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處,虛無縹緲的高空中,一位滿臉滄桑的中年人,俯視著山川大地的上一切。


    他可以變得很老,也可以變得很年輕。


    他的存在非人非仙非神,他不屬於萬物,然而萬物卻已屬於他。


    他是此處天道的化身,眾生無我,我卻可謂眾生。


    仔細看,你會發現,他的那張臉龐上另有玄奧。在透過這張臉,你可以看到仙塵上所有的臉,無論是人臉還是獸臉,哪怕草木昆蟲,在他的那張臉上,也都有顯化。


    眾生皆為我,我即為眾生。真正的天道,包容萬物,不論善惡。


    他觀察著大地上的戰鬥,不禁暗自搖了搖頭。


    此方天地的開拓者,此處規矩的製造者,無相通玩法,他便是通天古佛的分身之一,或者說,是化身之一。


    仙塵大陸上,硝煙四起,滾滾黑魔,好似勝利的維和部隊,四處圍剿其它世界裏的入侵者。


    皚皚白骨,屍飛滿天,魔族過處寸草不生。


    ……


    原本,這些入侵者,隻有一個共同的敵人,那就是仙塵世界的霸主,通天古佛。


    是他搗毀了原本的仙氣結晶,將無數做天下的能量源泉,變成了一片獨立的大路——仙塵。


    這個讓所有世界裏的大能,欲除之而後快的名字。


    結果到頭來,卻演變成了多個世界,到仙塵這裏來稱霸,徒徒為仙塵增加氣運不說,還折損各自的道行與雲術。


    仙塵對於這場多個世界的大混戰,其實不過是提供了一些場地罷了,和一些微不足道的凡人生命。


    是……


    凡人的生命就是那樣的微不足道,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聖人不仁,以萬民為芻狗。有些話,不是白說的,也並沒有那麽多深奧的含義,有些話就隻是他表麵的意思,卻總是被有心人曲解,誤以為有多深奧。


    有的人總是善於曲解別人的話,人家明明說的東,他偏偏給解釋成西,就這樣卻還都成了千古名家,叱吒風雲……


    微弱的凡人,在這場大戰中,沒有任何的存在價值,他們所能帶來的氣運,也是微乎其微。


    並非天道隻看重利益,而是在大災大難麵前,總要有一些犧牲,舍棄不利於作戰的棋子,保存偉岸的力量,進行反擊,這是眼下最明智的選擇。


    戰力卓絕的大妖、人族大修,早已被聶齒優先拉攏,躲進了世界之樹之中。


    為了等待他日反擊的機會,將主戰場暫時讓給別的世界。你方唱罷他登場,鬥來鬥去,仙塵所失去的,無非是一些無助的凡人。


    當然,也不是不拯救凡人,隻是能力有限。仙塵地廣無垠,大妖與人族大修士們所創造的飛舟有限,無法無限製的承載人口與妖族,為了大局著想,也不可能隻為了照顧這些弱者,而無限製的拯救凡人,還是修行者優先。


    此時聶齒所布置的原則就是,無論強弱,皆可去往世界之樹世界,但飛舟有限,隻能優先承載實力強的,實力弱的若想去世界之樹避難也可以,不過要自己想辦法。


    有些地方的凡人,遠離世界之樹,要去到那裏,隻能靠步行,一代人都走不到那裏,所以隻能放棄,或是根本不相信鯊盟所說的魔族入侵,因為那個時候,魔族的大軍還沒有出現在他們的麵前。


    凡人,隻長了一雙肉眼,看不見遠在千萬裏之外的事,更或是未來。


    所以一切對於他們來說,都是虛妄。


    什麽去世界之樹?拋棄偌大的家業,怎麽可能?這群騙子!


    舍棄王位,做鯊盟中的小卒?怎麽可能?


