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又怎樣?這有什麽區別嗎?”蛟文毫不在意,“王上是我的堂兄,這比丘國,是我們蛟家的天下,你對我放肆,和對王上放肆,並沒有什麽區別。”


    蛟文在說出最後這一句話時,語調顯得更加的傲慢,顯然他這並不是說給聶齒聽的,而是說給國王蛟虹。


    “哼!”國王蛟虹用鼻子冷哼了一聲,顯然是在針對蛟文。不過他並沒有說什麽,仙道聖尊,也確實不是他區區一個小國王可以惹的起的。


    仙道宗門,曆來壓製朝廷一頭,無論是在仙塵,還是其它的九界九塵,當年三界之中,就有一個君王,因為在某位女性神廟裏題了一首詩,讚揚那女性神像的美麗,而招致亡國之災。被其他仙道宗門,笑談為千古奇冤。


    今日這比丘國國王,萬不想學那題詩君王,因得罪了不該得罪之人,而亡了天下。


    可什麽人是該得罪的?什麽人又是不該得罪的?人活於亂世,有時候就是很難取舍。


    甚至是到了某種境地之後,根本就沒得選擇,橫豎有時候都是個死。


    影響一個人命運的,不止有他自身的選擇,還有別人的選擇。


    那蛟海月若不急著迴國,見她的父王,又怎會招致今日的麻煩?


    聶齒道:“王上是王上,你是你,這比丘國是王上的比丘國,不是你蛟文的比丘國,你若不想死,最好不要這樣講話。”


    聶齒這話不算難聽,他隻是澄清了他所認為的事實。並且這話在國王蛟虹的耳裏,簡直舒悅至極,簡直就是替他說的一樣。


    “哼!你區區一介布衣,也妄想著指點江山不成?”蛟文大喝,“這比丘國江山,到底是誰的,還輪不到你一個鄉巴佬來指點吧!”


    “哦!”聶齒輕輕一笑,“你說我是鄉巴佬?那你自己又是個什麽東西呢?要不是仰仗著與國王是親戚,你又能做些什麽呢?我雖是個鄉巴佬,但要不是因為有條狗從中作梗,卻還有迎娶到公主的機會,而你,哈哈哈,你就是個大飯桶而已。”


    聶齒這話說的,已經很難聽了,但更難聽的話還在後麵,就等著蛟文發狂,來頂撞他的話,然後順理成章的引出他後麵想要說的話。


    “嗯?”那蛟文果然暴怒,隨後放聲大笑起來。


    殿內,包括國王蛟虹都覺得,白天羽這話說的有些不合時宜。


    論修為,蛟文已修煉到魂力八重天的境界,論後台,蛟文有仙道聖尊下裏巴赫。雖然他們之間的宿敵較量,是遲早的事,但現在就撕破臉針鋒相對,確實還不到時候。


    說實話,國王蛟虹的心中,也希望能借住白天羽,狠狠的打壓一次蛟文。然而,白天羽此番出口的話,卻令國王蛟虹對他失去了一些信心。


    “現在還不到翻臉的時候。”


    “他還是應該一笑置之,隱藏心機。”


    “忍耐,是他現在最好的選擇。”


    “他說出這番話,國王縱然會很開心,但同時也很揪心,因為他已經離死不遠了。”


    ……


    眾大臣們心裏七上八下,有些甚至已開始交頭接耳。


    現在的白天羽,雖然還沒有像仙道聖尊那樣,修為又高,又有勢力的靠山,然而他有聶齒這個智囊,卻還是要遠超過下裏巴赫,並且遲早有一天,他們的實力會成長到那個地步,甚至比他們更高。


    幾千年後,當他們再迴首往昔的時候,會發現過去的那些小劫難,完全都不值一提。


    果然不出聶齒所料,那蛟文開始大放厥詞,“哼!宵小之輩,也敢與日月爭輝?你到現在還不明白,這個國家,到底誰才是真正的王啊!哈哈,真是可笑、可憐。就你這個樣子,到了現在,還想著要娶公主,還不死心嗎?公主這個時候,說不定已經為仙尊大人,生了一兒半女了呢!哈哈哈哈……”


