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仕心裏雖然有所準備,可依舊放心不下,偏在這時,聶齒傻笑著說道:“我果然還是不行,好在今日精力充沛,還沒有分神,要不然一定拿不起來……”


    高仕聞言,沉默了一會兒,一顆心總算踏實,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平淡的答道:“既然知道自己不足,那就開始練吧!”轉迴身朝著餘下眾人道:“你們都別笑聶齒,你們未必拿的起來……”


    高仕交代完畢,氣唿唿的轉身迴了臥室。聶齒因為吸食了月華,耳目聰穎,聽力比一般人要強著許多,側耳傾聽之際,隻聽見房裏傳出師父的聲音,“娘子,我錯了,別再生我的氣了好不好……”


    “哏!這迴知道錯了?”師娘陶氏的聲音極其洪亮,在場的人沒一個聽不見的。緊跟著啪啪兩聲,任誰都猜想得到,那定是師娘在抽師父的耳光了。


    一陣哄堂大笑過後,沒幾個人修煉,隻有關寶一直板著臉,努力的練著,他很輕易的吸起幾粒沙子,並將這些沙子控製在掌心,讓它在空中懸浮著。可無論如何,他都無法吸起像磚頭那樣重的東西。


    聶齒是唯一一個不知道師父被抽了耳光的人,也是為數不多和關寶一樣刻苦修煉的人。半天過去,關寶和聶齒都是滿頭大汗,一眾學生當中,卻時不時的傳來笑聲,那自然是在笑他們兩個,像小傻子一樣賣力。


    聶齒聽後,心中憤憤至極,“你們再笑,我就放狗咬你們……”


    眾人聽後,沉浸片刻,有個胖子道:“唉!傻小子,咬壞我們你家要賠錢的,你家賠的起嗎?嗯?”


    聶齒滿麵通紅,他自然想不到,如果一夜之間把他一家人都咬死,也就沒人去提他們報官了,如果把一國的人都咬死,也就王法可以保護他們了。而這道法修煉至極致,正是可以以一人之力,對抗百萬雄師之物。


    更可怕的是,當你強大到一定程度時,和你同樣掌控著強大力量的人,不會因為幾隻螻蟻的存亡去和你計較,這就是弱者的悲哀,這就是為什麽人們都向往強大的原因。


    關寶同樣受到眾人的嘲笑,可他沒有反駁,連看那些人一眼都沒有。他甚至從不停下休息,偶爾停下來,注意力也完全在聶齒的身上。


    “你……為什麽這麽強?你是怎樣做到的?”


    “我?因為我昨天晚上睡的比較早,所以氣力恢複的很充分啊!”


    “你昨天睡的比較早,也就是說你平時睡得都比較晚……”


    “嗯!就是這樣的……”聶齒笑嘻嘻的點點頭……卻不知,在關寶的心裏,他已成為必須要超越的存在。


    ——暮色昏昏星茫茫,浮雲幾朵花漸落。寒風一指霜紅葉,不見衣冠卻思人。


    暑往寒來,秋風瑟瑟。有人忙碌,有人清閑。


    多少個日出日落過去,去年的這個時候,聶齒還整日混在外婆的身邊,要她陪自己玩這玩那。


    還記得外婆曾經給他抓過一隻蟋蟀,教他如何鬥蟋蟀。聶齒如獲至寶,與那蟋蟀形影不離,可沒過幾日,蟋蟀莫名其妙的死了。他哭個不停,然後聶無雙拉起架子,非要猛抽他一頓,幸好有外婆在,他才躲過了一劫。


    今年此時,卻已人去茶涼。聶齒靜靜的守在小墳丘前,望著山川大地,心裏總有說不出的悲涼。


    道法玄通,他卻不敢把救黑子的辦法,用在人的身上。


    這數月來的苦練,已讓他明白了很多道理。招靈附體並不是複活原物,而是一種難以形容的控製術,令亡物為他辦事的控製術。


    這種術的恐怖之處,在於它會令亡物不斷消耗靈魂,從而獲取力量,幫助施術者戰鬥,直至靈魂消耗完畢,永遠的在這個世界上消失。


    聶齒一直想找一種方法,來解開此術,卻始終沒有辦法。


    月牙西斜,慢慢落下山頭,今日的月華他已吸收圓滿。緩緩站起身子,隻覺得輕飄飄的,好似飛在空中。他知道,是自己還沒有完全從意境中清醒。


    隨著月華修煉的深入,聶齒的氣量不斷增加,一次所能吸食的月華的量,也在足見增加。


    他發現,自己從前坐過的草地附近,野草衰敗的極為迅速,不僅是入秋了的緣故,也與他的修煉脫不了關係。


    聶齒揪下一株枯草,與遠處的枯草相比,它最大的不同是從根上開始枯萎,而遠處的草,則是從尖端。


    “是我吸收了原本月亮撒給它的能量,才導致了它的衰敗,唉~修仙,果然……”聶齒喃喃的走下山去,躺在床上使勁兒伸了個懶腰,心中笑道:“這下可好了,這個月的月華吸食已經完畢,明晚就不會有月亮了,明天也不用去讀書,因為放了秋收假……一個月,不用上課,真是太好了!不過話又說迴來,我這一個月都不能見到小師妹了,可……去上課就真的能見到嗎?”


