌,眼皮如抹了一層膠,開合間顯的極為的吃力,仿佛隨時都要睡死過去。


    山窮水也盡,柳岸不花明。


    明明已經逃了那麽遠,明明已經走過了無數條路,本以為可以和平,本以為可以休息,可是強敵猶在,死了一波又一波,總還是有人來。


    這一戰,殺的昏天暗地,日月無光,不過也僅僅是在聶齒看來,因為這一場戰鬥,他是閉著眼打的。


    他好累,也好困,好想休息,然而大戰剛剛落下帷幕,就有幾名野修前來撿便宜。


    他們的眼中隻有劍以及聶齒身上的寶物,病殃殃,看起來已隨時會倒下去的聶齒,身上存在著大量的寶物。


    攝魂劍是一寶,雁翅鏜又是一寶,戰戈也是寶,甚至在他們看來,聶齒的肉身也是寶。


    殺人取寶,正是這些閑雲野鶴們的最愛。


    拜托了追兵,擺不脫的追兵。


    魔兵已散,妖族已遠,卻又見到了這些不開眼的東西。


    聶齒疾馳而過,身後已是黃沙漫天。


    鮮血潑灑而下,幾名野修倒地。


    劍愈重,魂力越發的變強。下一次,他可能已無力拔劍。


    可笑的是,明明這把劍是他親手鍛造,明明這把劍也認可他的存在,把他當做主人,可他卻已無力揮劍。


    不是劍太重,也不是他太累,而是彼此之間的差距已經越來越大。


    劍在變強,不斷的吞噬生命與靈魂,而他卻在變弱,不斷被追殺,爆魄應戰,斬殺強敵,折損道行,斬殺妖魔,如今他人是強弩之末,力盡心也盡,幾乎要斷絕生機。


    可他又不能停,因為自己逃的還不夠遠,身後的妖族大軍,隨時都可能來,魔族也是。


    他隻有一路逃,一路逃,沒有目的,也迷失了方向。


    中午的豔陽是炎熱的,沙地的夜是冰冷的。


    有些地方終年不見天日,有些地方暴雨連綿,下的是冰刀,是劍雨。他一次次閃避,躲進惡劣的環境裏,妄圖甩掉後麵的追兵,終於在一天夜裏,在斬殺掉一小隊魔兵後,徹底的拜托了追擊。


    他很累,當天就在寒冷的冰地裏渡過,大睡了三日三夜,醒來時,已化作冰雕。


    天地間一片肅殺,不是冰天雪地,而是冰天冰地。


    他看破虛妄,掙脫了冰的束縛,緩緩的前行著,心情無比的凝重。


    未來的路在何方?難道真的要迴到混沌中去?


    世界的盡頭,是新的世界,還是迴到過去。


    這樣的天氣,倒也一點不比混沌中好過到哪裏。


    這裏是哪裏?還是仙塵嗎?為什麽會如此的寒冷?


    他將手中的武器全都丟下,將戰戈與鏜都放在寒冰中,以孱弱的魂力,將它們封印,再斂去痕跡,做好標記,隻待有一把攝魂劍,繼續前行。讀書祠


    終於,他走出冰的世界,沒有停留,繼續朝著日落的方向行進。


    疲憊的腳步已踏入了嶄新的天地,嶄新的篇章。


    赤裸的雙足踏在熱乎乎的沙地上,也不知是毒蠍還是某毒蟲,在他的腳背上狠狠的來了一下,令他吃痛不已,可也僅此而已,卻不能令他低頭俯視,或是停下半刻。


    他好累,仿佛是站在了天地盡頭,暈暈乎乎的。


    遠處,依稀可以見到一個身影,他穿著灰色的鬥笠,麵色如土,亦如這無邊的沙漠,看不出陰晴,不知喜怒。


    “很好!”那個人似乎一直在等他,“我們又見麵了。”


    聶齒並沒有仔細看這個人,因為他已殺了太多,如這男子一般的阻擋著,似乎眼前的人無論是誰,結局都是一個樣子。


    而眼前的人,也確實沒叫他失望,因為他也是一個阻擋者。


    其實正常的人,無論是修士還是普通人,都不可能莫名其妙的出現在沙漠裏,並且冷冷的望著一個方向,一個人……


    聶齒沒有理會,隻是也緩緩的停下了腳步,拔劍在手。


    眼前的人讓他感覺到了一絲的熟悉,像是在哪裏見過,又仿佛過了很久很久,相見不過是一場擦肩。


    那人冷冷的開口,戲謔道:“打了太上,揍了黑龍,殺了魔尊,誅了群妖,這天底下的大事,都讓你一個人做了,現在去死,不屈。”