    白天羽的靈魂忽然躁動起來,“你……”


    這是他的本體在說話,聶齒的靈魂很快便要被排擠出來。


    對於一個男人來說,得知了自己最心愛的女子,為別的男人生孩子,無不會咬牙切齒。


    也別說是白天羽,縱使換做聶齒,也一樣會痛恨至極。


    “我有話說,白天羽你先等等,一會兒給你個親手殺死他的機會。”


    “這群混蛋,和他們還有什麽好說的?先殺了他們再說。”


    “你別衝動,我已有了奪取天宮之妙計,且讓我慢慢執行下去,最後,避讓這些人淪為喪家之犬,讓他們求生不能,求死不敢……”


    “求生不能”,是到了活不了的時候,是處在了必死的境地。而這裏聶齒在後麵加上了一句:“求死不敢”,卻有些耐人尋味,因為這是一個從沒有出現過的詞語。


    當一個人活著很痛苦的時候,當他覺得生不如死的時候,他還是活著,可既然已經生不如死了,那他為什麽不選擇死亡呢?因為他怕死,沒有人不怕死,所以,當他想求死的時候,卻又不敢去死,這就是聶齒想要表達的意思。


    那便是令他的敵人,活著整日處在苦悶之中,想要死,卻又怕死。


    聶齒在心中,與白天羽飛速的交流著,告訴他自己未來的種種計劃,和此浮空宮殿中,陣法的厲害之處,以免他一時衝動,壞了自己的計劃。


    白天羽強忍著,將心中的怒火壓了下去,緊跟著他的臉色驟變,由一個極度的憤怒,轉變成了平和平淡,他以平淡的目光,望著蛟文。


    這令在場的大臣和國王都為之一驚,所謂一念天堂,一念地獄,就是指此。眾人都忍不住的慨歎。


    對於白天羽對於情緒的調節和把控,眾人也都是嘖嘖稱奇,覺得這一前一後,簡直就像是換了一個人似的,其實,這本來就不是一個人。


    當眾人都以為,白天羽情緒緩和下來,要忍讓要退步的時候,他卻做出了令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事情,說出了一些難聽至極的話……


    聶齒今天是要宰了蛟文,所以他不會放過蛟文,但他不能胡來,他必須激怒蛟文,同時激怒國王蛟虹,讓他主持一場決鬥,然後公開除掉蛟文,讓別人看起來,自己就是為國王做矛,替國王出氣。這一切,必須表現的順理成章才行。


    如果此刻突然動手,確實能夠更輕鬆的宰殺了蛟文,然而他就會落得個刺殺國家大臣的罪名,成為國王除掉蛟文的替罪羊,而不是矛。


    矛和槍一樣,就像天下所有的武器那樣,武器本身不會殺人,殺人的隻有人。


    矛一樣,也不會殺人,殺人的是他背後的國王。


    他要將殺死蛟文的這件事,做的讓其背後的仙道聖尊都覺得,是國王暗中指使,而非他白天羽的算計。


    隻有這樣,他才能繼續留在浮空宮殿內,一步步執行他的計劃,奪取王座。


    “哼!”聶齒忽然冷哼一聲,原本覺得沒意思了的蛟文,見白天羽的態度,又有了一些興趣。


    同樣,他也不想放任白天羽存活下去,他打著同樣的如意算盤,想要利用國王,在今天,在此刻,將白天羽殺死,縱然是自己親自動手那也無所謂,但最終他要讓白天羽身後的人,和傲東國都覺著,是國王害死的白天羽,是國王下令要殺他。


    最好是能令傲東國再度發兵,討伐比丘國。


    到那時,他就可以利用保國安民為借口,倚仗著背後的下裏巴赫,逼迫國王蛟虹讓出大位,自己登基。


    心有此想,便有所動,蛟文見白天羽冷哼,接著嘲諷道:“今日你既然迴國了,想也沒有去處,我這裏倒是有個差事,比較適合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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