    更有些不入流的宗門,他們寧願戰死,也不願加入鯊盟,亦或是離開他們住所。


    好多個認為不現實、不信任、自以為宗門底蘊有多了不起的門派,在魔族大軍到來的那一刹那,就被黑壓壓的潮水吞沒,最終隻剩下一具具冰冷的屍骸,在漫長的歲月中磨去生命的痕跡。


    他們的靈魂,也化作了魔族美味的晚餐。


    與之人族相比,妖族大多數倒是都很聽話,因為即便是即便是最弱小的妖類,它們也在長輩那裏聽說過魔族的可怕,以及第七棟大妖們的跋扈。


    隻是,弱小的同樣要被舍棄。


    妖族與人族的大能,雖然一樣可以飛天遁地,但與極快的飛舟相比,還是慢的可憐,並且飛舟所行進的路線,乃是跨越了星河,繞行混沌中的一部分,因此不必擔心中途遇見魔兵,很安全。


    實力強大的宗門重寶,譬如各個宗門的浮空宮殿,也可以放入飛舟之中,而浮空宮殿單獨的移動速度,要比修行者本身的奔行,還要慢了數倍,甚至更多。


    很多較大的宗門勢力,寧可讓修行者在外前進,也要將宗門的聖地運往世界之樹,隻是很多做這樣打算的,最終宗門聖地到了,人卻被魔族大軍在半路攔住,最後灰飛煙滅。


    一艘飛舟,橫跨虛空,閃電般降臨一處世外桃源,此中有三大仙門,都是仙級勢力,步入神級。


    飛舟上已經載了很多人與妖,其中有一個長著九隻頭的獅子,乃是第六棟大妖族中的佼佼者,現在,整個六棟妖族都已加入鯊盟,它們暫時性的放棄了與第七棟妖族的對抗,讓出固有領土,集體遷徙向世界之樹,進行避難。


    第六棟的妖族雖然強大,但似這等強大的妖族,在於第七棟的對抗之中,也戰死了不少。


    事實證明,活上千年萬年的大妖,也終究難逃一死。長生不代表能長活,在這片即將崩塌的亂世之中,任何神、仙、怪道,都是可以死的,沒有誰是真正的永恆,天道也不行,一個沒留神,可能所有的世界都要迴歸到混沌的懷抱。


    事實證明,混沌不是可以隨隨便便就劈開的,大道壓頂,隻有天道與大能者方能參悟。


    雖然這些大妖們還不知道,未來的戰場上究竟會有多麽的慘烈,但至少眼下有一條退路,那就是躲,遁入世界之樹中,至少眼下可以太平些。


    此飛舟有美姬坐鎮,來自於第八棟的大妖,實力當然很靠得住。


    為了節省空間,那九頭獅子的嘴裏都塞滿了人。


    其中每一張嘴裏,都藏了近一億的生靈,有人有妖,危難來臨之際,人族與妖族之間沒了間隙,沒了猜疑與相互殘害,他們相處的很和睦。


    九頭獅子妖讓億萬生靈,分別入駐在它的口中,然後再變化為人形,自身所占據的空間瞬間變小,它就像個儲物戒指那樣,玄之又玄在占據著一個角落,而那些處在它口中的生靈,更是有了一種玄妙的狀態。


    僅僅是一刻鍾,就有人參悟大道,突破境界,而相應的劫難,卻奇跡般的降臨到了那位枯瘦的黃衣青年的身上,不過它實力遠超那些破境者,因此小小的天雷,在它的眼裏不值一提,當下也就當下了。


    飛舟上所剩空地不多,隻能再容下五萬人左右。


    三座仙級宗門中,人口不到萬人,其中有兩座仙門不願加入鯊盟,最終隻有一座仙門,不到千人願意加入其中,乘坐飛舟離開此處,去往世界之樹。


    此世外桃源周圍,以沒有更多的修行宗門,當下美姬決定帶上一些凡人中的優秀青年,讓他們乘坐飛舟,去往世界之樹,求學問道,踏入長生,但首先,必須要和大妖們一樣,加入鯊盟。


    此處所居住的凡人,有數十億之多,小小飛舟,當然很難容得下那麽多人。


    聽說魔族大軍逼近,末日將到,有些信了,有些人卻不信,隻覺得好笑。


    “什麽魔族大軍、什麽末日降臨,隻怕都是他們的捏造罷了。”


    “隻怕是踏上他們的飛舟,要不了多久,就會被大妖們吃掉了。”