    沒有過多的解釋,我是誰,為什麽要殺你,你是誰,你曾經做過什麽,這些都沒有問。


    因為來人很確定他是誰,知道他,也認識他,知道他死,也不會有什麽疑問,所以直接出手了。


    大地上狂風大作,沉沙漫天,沉沙中,除了沉沙,明顯還存在著一些不尋常的物質。隻不過那些都已被沉沙所遮蓋,現在的聶齒既無心參悟,也無心應對,隨意一劍刺出,鬼哭狼嚎,仿佛引動了某些天地大道。


    亂世悲歌,劍飛人亡,莫問來世,莫問前程,隻論今生,隻看這一劍的風情。


    一劍殺之……


    攝魂劍竟然自主飛起,脫離了聶齒的雙手,自行迎敵。


    這個敵人非同一般,竟然能令攝魂劍自主迎敵。


    起初時,聶齒因為太累,顧不得多想,可片刻過後,那人已死,攝魂劍已化作了人形。


    地上黃沙漫天,聶齒忍不住吐出一口渾濁的血液,裏麵點點土色的顆粒。


    “是毒……天下奇毒,可毒死神仙。那麽他是……”聶齒翻開掩蓋在沙子下麵的死屍,露出了一雙深邃而又邪惡的雙眸,“竟然是他。”


    不經意間殺死的,竟然是昔日的死對頭擎蒼。


    “果然如此。”曾經聶齒許下誓言,要讓他的毒魂,為攝魂劍開啟靈智,祭劍攝魂,沒想到後來他突兀失蹤,直到今日他才現身。


    攝魂劍成長逆天,已到了極其高深的境界,見到擎蒼之後,不由自主的展開殺戮,竟比被聶齒駕馭的時候更加的厲害,僅僅隻是一劍,就祭劍了擎蒼。


    劍刃如有血脈,咕咕而流,劍身如墨,又增添了一味元素——劍魂毒。


    擎蒼已死,寶劍生靈,從今天起,它將不再是劍,而是一個獨立的生命體。


    隻是這時的聶齒,卻已在不經意間,吸入了擎蒼所發出來的毒氣,毒素攻心,隻怕也要隨著那位老冤家,一起長眠於此……


    攝魂劍不甘的嘶吼著,它想營救自己的主人,卻無有救人之法。


    它是利器,是收割生命的王者,卻不是救人的醫生,不是挽救生命的聖靈。


    它在想,如果是長生劍再此就好了,它一定有拯救生命的辦法。


    聶齒緩緩倒下,在沙地上留下了一個人形的坑。


    獨留攝魂劍原地打轉,表現的是那樣的孤獨與落寞。


    黃沙漫天,蕭瑟異常。


    沒想到劍魂複蘇之日,竟是其主命亡之時。


    有些古老傳說,說不祥的兵器,其靈魂複蘇之日,就是其主大難臨頭之時。


    劍魂喃喃:“難道我也不祥?”


    “你走,去找藍羽。”倒在地上的聶齒嘴角抽搐,對它下達了最後的命令。


    劍魂道:“我若走了,那你怎麽辦?我帶你走,去找他。”


    “不用,我休息一會兒就好,你走吧,路上小心魔族。”聶齒囑咐道。


    劍魂思忖了一會兒,決定還是帶著聶齒離開,然而聶齒卻已進入了某種狀態之中,渾身死氣縈繞,即便是劍魂也碰他不得。


    因為一旦觸碰他的身體,不僅魂靈會受到汙濁,連帶著聶齒身體裏的毒素也會加速運轉。


    劍魂再度注視起聶齒,隻見他身體扭曲,時不時的扭動,擺出各種各樣奇怪的造型,說他死了,可卻還有氣,說他活著,又已沒了意識。


    就這樣,劍魂在此處受了三天三夜,不見聶齒好轉,卻也不見他有惡化的趨勢,旋即它想到了一種可能。也許,聶齒這是一種可以維持住死氣,不讓他迫害身體的秘術,然而卻不能根治,他叫自己去找藍羽,而自己在這裏抵擋住毒素,等待他去找解毒之人……


