渭陽侯的妻子魏氏一見到始皇帝嬴政就開始哭了起來。


    始皇帝見狀不由皺眉不已。


    眼見著自己不叫停,這魏氏能哭到天荒地老,始皇帝隻能出言:


    “魏夫人,別哭了。”


    “嗚嗚嗚,陛下,你的堂哥世安苦啊,妾聽說那裏寸草不生,荒涼無比,每每想到世安在那裏受苦,我這做娘的就恨不得去那邊替世安受過。”


    見始皇帝開口,魏氏跪坐在地上哭天抹淚的哭訴。


    始皇帝想到了魏氏是為了這件事而來,他輕咳一聲:


    “渭陽侯呢,他知道你來找朕嗎?”


    “不…不知道。”魏氏擦著眼淚道。


    “嬴世安與嬴佑做了什麽,你應該知道,朕隻罰他們到遼東,是朕的仁慈,要不朕把他們派往會稽?”始皇帝嬴政麵無表情說。


    這句話,讓魏氏的臉一白,哭都忘了。


    要知道會稽可是比遼東更危險。


    遼東不過是冷,地廣人稀。


    但是在會稽可就不一樣了,會稽那地方,一不小心就會沾染一些疫病,很容易死人。


    “陛下,妾不是這個意思,遼東苦寒,陛下應該明白一個為人母的心情,世安畢竟是陛下的哥哥。”


    “魏夫人,朕說了,國有國法。”始皇帝聲音微沉。


    麵對魏氏這麽一個哭哭啼啼的婦人,他有些頭疼。


    在怎麽說,這也是自己的嬸子,他態度也不能太不好。


    “陛下,既然國有國法,世安與佑兒買了地,為何陛下還要讓兩人交出去。”魏氏說出了來此的目的。


    聽到魏氏的話,始皇帝麵上微沉。


    嬴世安與嬴佑兩人明顯是得了內部消息,知道馳道要修到遼東,就先把遼東馳道附近的土地買了。


    身為嬴氏族人,理應做個表率,嬴世安兩人卻起了反作用。


    現在,這魏氏還有臉過來質問他。


    始皇帝沒有說話,整個大殿瞬間陷入了一片寂靜。


    感受著壓抑的空氣,魏氏不由惴惴不安起來,甚至鬢角都有了些許冷汗。


    片刻,宦官從殿外悄悄走了進來。


    “陛下,渭陽侯到了。”


    聽到渭陽侯來了,始皇帝揮了揮手:


    “請進來吧。”


    “魏夫人,渭陽侯到了,要哭等渭陽侯進來,你再哭。”


    渭陽侯嬴傒很快就走了進來。


    走入大殿,嬴傒先是看了眼魏氏,然後拱手道:


    “臣嬴傒,拜見陛下。”


    “叔父,不用多禮。”始皇帝對嬴傒還是很敬重的,畢竟是嬴氏的掌舵者。


    “你這婦人,竟敢背著我來此,我是不是平日裏對你太過寬容了。”起身後,嬴傒第一時間就怒斥魏氏。


    “我也是為了世安。”魏氏道。


    “叔父,你家的事,迴到渭陽侯府關起門來再說,剛剛嬸娘說朕對嬴世安與嬴佑太過苛責。


    朕本想著都是一家人,用自家人立威,不會被說閑話。


    既然嬸娘心有不滿,那朕就收迴申飭詔令,嬴世安與嬴佑手中的地,朕高價迴收。”


    這句話,始皇帝說著的平靜,聽在渭陽侯耳中,那就是一道炸雷。


    始皇帝已經說了,對贏世安兩人申飭,這是看在自家人的份上。


    這要是收迴,那以後可就不是自家人了。


    這個事可是非常嚴重的。


    若是以後始皇帝不把渭陽侯當做自家人,那就危險了。


    “陛下,嬴世安與嬴佑兩人都是自作自受,臣認為申飭是對的,他們活該。”渭陽侯沉聲道。


    一旁的魏氏想要開口,被渭陽侯一個嚴厲的眼神嚇退。


    “還是叔父明事理,朕其實也是為了鍛煉他們兩個,若是一直在鹹陽胡作非為,以秦法之厲,早晚他們會害了自己。”始皇帝語氣轉緩道。


    這句話說到了嬴傒的心坎上了,嬴世安作為自己的小兒子,他也怕嬴世安給自己作死了。


    而且嬴佑是自己最小的弟弟留下的唯一的兒子,嬴傒也不能讓自己弟弟斷了後,自然要多加照拂。


    “陛下良苦用心臣懂,這些年我渭陽侯府處處得陛下隆恩,無以為報,臣願意出錢修建遼東馳道。”


    “叔父,修建馳道可是個大工程。”始皇帝雙眼微眯。


    “當真。”嬴傒想的很明確,幫助始皇帝就是幫助自己,隻要與始皇帝情分不減,渭陽侯府就永遠不會有事。


    “叔父果然是我大秦的棟梁。”始皇帝感歎了下。


    半晌,渭陽侯與魏氏走出了鹹陽宮。


    走在甬道上,魏氏有些不滿:


    “妾本來是想要陛下收迴皇命,怎麽到你這裏,還要免費修馳道。”


    “閉嘴,婦人之見,誰給你的膽子,竟敢私自來找陛下。”渭陽侯轉頭訓斥。


    頭發斑白的渭陽侯嬴傒一發怒,魏氏也不敢多嘴。


    她就這點好,能夠分辨出渭陽侯嬴傒是真發怒還是假發怒。


    見魏氏不敢說話,嬴傒負手走在甬道上,歎息了一聲:


    “陛下越發威壓了,心思也是陰沉如海,不可捉摸。”


    十幾歲的嬴政,嬴傒還能看出其心思。


    二十幾歲的嬴政,嬴傒已經看不透了,這要到了三四十歲,還能了得?


    “你記住,我是陛下叔父,咱家最大的靠山就是與陛下的情分和血脈聯係,陛下心裏有我,咱們渭陽侯府,就算是一個秦半兩都沒有了,依舊會屹立不倒。”


    青年時期的嬴傒,衝動易怒,所以丟失了君王繼承人的身份。


    中年時期的嬴傒,衝動雖然減少,但很固執,一心為了大秦,盡心盡力。


    步入老年,嬴傒就開始修身養性,也不再如曾經那般衝動,以前很多看不明白的,也都慢慢看明白了。


    正應了那句話,人老精,馬老滑。


    剛剛始皇帝把嬴世安、嬴佑說成自家人,就是再給他們一個選擇。


    若是一個選擇不好,那就危險了。


    在嬴傒與魏氏離開後,始皇帝依靠在椅子上,把玩著手中的玉把件。


    嬴世安是嬴傒的小兒子。


    嬴佑是自己最小叔父的遺孤,雖然始皇帝對嬴佑父親印象不深,但也要照拂。


    這次強行把他們土地征收,確實也有點不好。


    “就當投桃報李吧,伏青,擬旨,嬴世安、嬴佑獻地有功,取消戴罪之身。”


    “喏!”


    不遠處快速跑來一個宦官,開始研墨。


    趙高去了東山找薑妄,隻能用其他宦官。


    始皇帝沒想到,就因為感念嬴傒出錢修建馳道,他取消了兩個兄弟的戴罪之身,這兩兄弟更歡快了,無意間把遼東的僵局打破了。


    當然,這是後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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