    “是啊,說不定他們是抓人,去做苦力,等到了地方,以大法力鎮壓之,管你三七二十一,就叫你去挖礦石,煉製天材地寶,敢反抗,立刻打殺了,哼哼,我們可不能上他們的當。”


    ……


    凡是說出這樣話的人,無論其天賦如何,美姬都一概不收,任其自生自滅好了。


    事態緊急,他又不是誰的祖宗,憑什麽要對他們解釋那麽多。


    有些話實在說的難聽,甚至令一些心智不堅定的宗門弟子都開始搖擺,懷疑老門長是不是糊塗了。


    可這些有宗門背景的修士,畢竟不像那些野修,哪怕內心狐疑,老門長以及長老們沒有開口,他們也隻能強壓著心中的疑惑,不敢開口。


    倘若開了口,美姬也會請他們立馬下去。


    別人救你的命,可不是什麽天經地義的事情。


    更有一名少年,他看起來很有修行天賦,很有衝勁兒,原本此飛舟的空間已滿,是美姬覺得他可以,硬擠出一個空間給他,可他卻說,要帶上他的爺爺奶奶。


    他父母早亡,隻有爺爺奶奶照料,他說死也要帶上他們。


    可飛舟的內部空間已滿,所有能塞上人的地方,都已經塞上了,即便飛舟很快,然而路途更遠,想要橫跨虛空,到達世界之樹,也需要走上好幾天。


    幾天不吃不喝,甚至拉撒的是問題,體質一般的人,根本堅持不到地方,就要中途死掉。


    孝心雖好,可眼下真的做不到盡善盡美。


    此飛舟之中,除了天賦異稟的凡人少年,就是戰力超群的人族大修以及大妖,每一個是那種無用之人,老弱病殘一個也沒,即便是那些實力超群的大妖,也沒有帶上一個無用的族人,何況他隻是一個有些天賦的凡人,在他的身上,更不易投資過大。


    魔族大軍鋪天蓋地,四處奔襲,美姬隻是簡單的解釋了幾句,並沒有多說什麽,既然他非要如此,那也隻好舍棄他,選擇另一名資質比他稍差,但父母對美姬她們深信不疑,苦苦哀求她們,帶走自己的孩子。


    那少女十五六歲的年紀,雖然哭哭啼啼,但卻是願意踏上飛舟。


    沒想到那少年頓時憤恨不已,大罵美姬等絕情,無情無義,帶人不公,是見人下菜碟的狼崽子等等,說話之難聽,差一點就激怒了在場的人族大修士們。


    美姬天狐,本就是妖,對狼崽子什麽的,根本就沒什麽體會,人族大修士們卻知道那是罵人的話。


    飛舟起飛,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比那些仙級的老神仙們的身形,不知道快了多少倍。


    飛舟中有人開始嘔吐,即便是天賦異稟的凡人,那也是凡人,根本受不了如此速度,好在他們天賦異稟,都沒有死。


    這已經很了不起了。這個時候,飛舟上的人才明白,為什麽美姬要挑挑撿撿,為什麽不帶上那些老弱病殘和普通人。


    大街上,有些人覺得是錯過了一場機緣,也有些覺得無所謂,本就是騙局,她們實力越強大,就越可能是騙子,抓他們去苦力,如果真的夠強,又豈會在乎他們?如果實力真夠強,還滅不了魔族非要逃?說什麽去世界之樹避難,豈不是借口?


    少年站在大街上,破口大罵,背對著飛舟離去的方向,他拚命的狂奔,他發誓,要讓這些帶著偏見看人的家夥們好受,既然你們不收老子,嫌老子要帶家人是拖累,那老子就加入你們最害怕的魔族,反正老子天賦異稟,到哪裏將來都是無敵,將來依附了魔族,反過來消滅你們這些不平等待人的家夥們。


    他一路狂奔,跑出去沒多遠,竟果真見到了魔兵,而此時,那些蹬臨飛舟的人們,也見到了魔兵,隻不過數量上並不相等,那少年所見到的,隻是十幾個四處尋覓的魔子,按住人族中稱位,可稱之為探馬,是四處查看哪裏有人小魔,而飛舟裏人見到的,卻是鋪天蓋地,無窮無盡的魔族大軍。


