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以撒沒有懈怠,帶著衛隊和君士坦丁的軍隊一同訓練。


    吃過早飯後,大軍開拔北上。


    一路上風平浪靜,沒有出什麽亂子。


    正午時分,君士坦丁抵達了他忠誠的底比斯城。


    君士坦丁的好弟弟托馬斯早早守候在城門口,守城的衛隊齊齊向君士坦丁敬禮。


    經過了三天的圍城後,底比斯的當地守軍於昨天向托馬斯投降。


    都是羅馬人,玩什麽命啊!


    以撒上前向托馬斯行禮。


    “好久不見,親愛的叔叔,尊貴的亞該亞專製公。”


    “好久不見,小以撒!”


    托馬斯聲音洪亮。


    這又是一位巴列奧略,當前東羅馬帝國皇帝的親弟弟,日後俄羅斯沙皇國的外祖父。


    他的女兒佐伊公主,日後嫁給了莫斯科大公伊凡三世,是瓦西裏三世的母親,伊凡雷帝的祖母。


    俄羅斯第三羅馬的法統,就從這裏開始。


    可是,目前佐伊公主尚未出生。


    這位拜占庭皇子,現在剛滿35歲,正是年富力強的時候。


    他也是君士坦丁最親近的弟弟和最忠誠的戰友。


    在此之前,托馬斯已經參加了君士坦丁多次軍事行動。


    日後也和蠢哥哥一起守衛六英裏長城直至最後。


    寒暄過後,大軍進城。


    底比斯城的希臘人以一種複雜的心情迎接巴列奧略家族的重新入主。


    自從1204年第四次十字軍搶劫君士坦丁堡後,這個地方大多時候處於拉丁殖民者的統治下。


    直到現在兩百多年。


    大家都知道自己是信仰正教的羅馬人,大家都不知道生活在羅馬是什麽樣子。


    尤其最近奧斯曼崛起,雅典公國在兩方勢力之間走鋼絲,主打一個量公國之物力,結蘇丹之歡心。


    底比斯地處雅典公國和奧斯曼邊界之交,常有突厥遊騎前來打秋風。


    來自佛羅倫薩的大公爵敢怒不敢言,不僅毫無作為,每年還得向奧斯曼繳納貢賦。


    拜占庭的皇帝都在交,我交怎麽了?


    這樣的背景下,當地的希臘正教徒免不了對故國抱有幻想。


    奈何帝國日薄西山,自身難保。


    南望王師又一年,王師隻剩半個連。


    這次君士坦丁如閃電般卷土重來,一開始確實得到了本地人民的歡迎。


    此時君士坦丁還和蠢弟弟偷著樂呢。


    但是以撒非常清楚,當地人這是慕強,而非愛國。


    當蘇丹裹挾大軍殺到時,他們會立馬倒戈,不帶半點猶豫。


    吃過午飯,君士坦丁召開軍政會議。


    主持會議的是君士坦丁和托馬斯兩兄弟,各級軍政官員都有參與。


    以撒被獲準旁聽。


    會議先是總結了先前取得的勝利,然後安排了糧草和軍械事務,最後進入會議的重頭戲——討論接下來是否繼續進軍和對雅典大公國的處置。


    與以撒所想不同的是,政治一方力主北上,軍事一方主張停止進軍。


    幾位白胡子老頭鏗鏗鏘鏘說著什麽弘揚士氣,振奮精神,帝國中興之類的瞎話,講到心酸處還忍不住擠出幾滴眼淚。


    以撒一陣反胃。


    打仗的時候沒見你上,分蛋糕的時候倒是跳出來!


    托馬斯叔叔氣不過,拍桌子起來與他們爭辯。


    君士坦丁倒是一直沒有說話,靜靜思考著。


    會議從日上三竿開到夕陽西下,君士坦丁最終拍板——先吃飯,明日再議。


    聽到吃飯,幾位白胡子頓時不再慷慨激昂了,抹一把眼淚,跑向餐桌。


    以撒全程沒有發表過任何意見。


    這次會議的主導權還是在君士坦丁手裏,他若是想要進軍,誰都無法阻擋。


    該說的都說了,相信他會想明白吧!


    接下來幾天,會議都激烈地進行著,當然,什麽都沒討論出來。


    老拜占庭傳統了,大家都習以為常。


    直到一個消息的傳來——


    原來以為穩固的雅典居然出事了。


    一群奧斯曼殘兵搶劫了拉丁商人的馬場,獲得了許多駿馬;


    隨後,殘兵們又打劫了運送軍需的隊伍,得到了包括火槍在內的大量武器;


    接連幾天,附近的村莊不斷遭襲,殘兵不以殺人為目的,但是會將金錢糧食搶劫一空。


    周邊村民人心惶惶,大量難民南下避難。


    此時,安德烈總管以王子殿下的名義大量放糧,供給難民。


    無數失去家園的農民對以撒感恩戴德。


    雅典的治安兵團無法追捕來去如風的奧斯曼遊騎,向君士坦丁求援。


    治安官也非常困惑,為什麽殘兵們總是能清楚地知道馬匹和軍械的位置,為什麽總能在圍剿之前逃跑。


    想到這裏,他就會衷心感謝仁慈大方的以撒殿下。


    要不是他不顧自身財富救濟難民,無處就食的難民一窩蜂湧入雅典城,說不定會將他生吞活剝。


    該死的奧斯曼人!