    待想到此處,它當即運轉神通,已最快的速度,向著遠方而去。臨行前,不忘已法術留下標記,以免將來找不到此處。


    由此標記在,縱然相隔千萬裏,也能感應的到。


    在劍魂離開之後,聶齒又已這種狀態,持續了許久,最後在一個寧靜的清晨,猛的睜開眼,步履蹣跚的朝著沙漠外圍行去。行動之緩,步伐之慢,與修士全不沾邊。


    一日、兩日、三日……過去,卻不見劍魂返程,他等了實在太久,如果劍魂沒有意外,或許早已歸來,憑借著他們的心靈感應,相隔這片沙漠,亦不難感應出對方的存在。


    可劍魂沒有歸來,聶齒終將走出這片沙漠。


    沙漠外,是鬱鬱蔥蔥的綠洲,沒有被魔族浸染過的綠洲,充滿了生命與祥和的氣息。


    聶齒當然不知道這是哪裏,也不必知道。


    他來到一處山泉的附近,趴下身子,開始喝水。


    泉水清澈,是這祥和美好的天地,所孕育出來的清泉,其內靈氣氤氳,一捧水中,靈氣的占比快要到了一半。


    久戰而衰的聶齒,繼續補充身體,大口喝水的同時,也在瘋狂的汲取著四周圍的靈氣,以及水中的靈氣。


    餘毒未清,汲取了一陣靈氣過後,他又忽的暈倒,再次擺出各種奇怪的造型來。


    終於有一天,他迷迷糊糊的睜開了雙眼,卻發現自己已處在了一張鬆軟的床上。


    雙人床,一切皆新,看起來是個陌生的世界,而房間裏的氣味,卻有些熟悉。


    咳,咳、咳……


    他忍不住一陣的咳嗽,緩緩運行真氣,試探體內的毒素,已然好了個七七八八。而後,他又運行起大澤之力,開始消融體內的餘毒。


    他想趁此機會,一舉解決掉誅殺擎蒼時,所留下的後患。


    一個宿敵,新仇舊恨,自今日起,終於畫上了句話。擎蒼的毒並不能要了聶齒的命,而擎蒼卻已死在了攝魂劍之下。


    隨著聶齒的調理,身體漸無大礙,他要起身下床,不料正這時,房門一開,從外麵走進來一個令他日思夜想,卻怎麽也想不到,會在此處、此時,他最最虛弱的時候見到。


    他的眼圈頓時紅了起來,似已過了很久,不知是千年還是萬年,終於見麵,卻又不知該說什麽是好。


    “是你……師妹……”


    聶齒幾近癲狂。來人正是高如意,她端著一碗湯藥,聞言倍感詫異的盯著聶齒。


    如今的聶齒,已經大變了樣子,濃眉大眼,鷹鉤鼻,古銅色的皮膚,與當年的那個稚嫩的小白臉兒形象早已不貼邊了。


    他現在像妖,卻又是人。人身而妖魄,就單論身體而言,已強大的有些離譜。


    就拿擎蒼的毒來說,若是從前的聶齒,可能一下子就被毒死了,身體潰爛,隻怕連重聚三魂的機會都沒有。


    要知道,曾經他能夠在擎蒼的毒中,聚湧三魂,乃是因為當年的擎蒼境界低微,實力還不足以腐蝕魂魄。


    而如今,距離那場大戰已經過去了千年。


    一年是一度春秋,在凡塵,十年是一代人,一百年是一個世紀,一千年、一千年啊!已太過久遠,遠到足以改天換地,不知道有多少王朝交替,有多少山河變貿。


    這一千年,太過久遠,不僅聶齒變了容貌,實力變強,那擎蒼也同樣背負了血海深仇,不止是聶齒有大事在身,逼著他前進,他變強,擎蒼也是一樣的,他也在變強。


    如今他的毒,已遠非昔日可比,哪怕是神,沾染了他的毒,也會在頃刻之間消融,化為一攤血泥。


    而聶齒在與他見麵的時候,已經經曆了與魔族的大戰、與妖族的大戰,如擎蒼所說的那樣,他打了太上,揍了黑龍,殺了魔尊,又殺妖無數,屠魔無數……


    戰戰戰,這一路以來,他不斷的戰鬥,一直在戰鬥,導致的最終結果就是,他被打迴了千年前的起點。


    那一刻,在他的身上,除了一重的大澤之力,別無他法。


    等同於以當年的境界,承受千年後的擎蒼一技毒攻。


    當年三魂不滅,那是因為擎蒼的境界還低,可今日呢?這次依舊沒死,到底憑借的是什麽?