    俯瞰大地,那些目力不夠的凡人們,根本望不見魔族士兵邊界,仿佛大地本來就是這個樣子,大地本來就又魔族軍團構成。


    不僅是地上,天空上也飄著數不盡的魔頭,有的騰雲,有的攀雲,更有的以淩駕於浮雲之上,快到驚起陣陣波瀾,山川盡成線條。


    在那些魔頭們經過飛舟的時候,所有的人、以及大妖,都覺得一陣頭皮發麻,幾不舒服。


    遠處,縱橫的溝壑深處,如泉眼,時不時的冒出來一些個其它異界的大修士,與之爭鋒,然而就像行軍蟻殺死螞蚱那樣,魔族大軍將他們輕鬆搞定,更有一些宗門,試圖反抗與突圍,其實他們不知,和他們實力相近的魔族兵士,已鋪滿了他們的世界,到處、到處、到處都是魔族的大軍,別說一眼望不到盡頭,就是一千眼也望不到盡頭。


    此時此刻,那些凡人才知道,踏上這座飛舟,是多麽的幸運,但同時,也惋惜自己的家人,注定要在這場浩劫中遭難。


    ……


    已經是極遠處了的故鄉,一名少年對著幾名魔子大吼,說要加入它們,要它們拿出最好的修煉心法來,小爺我天賦異稟,將來修成大法力,幫你們滅了你們的敵人。


    一名形似鱷龜的魔子,毫不猶豫,拔出尖刀,給那少年來了一下,鮮血噗的就噴了出來,少年咧嘴,哭著大罵,轉身剛要逃走,卻被另一名魔子抓住腳踝,拎了起來,那魔物也是極醜無比。待那少年被高高舉起時,方才看清,那魔物原來有三隻腳著地,而抓起他腳踝的,並不是它的手,而是它的腳,它以一隻腳抓起了他的腳踝,腳與手一樣伶俐,似猿猴那般。


    少年被魔子以腳提起,身體倒懸,另有一魔子,長著上萬條的手臂,嘴巴尖尖,形似螳螂,不太大的嘴巴,剛好將他的耳朵含進去。


    少年見事不好,急忙哀求道:“不要殺我、不要殺我,求求你們不要殺我……啊~”


    一聲慘叫響徹山穀,現在他急切的想要迴家,想要見到自己的爺爺奶奶,發現自己受了這麽重的傷,他想爺爺奶奶一定會很傷心吧!耳朵處很痛,有熱乎乎的東西流了出來,他想一定是流血了,但耳朵還在不在,卻很難說。


    正在他疑惑之際,那尖尖嘴巴的魔子似乎很通情達理,舌頭一轉,將他的耳朵從嘴裏露出來,還用手拿出來,在他的眼前晃了晃。


    少年絕望的昏死過去,提著他腳踝的魔子馬上掄起巴掌,抽了過去,一個耳炮將其給打醒,笑嘻嘻的與周圍的魔物嘀咕了幾句,也不知道在說些什麽。


    下一刻,少年看到他的耳朵,被一排排鋒利的牙齒碾碎,咕嚕唿嚕~尖嘴魔物的喉結蠕動,他粉碎成肉泥的耳朵被咽了下去。


    然後他又昏死過去,他隻想迴家,他覺得家裏是安全的。


    魔物把他打醒,咬掉了他的鼻子,然後再吃掉,此刻他已麵目全非,滿臉都是鮮血。


    他大聲唿喊著:“求求你們不要殺我,我還不想死,我是來投靠你們的,求求你們,放過我吧!”