    雅典遭襲的消息傳到底比斯後,君士坦丁終於不再猶豫。


    “這次軍事行動告一段落,之後的方略……”


    “以撒,你來講一講!”


    角落裏劃水的以撒突然被點到,有些不知所措。


    緩緩站起來,環顧四周。


    “諸位大人,我認為,無論接下來是否繼續進軍,有些事情是現在必須加緊完成的。”


    “第一,安撫流民。我們可以要求富裕商人捐錢捐物,救濟同胞,以墾荒團的形式南下摩裏亞地區;”


    “第二,對雅典大公的安置。這個問題涉及多個方麵,我們不能冒著激怒天主教會的風險直接廢除大公,應該留下他,讓他繳納一筆應該的貢金,同時確保雅典境內,正教徒的自由權和帝國的駐軍權,他們的艦隊也可以借來用用;”


    “第三,修築科林斯長城,諸位大人的家業都在長城以南,想必不想家鄉受到奧斯曼殘兵的劫掠。”


    “最後,我們可以出動少許遊騎北上,掠奪財產和奴隸,同時招引正教徒南下。”


    方略一出,全場頓時竊竊私語起來,考慮起方案的可行性。


    白胡子還欲說些什麽,被君士坦丁眼神警告。


    平時把你們找來當吉祥物,關鍵時候別太把自己當迴事。


    “既然沒有異議,就這樣辦吧!”


    君士坦丁最後排板。


    商議一番後,君士坦丁決定留守北邊穩定局勢,同時安排北上劫掠事宜。


    托馬斯揮師南下,主持科林斯長城的修繕。


    以撒則是立下軍令狀,一定會消滅雅典周邊的奧斯曼殘兵,否則提頭來見。


    以撒迴到雅典,登上聖尼古拉斯號,與早就等在這裏的易卜拉欣會麵。


    “爸爸!”易卜拉欣的女兒衝向他。


    以撒給了他們團聚的時間,隨後召見。


    “幹的不錯,能力很強,我沒有看錯你。”


    易卜拉欣沉默著,沒有迴答。


    “我叫來雅典正教會的教士替你的家眷主持了受洗儀式,你的女兒在教會學校學習希臘語,不用擔心。”


    易卜拉欣沒有反駁,妻子和女兒已經告訴過他。


    妻女擺脫了擔驚受怕的生活,過的還不錯,隻是思戀丈夫和父親。


    “雅典周圍的活動可以結束了,你把隊伍帶到西北方的伊庇魯斯境內,繼續打劫,把民眾往東南趕。”


    “馬,人。”


    “三天後有一隊熱那亞商人前往北方,貨物主要是馬匹和奴隸。”


    易卜拉欣點點頭,準備離開。


    “這次沒有過多情報,避開大目標,多配馬匹,打不過就跑。”


    “我讓克爾曼帶著諾森布裏亞號遊蕩在岸邊,你們注意配合。”


    以撒揮揮手,讓易卜拉欣離開。


    走到門口,以撒叫住他。


    “我不會一直讓你幹這個的,等事情結束,你們會成為我的部下,你當統帥,我讓君士坦丁堡大牧首給你洗禮。”


    易卜拉欣轉過頭,深吸一口氣。


    單膝跪地。


    一直暗淡的眼睛,似乎也煥發出些許光彩。


    以撒滿意笑笑。


    易卜拉欣走後,以撒喜滋滋看著他帶來的財產。


    搶來的東西一部分用作招募殘兵,一部分用於維護部隊。


    最大的一頭上了以撒的餐桌。


    9000多個杜卡特啊,一筆真正的巨款。


    以撒準備以此為基礎,從流民中招募一批新兵。


    除此之外,火器部隊也必須提上日程了。


    為此,十幾個村莊顛沛流離,六個商隊血本無歸。


    第二天,以撒受邀參加由正教會召開的剿匪誓師大會,商人和流民代表都有參加。


    商人和難民都對以撒開倉放糧的行為表示了極大的感謝,連正教會都親自表彰。


    就是這糧食怎麽吃起來這麽熟悉?


    廢話,你自己種的能不熟悉嗎!


    “殿下,您什麽時候出城剿匪?”


    主教問道。


    商人們也都關切地看過來。


    以撒麵露難色。


    “具體時間還不能確定,大概就這個月吧,畢竟還有許多困難。”


    “我們正在準備軍糧和器械,人員也多有不足……”


    “商人會捐出資金,我們教會也會出人出力!”


    主教信誓旦旦。


    “火槍多有不足……”


    “我們向意大利購買!”


    “火炮多有不足……”


    “我們向匈牙利購買!”


    “鎧甲多有……”


    “買!”


    “弓弩……”


    “……買!”


    以撒這才滿意地站起身。


    “這馬匪啊,任何時候都要剿,不剿不行!”


    “明日正午,出城,剿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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