    他已經有十幾天沒有近距離的看過高如意了,這種朦朦朧朧的記憶,反而令他更加思念對方。


    “真是……可惡啊!”聶齒攥緊了拳頭,在床上蹬了蹬腿,“嘿!睡覺……”


    天光微微亮起,便聽見父親聶無雙的叫聲:“傻兒子,你還小,今年就不叫你下地幹活了,在家多看看書,練練功,溫習一下師父教給你的東西,還有啊!把爹教給你的刀法也練練……”


    聶齒朦朦朧朧的答應一聲,“好的,”接著一翻身,又是一場夢。醒來太陽已距離山頂三尺有餘,聶齒吃了點剩飯剩菜,便在房中打坐,按照高仕和父親所說的運氣之道,運行了一個大周天,果然覺得神清氣爽。


    隨後他又跳到院子裏練了一趟刀,試著讓氣敷在刀上,雖然還不是很精妙,但劈磚斷瓦已是輕鬆之事。


    練完之後,抱著肩膀,心滿意足的站在庭院中間。許久,心中問道:“日精月華,這月華已修煉了這麽久,不知道日精能否試著吸收一下,說不定會有意想不到的收獲。”


    日至中天,聶齒盤膝坐在院中,聚氣凝神,向吸食月華那樣,先讓自己融入自然,而後意念天地間處處都是自己……


    先前一步的忘我境界,聶齒便覺得心口處涼涼的,明明烈日當空,他的心卻陰寒無比,好似浸在秋水之中。此後的處處是我,便又覺得灼熱難耐,惡心想吐。隨後腦中一片空白,醒來時,日已落山。


    聶齒暈乎乎的,從沒有這種感覺,身上使不出半點力氣。


    “好奇怪,”在他的記憶中,自己明明是坐在地上,但此刻他卻躺著,他並沒那種類似於吸食了月華的那種充實的感覺,反而是一種無比的空洞,仿佛是身體已被燒光了。


    “難道日精月華不可同食?”聶齒腦海中一閃而過的一個念頭,卻是好多人經過千萬次試驗摸索出來的道理……


    聶無雙趕著馬車,滿載而歸,陡見聶齒半躺在院子裏,煙囪往外空空蕩蕩,沒有炊煙,臉色略微沉了沉,“躺在哪兒幹嘛?也不怕被車軋死?”


    聶齒忙的站起來,“我想試著吸收一次日精,我想的是……”


    “哏!先把我教你的刀練明白吧!日精月華,哪兒那麽容易控製?不叫你下地幹活,在家裏連飯都不做嗎?修仙得道,也不你這樣的!連父母都不心疼……”聶無雙一張嘴,吐沫星子崩的滿天飛,絮絮叨叨講個不停。


    聶齒隻得在心裏暗暗叫苦。


    沒有月光的夜晚,聶齒依舊睡不安生,因為他已經習慣了晚睡,又怎麽能輕易的入眠呢?


    他一個人靜靜的坐在地上苦想,忽然腦海裏蹦出一個小人兒來,具體的說,那並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個動物,奇特的動物,像貓一樣,長著長直的尾巴,但卻用兩條腿站著走路,渾身上下像雪一樣的白。


    它在聶齒的麵前蹦來蹦去,手舞足蹈,“嘿!傻蛋兒還記得我嗎?”


    聶齒在初煉月華之時,腦海裏就蹭出現過這麽一個形象,他當然記得,不僅記得,而且還很好奇。誠如上次見麵一樣,他還是那個問題:“你是誰?”


    “我就是你呀!”


    “你就是我?”


    “對的,我就是你,看來我們都一樣,對自己很沒有自信。這也難怪,因為肉體的容量太小,所以我們不曾記得前世的事,但有些修煉方法實在太過重要,我不得已不犧牲一些智商與情商,來保存它們……”


    怪物坐在聶齒坐的地方,但並沒有騎在聶齒的肩上,而是直接坐了進去,和他融為了一體。


    “日,乃是至陽之物,月,乃陰寒之氣。你試想一下,將一杯炙熱的火焰倒進水裏,或是將冰塊扔進熊熊烈火之中,會是什麽樣的結果?”


    “火焰會熄滅,冰塊會融化……”渾厚凝重的聲音在他的腦海裏,與另一個尖銳而洪亮的聲音對起了話。


    “不不不,我說的是瞬間倒入,隻在一瞬間,將烈火至於極寒的水中心,或是將極寒的冰塊放在極熱火堆中心,你猜會怎樣?”


    “火會釋放熱量,水會吸收熱量,吸收之後水溫會升高,如果是緩慢完成,水會沸騰,然後水麵會散發出蒸汽,而修仙者練氣,吸食的日精月華,求的便是日月精華混合而生成的氣,這氣中所含的能量,便成為可供修煉者本身操控的力量,稱之為仙力、仙氣……”


    “沒錯沒錯,那如果是瞬間完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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