    魔物們哈哈大笑,竟然真的就這樣放開了他。


    他雙腳一著地,就不顧身上的疼痛,奮力的奔跑吧他多希望這是一場夢,可惜這就是現實,殘酷的現實……


    他還沒跑出去幾步,就被魔子們再次抓住,拖迴到原地,接著折磨他,並打斷了他的一條腿,在他身上扯下了兩綹肉,大口吃著。


    少年痛的昏死過去,卻被魔子們打醒,清醒過來的他,又開始用一條腿奔跑,但沒跑出多遠,他就又趴下了,這次不是魔子們打他,而是他自己絆倒。


    於是,他幹脆在地上爬,可是又被魔子們抓迴去,又吃掉了他的一隻眼睛。


    他絕望了,徹底的絕望了,再也不逃了。


    就在絕望的時候,勝利軍終於到來,是那兩座沒有上飛舟宗門裏的高手,聽見了這邊的動靜,趕過來,發現真的有奇怪的邪物,入侵他們這裏,不過是幾個魔子,實力一般,三下五除二就將幾名魔子解決。


    魔氣衝天而起,信息反饋給魔族大軍,億萬的魔族軍團,如嗅到了屎的蒼蠅,迅速的朝著這個方向進發。


    少年被宗門裏仙人救起,雖然少了鼻子,和一隻眼睛一個耳朵,不過並不影響修煉。


    很快,他因為天賦異稟,被仙門看中,留在宗門裏修行,也是一日千裏,突飛猛進。


    他本以為那些飛舟裏的人,是徒有其表,沒什麽本事,同樣的魔物,人家仙門裏的長老三下五除二就給解決了。


    他覺得跟隨著長老們刻苦修煉,要不了多久,自己就也可以騰雲駕霧,飛天遁地,然後四處斬殺魔頭,找到飛舟那夥人,將他們截住,好好的羞辱他們一番,就像魔族折磨他那樣,折磨她們,尤其是那個漂亮的狐媚子……


    今日你對我帶搭不理,明日我叫你高攀不起。


    但有些分離,卻就是永恆……永無再相見的可能。


    那個漂亮的狐媚子,他今生今世,注定再無法見到。


    很快,魔族大軍殺來,還不等他學會飛天遁地,山門就已被攻破,宗門內高手皆力盡戰死,魔族大軍屠戮了村鎮,殺的雞犬不留,他的家人,爺爺奶奶,也被殺死,而他,也沒能駕鶴就西去了……


    一切結束,沒有主角的收尾。


    另一處,乘坐在飛舟裏的凡人們,好奇的望著飛舟外來迴穿梭的魔物,正在好奇它們為何不攻擊飛舟。


    有好心的大妖對他們解釋,此刻飛舟與魔族軍團,並不在同一片空間內,他們的飛舟外麵包裹了一層混沌之力,乃是坐鎮於世界之樹的大組長藍羽的神力,同時擁有兩種混沌本元的大能,九幽冰火與朝陽之力,兩種偉岸的力量將為他們隱匿行蹤,可以放心大膽的穿過魔族大軍集中的區域。


    凡人聽聞此言,均知道那位名叫藍羽的大能,雖然沒有到臨此處,卻已在保護他們。


    有個少女好奇問道:“那位藍羽仙長如此厲害,為什麽不產出魔族呢?”


    有大妖開始嗤笑起來,“當然是因為魔族更厲害,憑它自己的力量,根本對付不了。所以它才想辦法把大家都集中起來,與魔族對抗,發掘我們這些有潛力的大妖與人,大家齊心協力,共同進步,將那些邪惡的魔族趕出我們世界。”


    “其實我們世界之中,也有很多敗類。”


    ……


    有很多吃過第七棟大妖的虧的,開始咒罵起第七棟妖族的惡行,那些人與妖,對於第七棟大妖們的恨意,絲毫就不比對外界的邪魔差了。


    就在此時,天空忽的將下一道赤紅閃電,一位赤袍小將突然攔住去路。


    這人有三頭六臂,每一隻手上,都持有一柄魂器,威力驚人,若不是飛舟突然停住,一撞之下,隻怕所有人和妖都要瞬間灰飛煙滅。


    美姬一驚,連忙躍出飛舟,與那名小將對峙,她知道,這人來者不善,善者不來,點指問道:“你是何人?”


