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兒,聶齒一連賣了十幾個假破綻,那少年每攻入破綻一次,便要被動一點,且細微的差距尚不易察覺,直到最後,魂力不支,稍遜色於聶齒時,聶齒看準時機,突然將鐵鏈一擺,攏住那少年的咽喉,奮力向內一扯,將少年勒住。


    那少年上躥下跳,哪裏弄得斷這鐵鏈。


    聶齒見他慈眉善目,一雙眸子中絲毫沒有塵色染指,待他已無還手之力時,便放開了他。


    那少年喘著粗氣,聶齒也同樣喘著粗氣。


    少年目光悲憤,早已有了輕生之心,忽又看了看聶齒殘廢了的雙手,問道:“你不殺我?”


    聶齒微微一笑,傲視著他,笑道:“我不殺你,滾吧!”


    少年恍然中竟有淚光閃出,複問道:“你因何不殺我?”


    聶齒卻反問道:“我與你一無怨二無仇,為何要殺你?”


    少年道:“因為我要殺你,所以你要殺我。”


    聶齒微微歎息了一聲,問道:“你要殺我,是受到了上麵的命令,而我不殺你,是因為我誰的命令也不受。”


    少年恍然大悟,心裏說道:“這是什麽?這豈非就是我最向往的自由?不受世俗的約束,不受任何人的命令,這豈非是天底下最快活的事?”


    他又看了看聶齒的一雙廢手,心中好生不甘,又暗道:“我與他魂力相當,同為人族仙者,他雙手已廢,用不了任何道法仙術,又身負萬噸鐵鏈,閃展騰挪極為不便,且在與我交手之前,已是疲憊不堪,正所謂強弩之末,其勢不足以破雪衣……”


    雪衣是雪國人的衣服,雪國是一個極小的國家,在比丘國以北的地方生存,那裏常年飄著白雪,可因為貧寒,雪國人所穿的衣服都異常的輕薄,隻需輕輕一觸,就可擊破。


    所謂強弩之末,其勢不足以破雪衣,強弩在這裏是指一種仙器,隻需輸入微量的仙氣,就可以激活而出,飛躍九萬裏取人首級,可等它飛到了盡頭的時候,卻連雪國人的衣服都擊不穿。


    這句話的意思,就好比是強弩之極,矢不能穿魯縞一樣。


    那少年心裏暗道:“可他卻已即盡之力,戰勝了我,我豈非已廢物到了頂點?”


    他仰天長嘯,喃喃道:“我白天羽縱然一死,也絕不受此等恥辱!”


    說罷,轉而對聶齒道:“聶齒,把我的刀還我。”


    聶齒道:“你的刀?”


    白天羽道:“對,我的刀。”


    聶齒笑了笑,眼神中充滿譏諷之意。


    白天羽問道:“你笑什麽?”


    聶齒道:“我是在笑你。”


    白天羽疑惑的目光一閃即逝,他或許認為聶齒是在笑他廢物,而聶齒卻並不是在笑他廢物,而是在笑他無知。


    白天羽道:“我知道你在笑什麽,把刀還我,咱們兩清,從此我不欠你的,你也不必欠我的。”


    “哼哼,我本來也不欠你的。”


    白天羽驟然喊道:“你當然欠我的,把我的刀還我。”


    聶齒笑吟吟的看著他,茫然道:“你看我哪裏像刀?”


    白天羽一時說不出話來,一個殘廢了的少年,衣衫襤褸的他,背著一捆沉重的鐵鏈,哪裏能像一把刀呢?


    如果要是把他背上的鐵鏈取下來,說不準可以鍛造出很多把好刀。


    聶齒淡淡的問道:“你叫白天羽?”


    “不錯。”白天羽的語氣一點也不像剛打了敗仗的樣子,倒好像是聶齒,拜他所賜,能多活一會兒似的。


    聶齒道:“你是妖啊還是人啊?”


    白天羽朗聲道:“我乃堂堂白仙之後,可化身為白鳥,十八歲得道,今年二十有三,短短五年之內,我就從一個懵懂的小仙,將仙力提升至兩重天之上,是我們白氏一族之中唯一僅存的天才之一。”


    他說完這些話,又有些後悔,他心道:“我堂堂白氏的後人,卻比不過一個殘廢,傳揚出去,豈不丟了我白家祖宗的臉?”