    很顯然,就是這副身體,萬妖載靈體的軀體。


    萬妖之中,本就有善於用毒的大妖,以他們的靈體承載靈魂,所孕育出來的生命體,其本身就善於用毒,具有很強的毒性。


    因為毒獸體內儲存著毒素,因此同類毒素的抗擊性也很強。同樣,這種特點,也出現在聶齒的身上。


    擎蒼的毒是混合性毒素,雖然由很多種毒素混合而成,然而聶齒身體裏的毒也非一種,萬妖獸,有毒的也不隻有一兩種,因此萬妖載靈體所誕生的生命,其體內所蘊含的抗毒能力,所抗之毒,也並非一種。


    擎蒼的混合毒素中,有很多種毒素,或被被免疫,或被抗擊,這才大大的削弱毒性的衝擊力,給聶齒一一破解的機會,否則他早已成了沙地裏的一攤血水,比擎蒼死的還要淒慘。


    苦戰千年,終於見到了自己最想見之人,怎能不熱淚盈眶?


    曾經的聶齒躍過無數山川大澤,問過無數的山川大地,隻為尋找心中的摯愛,可總是陰差陽錯的錯過,最近的一次,他在魔族大軍的這邊,而她在魔族大軍的那邊。


    那時的他,是多麽的擔心,多麽的絕望,心如刀絞。之後,他也曾數次找尋,然而魔族大軍鋪天蓋地,到處都是。


    鯊盟的成員四處尋找修士,有天賦有實力的強者,無論從哪個角度來說,高如意都是他們要尋找並搭救的對象,可等同於地毯式的尋找,聶齒期間親自出動了數次,結果毫無音訊。


    之後聶齒倍感絕望,他想到了很多不好的事情發生,也許她早已被魔族……


    可沒想到,在今日見到。一時間千言萬語,道不盡的哭累心酸,最終隻化作一句:“這些年你過的還好嗎?”


    高如意也愣住,“你誰啊?我們認識嗎?”


    聶齒也愣住,好似有千言萬語,說不盡的話,卻又不知該從何講起,“我、我我是……”


    他剛想說出那個名字,然而高如意卻突然打住他的話,淺笑盈盈,道:“這位壯士,你中毒了,還是先休息吧!啊!有什麽話,等你傷好了再說不遲。”


    “我、我是……聶……”聶齒還欲再言,高如意笑著上前,輕輕以手掩住聶齒的嘴唇,微笑道:“你受傷了,我知道你會感激我的,不過你不必這麽著急著報答我,一切,等傷好了再說吧!”


    “我怕、我怕你會突然失蹤,怕再也見不到你。”聶齒還是忍不住要說出口,他雖然沒有說全自己的名字,但想高如意已經知道。


    修煉至仙級,若要查看對方的靈魂,何須開魂眼,平視即可。


    他不相信,自己與如意從小青梅竹馬,從一個什麽也不是的凡人小孩,一直相互陪伴,到最後雙雙成仙,高如意會不識的他的三魂,哪怕不認得黑鯊,至少也該認得白牛與白貓。


    高如意還親切的給他喂藥,這麽體貼,能是不識得自己嗎?可她為什麽不讓自己開口講話?難道這附近有自己昔日的仇人?


    聶齒掙紮著,說道:“如意、這些年你過的好嗎?”


    “嘻嘻~”高如意的臉上笑出了兩個小酒窩,然後猛的背過身去,柔聲問道:“你、你怎麽知道我的名字啊?”


    她雖然笑的很開心,可聲音裏卻有悲傷。


    明明已經猜出,卻不願意承認,這讓聶齒很迷茫,難道真如自己預想的那樣,有自己的敵人在暗中,故而她不願意交出自己的名字?


    聶齒微笑著,解釋道:“你忘了嗎?我們是同門師兄弟啊!你放心,我現在的毒已經好的差不多了。我……”


    想了想,頓了頓,才又接著說道:“我死過一次了,有了很多手段的,你不用擔心,若是被什麽人欺負了,盡管說出來,咱們不用藏藏掖掖的。我發誓,無論對手是誰,這次都不能傷害我們。”


    “哦!是嗎?”她的語氣忽然變得平淡起來,如古井無波,卻格外的冰冷無情,“嗬嗬,可惜了,我本來過的很好的。”


    “本來過的很好?”聶齒更加迷惘,有種不知所措的感覺,“那現在不好了嗎?是不是魔族……是不是魔族傷害了你?”