    小將既然能看透虛空,在混沌中攔截下飛舟,就必然不是等閑之輩。果不其然,他一手持著一杆長槍,上麵赤色槍穗隨風亂舞,宛如洶湧澎湃的火焰。


    槍中有一條火龍魂盤旋遊曳,發出震耳欲聾的轟鳴聲。


    又一隻手,手持寶劍,劍中有一抹寒光,冰寒刺骨,隻要膽敢注視一眼,即刻凍的人肝膽具裂。尤是一柄魂器,隻是劍魂卻不似槍魂那般,一看便知。


    但這尤為恐怖。


    還有更可怕的魂器,他又一隻手上拿著一個圈形的武器,通體如黃金,大如井口環粗如手臂,整個武器上仿佛就是一方天地,上麵有無數個靈魂在生活,但卻永遠也離不開那個圈,恐怖的圈,蘊含了無限的威能,雖然同為魂器,但此魂器明顯比先前的一槍一劍,要可怕的多。


    再之後,是飄蕩在周身的紅綢子,不長,卻又好似看不見盡頭,不寬,看起來好似個圍脖。


    鮮紅欲滴的紅綢子飄舞起來,好似從身體裏剝離出來的鮮血,凝成的綢緞,隨風飄揚。


    其內器魂,乃是一個倩女幽鬼,隨風清唱,曲婉悠揚,隻要稍不留神,靈魂便會沉寂在其中無法自拔。


    飛舟內有高手,連忙隔絕了曲音,遮蔽助光幕,避免凡人和弱小的妖族被害。


    因為在那小將的腳底,亦踏著一對魂器,子母鴛鴦環,上燃燒著洶湧的火焰,火光盛處,好比天上的烈日。


    剩下兩隻手上,一個持刀,刀魂如鬼煞,同樣深寒無比。另一個持金鞭,鞭節如寶塔,上麵銘刻了不知多少符紋,其內盤旋著一條巨蟒,乃是器魂。


    小將見美姬,隻是用鼻子冷哼一聲,淡淡說道:“小小狐妖,將死之軀不足知曉我的名字。”


    說話間,他竟然收起了魂器,隻是腳上踏著一雙燃燒著火焰的環,身形猛的向前一衝,一拳揮出。


    他速度之快,超乎美姬的想象,待她想要運神力招架之時,已經晚了,拳頭已然砸在她的胸口之上,嘭的一聲倒飛出去,胸口傳來陣陣的骨裂之聲。


    她一口略帶香氣的血液噴出,受傷已是不輕。


    飛舟內,所有有些本領大修見到這一幕後,都頓時一驚。


    美姬,那可是神級巔峰的強者啊!即便是大妖幽影,也未見得就能一招將其給重創,對麵那小將,看起來也不過是個仙級巔峰的強者,怎麽的就這麽強了?


    九頭獅子大妖忽然沉聲道:“看他的腳。”


    此時大家方才注意到,他腳上的魂器,各自魂力隻怕已接近了神級的巔峰。


    有人驚歎道:“好強大的魂器,剛剛那一擊,是魂器借給他的力量。”


    隨後又有人歎息,“要是給我那樣的魂器,有也能像他那樣厲害。”


    “是啊!他就隻是個力量的傳導者,真正發力的是那兩件魂器。”


    這時有人驚訝道:“這家夥滿身都是寶啊!不知道你們注意到了沒有,剛剛他的六條手臂上,都各自拿著一件魂器。”


    “遭來!”頓時有人大叫不好,“看來我們是兇多吉少了,如此多的魂器,還如此厲害,我們沒機會逃脫了。”


    有人問道:“他也是魔族嗎?看樣子不像是人。”


    “為什麽魔族的手上會有魂器?”


    “什麽時候魔族竟然也學會祭煉魂器了?”


    “天啊!我不是在做夢吧?這也太可怕了!”


    ……


    飛舟內一片嘩然,更多的則是絕望與尖叫。


    就在這時,美姬痛苦的捂著傷口,掙紮著詢問道:“你、你也是魔族?”


