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這句話,老人就慢慢閉上了眼睛,陷入了昏迷當中。


    生命無常,老人在昏迷了四天後,還是去世了。


    去世的獸人要在家裏放三天,這個習俗倒是跟地球上有點像,據說有的獸人在死去後又會突然活過來,放上三天後獸人要是還醒不過來,就是徹底死亡了。


    死去的老人沒有親屬,但是卻有幾個朋友,他們都是同一個部落一起長大的,感情比親人也差不多了。這三天裏,是老人的朋友和部落裏的年輕人輪流守著老人的屍體,三天一過,老人的屍體就會放到棺材裏埋起來。


    高樹部落的獸人都會提前為自己準備棺材的,他們在上了年紀後,會找一個粗壯的大樹,大樹砍下來後分成兩半,一多半是底,一少半是蓋,做底的那一多半樹木會挖一個洞,等死去後把把屍體放到挖的樹洞裏,把蓋子合上用麻繩獸皮捆紮結實,最後抬到遠離部落的山穀埋起來。


    說起來,白淩跟這個獸人並不算熟悉,這個獸人年紀大了,幹不了什麽重活,他大多時候都是在廣場上坐著,看著幼崽玩鬧。


    兩人住的房子雖然能挨著,可也就碰到的時候打個招唿,再深的交集是沒有的。


    就算他們並不熟悉,可看到一個認識的人就這麽去世了,白淩的心裏還是有點不太好受。


    其他獸人的眼圈也都是紅的,他們沉默著站在樹木挖成的棺材前,跟死去的獸人做最後的告別。


    最後由死去獸人的朋友,把棺材的蓋子蓋上,在上麵捆上一圈又一圈的麻繩和獸皮,部落裏的大型獸人化出獸形來,眾人合力把棺材抬到獸人的背上,展也化出獸形來,背著死去獸人的朋友。


    其他的大型獸人也紛紛化出獸形,背著小型獸人走在棺材後麵。


    現在天氣太冷,又下了厚厚一層雪,路上並不好走,大家走的都很慢,好在這一路上不用爬山下坡,都是平緩的道路,走起來隻是費力,卻沒什麽危險。


    這是一片很大的山穀,死去獸人的棺材卻沒有埋到地下,而是放到了一個山洞裏,天氣太冷了,地麵凍得結實,根本就沒法挖坑掩埋,獸人的棺材先放在山洞裏,等到明年春天的時候,再把棺材埋到地裏。


    獸人的葬禮就這樣結束了。


    沒有哭天喊地,沒有熱鬧排場,這個獸人安安靜靜走完了他的最後一程。


    *


    從矮山迴來,白淩拉著月走開了,他有些話想對月說。


    兩人走到部落外,這裏並沒有其他人,天地間白茫茫一片,別說人了,就連動物都看不到一隻。


    這次是月拉著白淩的手,揣到了自己兜裏,兩隻溫熱的手掌裝在了同一隻手套裏。


    “月,我有個要求,你能不能答應我?”白淩說道。


    他甚至都沒直接說出自己的要求,隻是詢問月能不能答應他。


    要是月能答應,那肯定是非常好的,要是月不肯答應的話,他就要磨到月答應。


    月問道:“什麽事啊?”


    白淩:“嗯,將來你去世之後,你想要一個什麽樣的葬禮呢?”


    月這下是真的不知道白淩要提什麽要求了,他直接就問道:“淩,你有什麽要求?”


    “月,我是這樣想的,要是我先死呢,就把我的棺材放到山洞裏,等你去世的時候,和你的屍體放到一個棺材裏埋起來。要是你先去世呢,就把你的棺材留著,等我去世的時候和我一起埋。”


    “這樣就算我們都隻剩下了骨頭,也不會分開的。”


    這是白淩的一個願望。


    他要跟月死在一起埋在一起,生生世世都不分開。


    就算死亡他也想跟月在一起,兩個人的骨頭裝在一個棺材裏,最後就算散開了,也是你分不開我,我分不開你的。


    月想了想,直接就說道:“淩,那要不幹脆這樣,我要是先死的話,你就把我埋起來,等到你死了以後再把我挖出來,把咱們裝在一起埋起來。要是你先死的話,我就把你給埋起來,等我死了後再把你挖出來一塊埋。你看這樣行不行?”


    “放在山洞裏的話,萬一咱們死的時間相差很多年,那先死的那個就得自己在山洞裏待著,我覺得不太好,因為山洞裏實在是太空曠了。”


    月的話讓白淩無法反駁。


    白淩笑道:“嗯,那就這樣說定了,我死了後就埋起來,等你死了再挖出來一起埋。你死了我就把你給埋起來,等我死了再挖出來一起埋。”


    “咱們兩個一塊化成灰。”白淩說道,“說不定等咱們都埋起來了,墳頭上還會長一片野花呢。”


    月沒說話,他隻是靜靜看著近在咫尺的愛人,眼神中是溫柔的神色。


    *


    在這個冬天裏,白淩把獨輪車和拉車給做了出來。


    這兩樣東西最難的就是輪子了,白淩把車輪做成了十二等份,又按照圖紙一一組裝起來。除了輪子,其他部位就簡單多了,按照圖紙做好零件,再一一組裝起來就好了。


    獸人世界的動物比地球上要大,白淩做的車輪子也就更大更高一些,車廂也更寬一些,為了讓車在行駛中更平穩,白淩還給拉車的車輪包上了獸皮,獸皮上再包一層鐵皮。


    獨輪車和拉車也有不少相應的零件,這些白淩也都做了出來,材料部落裏也都有。


    獨輪車做好以後,木匠組的獸人就推著在院子裏轉了幾圈,白淩是按照獸人的身高製作的獨輪車,獸人推著倒是正好,就是剛開始推的時候,獸人還掌握不好平衡,經常推著推著就往一邊翻過去。


    白淩喊道:“你們先停下,我來教你們推。”


    白淩說著就走了過去,把獨輪車車把上的獸皮帶子掛到脖子上,然後推著推車往前走。


    在其他獸人裏七歪八扭的獨輪車,在白淩的手裏卻穩穩當當的,讓它往哪邊走就往哪邊走,讓它拐彎它就拐彎,讓它停下它就乖乖停下,比起獨輪車反而更像是白淩手裏的一個玩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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