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乾接著搖搖頭就繼續朝著外麵去了。


    神出鬼沒的杜荷默默的出現在了他的身後。


    李承乾頭也不迴的開口了,因為根本就不需要迴頭,他能聽出來杜荷的腳步是什麽節奏。


    “早就醒了?”


    杜荷摸著腦袋笑了笑。


    “故意的?”


    杜荷依舊是笑嗬嗬的不說話。


    李承乾依舊不迴頭的開口道:“既然你知道了不會有什麽事,為何還要將手段暴露出來?這不像是你的性子啊。”


    杜荷看著李承乾的背影都是崇拜。


    “殿下,因為此一時彼一時!”


    “這些東西我們用不著了。”


    李承乾這才緩緩的轉身有些詫異的看著杜荷。


    杜荷咧嘴一笑摸著腦袋道:“如今太子殿下的威望可以和陛下並駕齊驅了,若是再過個一兩年怕是就超過陛下了。”


    “不是說陛下無能,隻是陛下終歸是老了。”


    “微臣準備了這麽多東西,殿下也知道都是做什麽用的,是為了防防萬一來用的。”


    “可是如今來看是用不著了,但是用不著了也要找機會拿出來給陛下看看的。”


    杜荷說到這裏的時候有些得意。


    “要讓陛下知道,我們說要造反就是真的能造反的。”


    “可不是說說而已的。”


    “要讓他知道,殿下有了如今威望,有了如今的底氣,實打實的就是以後大唐的天子。”


    “這不是他給的。”


    杜荷說到這裏的時候笑容更甚道:“這是高明自己爭來的。”


    “就算他不給!”


    “我們也能搶的來。”


    "陛下老是教我們道理,我們也要教他一些道理的不是嗎?"


    李承乾微微點頭拍著杜荷的肩膀,拉著他在旁邊的台階上坐下來。


    看著夜色有些感慨。


    “杜荷也長大了。”


    杜荷此時不以為意的開口道:“吃了這麽多虧,殺了這麽多人,若是還傻嗬嗬的任人宰割那成什麽了?”


    “杜荷是憨厚了些,可到底不是真傻子啊。”


    李承乾嘴角也忍不住翹起。


    杜荷猶豫了下低頭道:“我倒是覺得你還是該早些登基的。”


    “你自己的身體你自己知道。”


    “對我來說你當不當皇帝都是一樣的。”


    “可是這對你來說不一樣。”


    “這對你不公平。”


    “這個皇帝你能做得。”


    “多坐一日便就是一日啊。”


    李承乾依舊搖頭。


    杜荷更加好奇道:“高明,你是心中還有什麽顧慮嗎?若是你還顧慮南方反複,那我明日就南下。”


    “若是你顧及陛下那邊就杜荷去說。”


    “如今殿下距離那個位置就隻有一步了。”


    “若是再過幾年..可就...”


    李承乾微笑著搖頭道:“這些理由都不重要。我顧慮的也不是這些,也不是沽名釣譽不肯當這個皇帝。”


    杜荷更加崩潰道:“那是為什麽?”


    李承乾深唿吸一口氣看著天空道:“我們做了這麽多的事,死了這麽多人,陛下的遺詔你不知道嗎?”


    “我們付出了這麽大的代價。”


    “好不容易的將這些事扳平了。”


    “好不容易從根基上杜絕了玄武門之事的影響,以我們李家父子兩代人七八條人命來做基礎。”


    “如今你要孤登基?”


    “大唐要再來一個太上皇?”


    “那是不是以後太上皇之事也要成為大唐的祖宗成法了?”


    “我可以做皇帝。”


    “也想做皇帝。”


    “我從來都沒說過謊。”


    “但是這些都必須有一個前提。”


    “那就是李二駕崩。”


    杜荷張張嘴之後才無奈的歎氣。


    李承乾拍著他的肩膀開始絮叨了。


    “杜荷,陛下前日還說要封你做國公,其實我是反對的,我想過幾年,南方能平定,巴蜀的事能徹底的平息,科舉那麽三次。”


    “出海的事也有著落了。”


    “到時候封你個郡王的。”


    “可是如今想來怕是不成了。”


    杜荷剛要說話就被李承乾示意了。


    李承乾繼續溫和開口道:“你和孤不一樣,你家中還有兄長,家族還是要傳承的。”


    “這一個郡王你杜荷受的住,後人就未必了。”


    “這樣的榮寵不是榮寵,這是對你杜氏的戕害。”


    “榮國公。”


    “如何?”


    杜荷咧嘴笑嗬嗬的看著李承乾道:“什麽國公都成。”


    李承乾有些傷懷的拍著杜荷繼續道:“我知道你不在乎,可是你不在乎,我不能不給你。”


    “我們從小相互扶持。”


    “多少次危機都是你杜荷挺身而出。”


    “若是沒有我這個瘸子。”


    “怕是你一定能安穩富貴一生的吧。”


    “說到底是我這個瘸子拖累了你,不僅僅拖累了你,到最後還要你給瘸子陪葬。”


    “難為你了。”


    “杜荷。”


    杜荷隻是一如既往的搖頭,隨後朝著他咧嘴傻笑。


    什麽都不說。


    李承乾沉默了許久就緩緩的站起來朝著裏麵走去。


    一邊返迴一邊開口。


    “明日早些準備,我們去祭拜母親和先生。”


    “微臣遵命!”


    李承乾這才朝裏麵去。


    杜荷等著他走了很遠之後才突然開口道:“高明!”


    李承乾頓時站住。


    杜荷滿臉都是微笑的看著李承乾的背影大聲道:“不後悔的!”


    “再來一百次也不後悔的!”


    李承乾整個人突然就有些放鬆了,這才默默的朝著裏麵去了。


    杜荷也幹脆轉身離開了。


    東宮正殿內。


    李承乾進來就看見了已經恢複了平靜的蘇氏。


    蘇氏說話的聲音還是有些沙啞。


    “高明,雉奴那孩子...走了?”


    李承乾坐下來躺在床上假寐。


    “走了。”


    蘇氏頓了下有些愣神。


    李承乾此時卸下了剛才在外麵的堅強。


    整個人都是濃濃的疲憊。


    “走了好。”


    “走了好啊。”


    “走了就不用那麽麻煩了。”


    “死了何嚐不是一種解脫呢。”


    蘇氏放下手中的針線活!


    輕輕的就在李承乾的身邊躺下來,伸手抱著李承乾的肩膀!


    滿臉微笑的閉上眼睛!


    聲音也無比堅定的開口。


    “好!”


    李承乾此時有些納悶的睜開眼看著蘇氏道:“什麽?”


    蘇氏依舊是那個姿勢堅定開口道:“死就死,不管你做什麽,婉兒都會陪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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