    聶齒怎麽也不明白,如果是魔族,她怎麽還能活著,魔族不會放過活著的人,如果是魔族傷害了她,她不應該生活的如此愜意才對,難道她受了內傷?難道她大道根基受損?難道她連魂眼也開不了,故而認不得我?


    “我是聶……”


    “不是魔族。”高如意始終不給他講完自己名字的機會,說道:“不過也差不了多少。”


    “那是什麽?師妹你放心,就算我此刻不敵,你和我走……”


    聶齒欲言又止,此時門外突然又傳來一個熟悉的氣息。


    “如意,救的人怎麽樣了?好點了沒有啊?”


    “那是……”縱然時隔千年,聶齒也不會忘記那個人的聲音。


    “好了,不過還需要休息一段時間。”高如意說話的時候,那個人已經進來了,果不其然,正是王再興。


    再興再興,能否再興班抵亞國?顯然,這個名字與當初的寓意,已經沒有關係了,現在他隻是個代號,是那個人的代表。


    “啊!你醒了啊兄弟,怎麽樣?感覺好點了嗎?”王再興滿懷關切的問道。


    什麽叫笑麵虎,笑麵虎說的也許就是這種人。


    聶齒望著滿頭華發,滿臉皺紋堆積的王再興,與自己稱兄道弟,噓寒問暖的表情,不知怎的,心中莫名的生出了一股厭惡之情。


    可他還是勉強笑了笑,道:“好了許多,謝謝!”


    “難道如意所懼怕的那個人是他嗎?以她的實力,應該不弱於王再興啊,為什麽她不讓我說出自己的名字?難道王再興使用什麽秘術控製了她?”聶齒心中泛起了各種各樣的猜測。


    “有勞前輩搭救!”聶齒坐在床上,就要起身,不料卻被王再興阻止,隻能抱拳微笑。


    王再興也笑了笑,說道:“無需以前輩相稱,你叫我老王即可。”


    “怎敢失禮!”聶齒與王再興寒暄,卻不忘時不時的偷瞄兩眼高如意。


    她本是他的女人,現在卻隻能偷瞄,王再興洞察入微,對麵之人眼睛斜視,他又怎能不知,好在他卻隻裝作沒有看見。


    聶齒想從高如意的表情裏,了解一些事情,那個令他無法說出名字的人,到底是不是王再興。


    可惜,王再興剛一進來,她就背過身去,還說幾句話,她就撂下一句:“你們聊,我先去外麵忙去。”


    王再興點了點頭,對聶齒一陣噓寒問暖過後,竟不問他的來曆、出身,以及姓氏,隨後就也徑自離去。


    聶齒搞不明白,躲在高如意背後的那個人,令她不敢讓自己報出名字的人,到底是不是王再興,因此在王再興一出去的時候,他便分出一道魂念,神不知鬼不覺的跟了出去,躲在遠處,靜靜的觀瞧。


    王再興出了房門,跟隨著高如意的腳步,去了遠方。


    聶齒的一道魂念不敢靠的太近,值得遠遠跟著。多年未見,他也怕王再興的實力有所精進,以免發現自己。


    山路清幽,迴頭望去,那是一座十分華麗的房子,外表裝修的十分奢侈,鑲金配玉,極盡豪華。


    聶齒想了想,搖頭歎息。


    這樣的房子不是他想要的,華而不實,外表裝修的富麗彷徨,可內部卻不怎麽樣,一片亂糟糟。


    聶齒的魂念在離開房子的時候,掃視過房間內的陳設,想看看是否有密室等等,暗中是否藏有他人,可惜他大失所望,不過卻也是件值得慶幸的事。


    不是房間裏的裝飾不夠華麗,而是裏麵放了太多亂七八糟的東西,各種物件擺設隨心所欲,不合乎章法,故而顯的十分雜亂不堪。


    高如意走出去約麽有百餘裏,才緩緩停下。


    當然,百餘裏對於她們這樣的仙人來說,根本不算什麽,不過是眨眼之間的事情。


    王再興也停下,離著老遠就站定身形,“我知道,是他迴來了,沒想到他還健在。”


