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羽一愣,臉上又滿是羞澀愧疚之意,那條伸出來想拉聶齒一起走的手臂,也隨著這一聲輕喝,而僵硬住。


    “我……”他嘴唇微微動了動,聲音低的已幾乎不可聽見。


    便在此時,白衫提刀男子中有一人,竟連招唿也不打的,就朝著白天羽發動了進攻。


    白天羽驚愕的眼神中,忽的閃出一絲懼意。


    原本,這個風度翩翩,藝高氣傲的家夥,是不在乎生死的,秉持著生死已看淡,不服咱就幹的精神,曾經多次的與聶齒死纏爛打,就因為聶齒曾經奪了他的刀,而後又把他的刀弄丟了。


    所以,他就不要命了似的,想要和聶齒決鬥,但最終沒有一次不是慘敗在聶齒的手上。


    這一次他到比丘國來,倒著實該死。


    自從他在聶齒的手裏,接過那個奇異的錦囊之後,他便認為是得到了聶齒的信任,所以也不再把聶齒視為敵人。


    他這次奉命到傲東國來,雖然國王的命令,是要他幫助傲東國來對付聶齒,盤算著將對付聶齒的戰場,安排在傲東國的國內,也很期待著聶齒落網後,分的一杯陰魂力的羹。


    但白天羽本人卻並不這麽想,他覺得聶齒信任他一場,別人拿自己當朋友,自己就應該也拿別人當朋友,所以他是抱著觀望的目的,來看熱鬧的,甚至在心裏還盤算著,如何出賣傲東國,將裏麵大陣的情報傳遞給聶齒。


    這樣的人,對於傲東國來說,難道還不該死?


    不怕死的白天羽曾經還捉摸著,實在不行的時候,哪怕替聶齒挨一刀,擋一劍,哪怕是死了也無所謂,隻要不對不起朋友就好,做不了英雄,也要做個仗義的梟雄。


    可就是這樣的他,當看到比丘國的同伴們,一個個在招魂陣內,被傲東國和妖族合力殺死的慘像後,竟然也變得十分怕死,可見陣裏麵的血腥程度,是有多麽的慘不忍睹。


    唿,寶刀劈星斬月般,朝著白天羽的脖頸襲來。


    這一刀若真叫他給劈中,則白天羽不單單是被砍掉腦袋那麽簡單,而是連靈魂都會隨著身體,一同化為肉泥,甚至更慘。


    就憑他這一刀的威力來看,此人的修為,絕不在三重天之下。


    如果白天羽寶刀在手,渾沒有受傷,處在巔峰時期的他,一對一的情況下,應該能勉強敵的過此人,但現在,他隻有挨打的份。


    於此同時,另一名持刀的白衣童子,忽然掐了個法訣,將刀背於身後。


    刀雖在他的身後,然而刀芒,卻悄然的出現在聶齒的周圍。


    兩者一個弄法術,一個攜刀直劈,卻連招唿也不打一聲,顯然就是不分青紅皂白,亂殺無辜之徒,不禁令聶齒心生厭惡,厲喝道:“草菅人命的,有我一個就夠了,怎麽可以還有和我一樣的人呢?”


    刹那間,白天羽再看向二人時,見這二人已變成兩具幹屍,仿佛已死了很久。


    可他,卻完全沒有看見眼前這女子,是如何使用的手段。


    聶齒有一隻手放在身後,另一隻提劍的手在前,白天羽當然沒有注意到,聶齒放在身後的那隻手,結了什麽法印用了何種術法,就令那二人悄然暴斃,連哼都沒有哼的出來。


    不僅如此,另一持劍的蛇族修士,竟在這一刹那間死亡。


    白天羽不由得打了個寒顫,顫聲道:“以前隻聽說過移山前輩很厲害,卻從沒有親眼見過,今天總算是見到了。”


    聶齒微微一笑,道:“哼!動手前連個招唿也不打,也不問問我是誰,拎著把破刀,就上來兇,真當自己有多了不起嗎?”


    他話鋒一轉,忽的針對上了白天羽,“還有你,你國人和同伴都在陣中遭受圍剿,你卻自顧自的跑出來,為何不去救他們啊?