    她說話時,嘴裏大口溢出鮮血。


    她長的嫵媚,此時重傷流血,更惹人憐憫,可那小將似乎也沒什麽興趣。搓了搓手腕,淡然道:“不愧是狐媚子,胸脯還真軟,好了,小爺告訴你,小爺不是魔族,你可以上路了。”


    話罷,不容分說,飛起一膝,速度快到驚魂,力量猛到足以震碎星河。


    足下兩道火圈洶湧旋轉,力量已發揮到極限。


    看來他不想和美姬做過多的糾纏,目標明確,就是殺了美姬她們,毫無道理可講。


    從這點上來看,他真的和魔族很像。


    就在這時,飛舟內的所有生靈,都幾乎叫出了聲。


    “完了”,“美姬堅持住啊!”


    ……


    他們更弱小,更無助,麵對著此情此景,根本就幫不上忙。


    “怎麽辦?”所有人絕望的望著戰場。


    而就在這時,一個人出現了,他很從容,與飛舟裏的生靈形成了鮮明的對比,仿佛不是來自同一個世界,同一個聯盟。


    他出現的刹那,時間似乎停滯不前,光陰長河似為了躲避他,隱隱出現了倒流的跡象。


    他一身黑袍,胸前帶著白色的道道,似兩股雪白的閃電,交織在了一起。


    他隻是一隻手,輕輕的按住了那小將的膝蓋,隨後輕輕的向外一推,那小將就飛了出去。


    “好強的力量!”然而那小將也隻是驚歎了一句。


    那人手臂堅硬,上麵全都是棱角分明的肌肉,肌膚卻不粗糙,幹淨的似蟒蛇的皮,滑溜溜的。


    一雙銳利如鷹般的眼睛,濃眉如電,挺拔而高傲的鼻梁,冷峻的麵龐,棱角分明,薄而溫潤的嘴唇,一張嘴,竟然長著一排排如鯊魚般鋒銳的牙齒。


    這人飛舟裏的人不禁有些懷疑,他到底是人還是妖。


    是人,他長的也太怪異些了吧?是妖,身體內卻隱隱透著三魂。


    恐怖的氣血威能,讓所有人、妖都疑惑,他到底是什麽境界。


    “你是何人?”這次輪到小將發問。


    聶齒輕瞥了眼美姬,“迴去吧!”而後拍了拍她的肩膀,“好好養傷,我知道你盡力了,你做的很好!”


    時隔盡千年,他們終於再次見麵,聶齒變了,變成了一個她不太認識的人。


    美姬差點哭了,她沒想到,在這個亂世中,自己竟然變的這麽弱了,而聶齒還是當初的那個聶齒,任憑世道如何混亂,他依舊是獨占鼇頭的那個男人,似乎真正的做到了與時俱進,而她們則是被時代甩開的人。


    也許變得不是聶齒,而是她們……


    美姬沒有猶豫,但轉過身的時候,卻將手臂橫在眼睛前,晶瑩的淚珠,白皙的手臂,鮮紅的血……


    “小心!他的魂器都很厲害的。”美姬的聲音似有些顫抖。


    “啊!我認識他,是個小角色而已。”聶齒的聲音平靜無比。


    這一千年,他到底變的有多強了?


    實力是否可以和他的語氣並肩?


    小角色?


    這句話徹底的震驚了眾人與妖,同時也激怒了那小將。


    飛舟內,開始有人詢問,攔截住那小將的,是何人。


    有人答:“他就是鯊盟的盟主——聶齒!”


    飛舟內再次沸騰。


    美姬飛迴到飛舟內部,取出一些丹藥開始療傷,於此同時,飛舟再次啟動,將要飛走。


    外麵那小將急了,怒喝道:“敢說小爺是小角色,你夠狠,你到底是誰?”


    聶齒沒有迴答他,隻是淡漠的看了他一眼。


    與之相比,似乎他在聶齒眼裏的分量,還不如美姬在他眼裏的分量。


    那小將見他不答,飛舟要走,他顧不得多想,再次喚出六柄功法型魂器,腳下一雙火輪轉動迅猛,陡然向前殺去。


    手中長槍刺向聶齒,於此同時,擲出手中天地圈,惡風唿嘯,砸向飛舟。


    聶齒一閃,已來到飛舟近前,伸手欲抓天地圈,卻被一道絢爛紅綢纏住手臂。


    紅綢如巨蟒,又似附骨之疽,一觸碰到他的身體後,就開始封堵他的經脈,同時似蟒吞鹿那般,向他的身體處纏繞過去,像是要包個粽子。


    那小將大笑道:“哈哈,我還以為是個多了不起的大人物呢!沒想到也是個徒有其表,隻會在口舌上逞英雄的垃圾而已。”