    “誰迴來了?”高如意怒氣衝衝的撅起了嘴。


    “是他……聶齒。”沒想到率先說出這個名字的,竟是王再興。


    “胡說八道!”高如意矢口否認,卻不知是為何。


    王再興苦笑連連,“放心吧如意,我不會打擾你們的,我會以長者的身份在你們的麵前,然後漸漸淡出你們的視野,從此不再打擾你們的生活。”


    “聽不懂你在說什麽!”高如意怒氣衝衝,氣的整張臉都揪在了一起。


    王再興就隻是苦笑。


    “是王再興在裝,還是……”聶齒的那道魂念也是一陣的頭大,誠如此刻的王再興,心裏七葷八素。聶齒是什麽人,這些年他不是沒有聽說過,他有什麽樣的實力,他也清楚的很。


    他要想殺聶齒,隻有一種成功的可能,那就是趕在聶齒毒性發作的時候,出其不意的給予致命一擊。


    可那樣的話,他活的了嗎?他要殺聶齒,就難免要與他接觸,擎蒼的毒不是開玩笑的,一旦打飛起來,他也要死。


    聶齒能抗住那種毒素,並在體內不斷的化解,而他做不到,一旦聶齒身死,毒性擴散出來,他必死。


    高如意發狠的笑著,朝王再興勾了勾手,“你過來!”


    王再興有些狐疑,似有深深的畏懼,緩緩邁步前行。到了高如意身前的兩丈處,便就停住。


    “再近點兒。”高如意臉上擎著一抹殘酷的笑。


    然而王再興隻是向前邁了一小步。


    “我讓你再近點兒。”高如意怒喝,王再興不敢不前行。


    “晚上在床上的時候,你怎麽不這麽畏畏縮縮的呢?”王再興步履緩慢,可高如意很快,身子一縱,已到了他的麵前,揚起手來就是一巴掌,直接抽在王再興的臉上,嘎嘣脆。


    王再興就那樣老老實實的挺著,一動也不敢動,更沒有叫屈。


    “什麽?”這一巴掌,即是抽在了王再興的臉上,更是抽在了聶齒的心裏,“怎麽會這樣?”他的人徹底的僵住了,如墜冰窟。


    “什麽叫晚上上床的時候?還有,那王再興先前所說的,什麽‘放心吧如意,我不會打擾你們的,我會以長者的身份在你們的麵前,然後漸漸淡出你們的視野,從此不再打擾你們的生活。’這些連在一起,到底是什麽意思?”聶齒很想大吼一聲,然後問個明白。


    那樣的結果他不敢想,也不想去想。


    這些年,一直有這樣的一個可能與結果,雖然預想當中的不是這麽個年邁的老修士,快進棺材才成仙的廢材,然而這樣類似的結果,他也是想過的,可他不能接受,那個人竟然是這個……這個……


    “可為什麽……為什麽如意不肯讓自己說出自己的名字?難道這其中還有別的隱情?對,一定是還有別的事,怎麽可能會這樣……”聶齒如瘋了般,在心底咆哮。


    啪、啪、啪啪啪……


    高如意無情的抽打著王再興的嘴巴,就像在打一個頑皮的孩子那般,完全看不出有半點的畏懼。


    這令聶齒更加的疑惑,“為什麽會這樣?”他是無論如何,也看不出高如意畏懼王再興的樣子來。


    最後,王再興竟然下跪求饒。他跪在地上,不斷的哀求,“求求你如意,放過我吧!我配不上你,現在他迴來了,你就讓我走吧!”


    “你這樣子,也算個男人?”高如意氣唿唿的指責道,“我是你的女人……”


    嗡~嗡嗡……


    聶齒如五雷轟頂一樣,頓時傻在了當場。


    他不可以接受,也不敢相信,為什麽會是這樣的結果?她竟然選擇了一個老男人。


    而且,看起來不是被逼無奈,而是她的主動……


    時間仿佛凝滯,又仿佛刹那間過去了很久,隻聽得王再興突然聲嘶力竭的唿喝道:“夠了,如意,我真的不想殺他,我不是他的對手,我唯一的機會,就是在他毒發的時候,與他同歸於盡,可他現在已經基本上痊愈了,我再沒有機會。”


    啪~


    迴敬給他的,是一個響亮亮的大嘴巴。王再興已被打的順著嘴角流血,牙齒幾欲脫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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