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幕,不由讓周圍的人開了眼。


    “沒想到安信侯竟然也是方士,不懼油烹。”有人發出了輕聲感歎。


    “你你你……”侯生一臉的不敢置信。


    他沒想到,薑妄堂堂安信侯,竟然不懼,敢伸手下去。


    這油鍋炸鬼,是他一個人的獨門秘術,是當年他在韓國哄騙韓王的時候,在一次煉丹時候偶然發現的。


    侯生是方士,也研究煉丹。


    而因為是韓王身邊的紅人,資源自然不缺,所以就經常研究。


    這油炸鬼就是在那時候偶然發現的。


    這時代,也隻有侯生這種陪伴在君王身邊的方士,才有可能發現這些東西,因為普通人油都不夠用,誰還糟踐油試驗煉丹。


    而因為貴族都惜身,再加上侯生口才過人,這個把戲也就一直沒有人揭穿。


    卻沒想到今天碰到了薑妄。


    “很驚訝?”薑妄拉過侯生的衣袖擦了擦手中的油,笑著問。


    不等侯生說話,薑妄繼續道:


    “隻要等半柱香時間,你要是還能把手伸進去,安然無恙,我薑妄就承認你厲害。”


    這句話,讓侯生臉色一下就沒了血色。


    緊接著,侯生就開始裝瘋賣傻,整個人在大殿內起舞,嘴裏念念有詞,摔跟頭打把勢的。


    這,有點像是巫祝跳祭祀舞,但更誇張。


    薑妄就淡然的看著,他想要看看侯生還準備搗什麽鬼。


    片刻,侯生突然噴出了一口血,然後臉色蒼白的看向了始皇帝,拜倒在地。


    “陛下,那厭鬼知道臣要烹了它,竟然想要跑,剛剛被臣徹底消滅,不過今日消耗過大,臣得盡快迴去閉關修養。”


    “嗬!”


    薑妄一聲冷笑,一把提起了侯生,抓著他的一隻手就按向了油鍋內。


    察覺到薑妄的意圖,侯生奮力掙紮。


    但薑妄的氣力,哪是他一個常年吃丹藥的人所能比擬的。


    滋啦~


    侯生的手被放入了油鍋,他本是蒼白的臉色一下就紅了。


    原本侯生還想要硬挺一下,但鑽心的疼痛從手上傳來,實在不是人能頂住的。


    “啊~~~”


    淒厲的慘叫從侯生的嘴裏發出。


    過了幾秒,薑妄才拉出侯生的手,把他摔在了地上。


    跪在地上的盧生,看著侯生的慘狀,不由更加恐懼。


    他一直都不知道侯生油鍋炸鬼的把戲是怎麽迴事,看樣子是也被安信侯薑妄識破了。


    “你想用此等鬼蜮伎倆騙陛下,還嫩了點。”


    不過,這一次,薑妄並沒有解釋侯生是怎麽做到的。


    但他不解釋,卻有人問。


    “安信侯,你與侯生伸手入油鍋,卻無事,是怎麽迴事?”老邁的昌文君問薑妄。


    薑妄看了眼昌文君,想了想說:


    “這涉及到受熱力的問題,侯生在裏麵加了東西,那個東西受熱就會冒泡,給人一種油鍋沸騰的錯覺,其實油鍋的油並沒有那麽熱。”


    薑妄並不知道侯生往裏麵放的什麽,手入油鍋這種事,他隻是知道放醋可以。


    醋的燃點低,還處於底部,會率先沸騰。


    但剛剛他看了,因為豬油是固體,裏麵並沒有加入醋。


    所以,薑妄也不知道加入了什麽,但肯定是加了。


    他不知道,侯生加的是硼砂,硼砂遇熱產生氣體,看去猶如油滾開。


    “嬴東,把此二獠帶下去。”始皇帝大袖一揮。


    這一刻,始皇帝對方士厭惡到了極點。


    因為,盧生與侯生,就是方士中最出名的。


    而現在,他們兩個都如此,不用想其他方式有多麽不堪了。


    “陛下,陛下,臣還會其他的,還有未卜先知的能力,還有求長生之法。”侯生在被殿前侍衛架走的時候瘋狂大喊。


    “對,陛下,我們還有求長生之法。”盧生也跟著喊。


    聽到這話,始皇心中的殺機更甚。


    他一生,最恨欺騙,而今天被薑妄揭穿的把戲,證實了兩人就是在欺騙他。


    就憑這個事,始皇帝就不會放過他們。


    在盧生與侯生被帶走後,始皇帝的目光落在了徐福的身上。


    感受到始皇帝如刀的眼神,徐福渾身顫抖,慘兮兮的看向了薑妄。


    “徐福,盧生與侯生,是你推薦給朕的,你說你該當何罪?”始皇帝的聲音傳下來。


    “陛下,臣…臣也被騙了。”徐福忙道。


    “今日開始,你不用負責觀測與占卜了,去治粟吧。”始皇帝要不是看在薑妄的麵子上,不可能就這麽輕輕揭過徐福的過錯。


    要知道,大秦可最擅長連坐。


    當宴會結束,始皇帝依舊在生著悶氣。


    一想到一個多月,他對侯生和盧生禮遇有加客客氣氣,他臉上就火辣辣的。


    這一晚,原本始皇帝還想找個妃子,現在也沒了這興致。


    “趙高,你說先生知不知道盧生與侯生進宮的事情。”始皇帝突然開口。


    “小的不知。”趙高躬身迴答。


    這時候,就別發表意見了,兩頭都得罪不起。


    “先生一定知道,就算沒人告訴他,鵠去安信侯府也會告訴他。”始皇帝說出了答案。


    隨即,他又感歎:


    “現在想來,這些年先生又寫了很多新東西,但朕有些固步自封了。”


    這是他在自我總結。


    始皇帝決定以後還是要多去安信侯府,至少薑妄的新東西,他得看到。


    屆時,也就不會發生今天的情況。


    “陛下,您該歇息了,要保重身體,後日還有大朝會。”趙高輕聲勸慰。


    ………


    次日,天蒙蒙亮。


    漠北最北端,王淩從夢中驚醒。


    他坐起來,緩了一會,然後穿上外套,掀開了完全由厚重毛皮組成的帳篷。


    寒風瞬間襲來,讓王淩打了個哆嗦。


    他望著南方,久久無言。


    就在這時,一個聲音從他身後傳來。


    王淩轉頭看去,是一個身穿厚重毛皮服裝的少女。


    “蘇雅納。”


    “起這麽早做什麽,你的傷還沒完全好。”少女說。


    但她的話,聽在王淩的耳中,就是完全聽不懂的話。


    “那邊是我的家鄉,這時候正是貓冬的季節,我叔父應該也迴了鹹陽。”雖然聽不懂對方的話,但不妨礙王淩嘮嗑。


    這兩人,各說各的,完全靠猜。


    在入冬之後,漠北的條件開始急速惡劣。


    但王淩依舊沒有放棄自己的目標,在知道自己竟然稀裏糊塗的來到了漠北南端,他第一個想法竟然是踏平匈奴的龍城。


    不過,還沒等他實施,就遭遇了匈奴右賢王的圍剿。


    冬天了,右賢王不可能留下王淩這麽一個禍害在。


    隊伍被打散了,王淩身上中箭,都以為自己要死了,卻被人救了。


    救他的,是更北端的丁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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