    聶齒果然喃喃笑道:“嘿嘿,唯一僅存的天才之一、唯一且還是僅存的,天才之一,你不覺得你的這句話裏有很多語病嗎?”


    白天羽少年得誌,每次驕傲起來,總是對別人這樣報自己的名諱,也從沒有人說過他什麽。


    因為比他橫的人他不敢惹,人家也不屑於與他爭一日之長短,不如他的人,他無論說什麽,別人都隻有聽著的分,因此也從沒有人像今日的聶齒這樣和他咬文嚼字的說過話。


    現在聽聶齒這樣說起來,忽然覺得自己的話似乎存在著一些問題。


    聶齒道:“都已經是唯一了,又幹嘛還要加個僅存哪?難道之前也存在過,後來都死了?”


    “沒有。”白天羽羞的無地自容,他向來把自己的家族血統視為驕傲,但實不知數十萬年過去,白氏一族中並沒有出過太出類拔萃的精英幹將。


    聶齒接著道:“都已經是僅存了,幹嘛還是之一啊?到底是有還是沒有?你到底是優秀啊還是不優秀?”


    白天羽一愣,眉頭緊皺。


    聶齒笑了笑,手裏擺弄著鐵鏈,慢慢倚靠在一塊平緩的石頭上麵,道:“不過呢!話又說迴來,咱們倆到還是有一點血緣關係,我呢?祖輩上也有白氏一族的血脈,所以咱們兩個應該算是表親,就衝這一點,今天我不殺你,不過你的刀嘛!我被鳳凰一族擒住的時候,刀就落在它們那裏了,你若是想要,可以到鳳凰山去找找看呢!它們要是願意給你的話,你不防就拿迴來吧!”


    “你……”白天羽氣的直跺腳,用手指著聶齒,想罵又罵不出來,聶齒的話隻能用“妙”來形容。


    他接著問道:“哦!對了,你是用的什麽法子修煉的魂力啊?也教教我唄!這麽快,五年就修到了小三重天的境界。”


    白天羽又一皺眉,道:“這和你有什麽關係?”


    他心裏還在為那把刀而擔憂,說實話,要他去鳳凰山,找那群強的變態的鳳凰們所要寶刀,他著實不敢,可要讓他放棄尋刀卻說死也不能。


    他很快便轉移了話題,反問聶齒道:“那刀乃是削金斷玉削鐵如泥的寶刀,你就這樣把它落在鳳凰一族的手中?你逃走時,為何不把刀所要迴來?你為何隻顧著自己逃命,卻不帶著它一起逃出來?”


    聶齒微笑道:“它是你情人嗎?”


    “什麽?”白天羽臉上很快泛起了紅暈,複問道:“什麽情人?”


    聶齒道:“刀是你的情人不?”


    白天羽傲然道:“刀是情人?你在說什麽廢話。”


    聶齒道:“既然它不是你的情人,為何如此愛它?難道它比你的生命還重要?”


    “啊!”白天羽如泄了氣的皮球,一下子癟了下去,迴想起那位曾刀的伊人,不由得熱淚盈眶,險些哭出,喃喃道:“刀雖不是情人,不過那也差不太多。”


    聶齒越想越覺得有趣,一個愛刀如命的人竟然失去了他的寶刀,卻又不敢去鳳凰一族所要,猶猶豫豫,真不知道到底是刀重要還是人重要。


    如果是刀重要,就該不惜一切代價去尋刀,如果是人重要,大可不必如此猶豫。


    聶齒道:“這就奇了怪了,既然你把它當做自己的情人,為什麽不去鳳凰一族去所要啊?難道你覺得它不純了?還是……”


    “你放屁!”白天羽暴跳如雷,刀裏有他思念的人的影子,所以別人侮辱他的刀,就好像是侮辱她的人一樣,所以他憤怒他咆哮,可他又不敢也不好意思找聶齒再拚命。


    他本想在聶齒的手中要迴刀,就揮刀自盡,所以才對聶齒說兩清。


    但一想起兇神惡煞的鳳凰一族,又忽然沒了死的勇氣,無法像剛剛那樣,抱著視死如歸的目的,去鳳凰一族所要寶刀,但心中又實在不甘,所以才問聶齒,為何不帶著刀一起逃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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