    “你這麽自私自利,真和他們一樣,都是小人的行徑。”


    他閃亮的眸子,忽然瞪向三具不斷下落的屍體,意思是在說,白天羽和那屍體一個德行。


    白天羽驚的脖子上都冒出了冷汗,連忙解釋道:“前輩,不是我不願意救同伴,而是我這兩下子,在大陣裏麵不僅幫不上忙,反而還是他們的累贅。國中幾位長老級別的人物,為了讓我們這些晚輩活著迴去,向國王報信,拚了命的向外衝殺,再加上我可以化身白鳥,有超強的抗打能力,速度又快,才勉強飛出陣來,想要迴國報信……”


    他說到悲慘之處,不禁熱淚盈眶,哀求道:“前輩若是有辦法,還望速去救救他們,再晚了,隻怕、隻怕就來不及了。”


    聶齒粲然一笑,道:“這有何難?待我下去破了大陣,放你們一同迴去。”


    他剛剛麵對刀陣與兇光,隻是在背後稍弄了道法術,便已輕鬆斬殺三人,那三人的魂力與魄力,絲毫不遜色於聶齒,聶齒殺他們,憑借的也不是攝魂劍,而是奧妙遠超過他們的玄門秘術。


    黑鯊前世所在的天地,因靈氣貧瘠,修仙者少之又少,然而就是在這極少數,能夠成功邁過仙劫者,所開創出的法術中,卻蘊含了極大的伶俐。


    因為靈氣的貧瘠,使得他們的法力很難變得特別深厚,且消耗之後,恢複起來特別緩慢,所以他們開辟出來的法術,也從不是以力取勝,而是憑借著巧妙的玄門。


    譬如那剛剛死去的三人,按照凡人們的解釋,就是中邪而亡。


    聶齒的一道道靈力,穿過時空的縫隙,直達三人的體內,從內部抽走他們的精華,拋向萬裏之外的天空,使之化作縷縷空氣。


    這,當然還不是最厲害的,還有比這更厲害的手段,能將拋出來的靈力,直接吸入體內,使之成為自己靈力的一部分。


    聶齒黑鯊一魂,前世久居大海深處,卻也沒有閑著,不是在開發此類厲害的法術,就是在學習鑽研他人所創造的法術,幾億年的收集與理解,它那時雖然用不出來,但其中玄妙之處盡皆知曉。


    可他剛剛,為什麽隻是將三人的靈力驅散,而不是直接吸取?


    那是因為,直接吸取靈力的法術,需要更加精細入微的操作才可以,如今他與秦玉秀的這副身體,契合度還不足以讓他使用出,那樣精細入微的法術,所以才不能將那一縷縷靈力,融入自身。


    但這卻已足夠震撼助白天羽了。


    經過那一幕,白天羽已深信眼前這位“移山老母”,能夠輕鬆破解招魂陣了。


    他跟在聶齒的身後,再次飄落到了距離招魂陣不遠的地方,望著那一簇簇的幽光,裏麵不知又已死了多少人,心中暗暗祈禱,希望在這位“移山老母”破陣之前,那些曾經幫助過自己的前輩們,都還健在。


    離招魂陣的距離再一次拉進,聶齒隻覺得大陣對他靈魂的牽引力,再一次的縮小。


    聶齒知道,通過剛才的那一招法術,他和這副身體的契合度又增高了不少,這更堅定了他的目標,“速戰速決”。


    嚓,閃著奇異般光芒的寶劍,驟然從那個比劍身稍短的劍鞘內彈出,隨著聶齒的一縷魂念騰空而起,懸浮在他麵前三尺外的地方。


    他左手一掐劍訣,寶劍鋒芒立刻指向了招魂陣。


    飄擺著的招魂幡,宛如凝結在冰中一般,戛然而止。


    白天羽緊跟在聶齒的身後,忽覺的這“移山老母”的身上,有種似曾相識的氣息。


    ——陰風陣陣,白天羽隻覺得,自己仿佛是又重新站到了招魂陣中,下意識的向後退了兩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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