    說話間,刀劍齊出,分別斬向聶齒的兩處要害,不過這個時候聶齒身子一挺,左手竟已抓住了天地圈。


    長劍直指聶齒的哽嗓處,寶刀也插向聶齒的心髒。


    隻是聶齒除了伸手抓住那圈以外,就在沒有任何動作,任憑刀劍刺入自己的身體,這一刻,那小將得逞了,再次哈哈大笑道:“小爺鵝吒!”


    聶齒眼神依舊淡漠,冷冷道:“我知道。”


    鵝吒道:“今日我要殺盡你們這些仙塵走狗!”


    聶齒道:“還有呢?”


    鵝吒又道:“這還不夠?”


    聶齒道:“嗯,不夠,差遠了。”


    他緩緩拔出體內的長劍與刀,身子一震,輕鬆破開身上的紅綢。紅綢碎裂,不過被聶齒抓到了最重要的一節,器魂之所在。


    紅綢內器魂哀嚎不已,背棄之聲響徹天地,然而聶齒卻是無動於衷,牢牢的握住手中四件魂器,任憑著四件神器如何掙紮。


    “你……?”那小將頓時色變,“被我的兩柄魂器洞穿身體,竟然沒有受傷?這怎麽可能?即便、即便是創世極強者,也要遭受重創的,你是怎麽做到的?”


    此時飛舟已遠。


    聶齒淡淡的笑了笑,道:“我說了,你隻是個小角色而已。”


    “放開我的魂器!”鵝吒怒喝而上,“讓你見識見識,我真正的實力。”


    他六隻手臂,其中四肢,握緊了長槍,直刺聶齒的前心,兩隻手臂握緊長鞭,硬砸聶齒的頂梁門,腳下猛蹬那雙火環,整個人好似一支離弦之箭,呈現出完美的流線型,從手臂,到頭腦,再到身軀與雙腿,每一寸關節,每一寸肌膚,都爆出了毀天滅地的威能。


    他很快,幾乎是眨眼之間就到了聶齒的麵前,氣勢滔天。


    不過聶齒很慢,似已慢到了極限,隻是輕輕一揚手,以掌心抵住槍尖,以天靈蓋硬接長鞭,瀟灑且隨意。


    冷聲道:“就你這點計量,隻會憑借著外物,外物再強又如何?我不叫你刺破我的身體,你拚盡性命,當真就能刺的穿我的身體嗎?太天真了。”


    鵝吒咬牙切齒,竟是刺不透聶齒的掌心,也砸不爛他的額頭。


    乓乓乓……長鞭快要打折了,聶齒的額頭連層皮都沒破,仿佛連汗毛都沒有倒下一根。


    長槍槍尖突然迸發出耀眼的火光,大火似已將聶齒吞沒進去,可他渾然不動。


    “啊!你是什麽怪物?”


    “哪吒?還是鵝吒……我說了,知道你,靈珠子……”


    “啊!你到底是誰?敢不敢留下你的名字?”


    “就像你說的那樣,你還不配!”聶齒輕一甩手,將他丟向遠處的魔族軍團。


    “哦!”“有能打的東西從天上掉下來了。”成千上萬的魔族大軍歡唿,排山倒海般壓向那小將。


    小將雖然常常依靠外物,但與魂器畢竟配合的天衣無縫。


    掌中長槍舞動開,天地間一片火海,瞬間打穿一條出路,飛上蒼穹,然而此時卻已不見了聶齒。他連忙大喝:“妖人,快還我寶物!”


    聶齒哪裏肯理他,竟已不知去了哪裏。那小將越想心裏越是發毛,此人修為之高,難以估量,看他的出手,不似魂修,也不是氣術,那隻是身體強橫到了一定程度的表現,難道他僅僅是修魄,就已有如此實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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