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蠢貨,隻要隨我進入隴西,出其不意,一戰滅了秦軍主力,別說去河套打草穀,就是跨過長城,也沒問題。”頭曼越罵越大聲。


    此時,在他心裏就有了把這些不聽話的家夥都滅了的想法。


    在他看來,這一次是重創秦人的好時機。


    現在秦人與羌人大戰,如果匈奴人出其不意出現在秦人與羌人的戰場上,那秦人必然大敗。


    隻要重創秦人軍隊,那河套他們就會放棄,畢竟河套沒有長城守衛。


    “撐犁孤塗單於,我倒是認為讓其他部落打打草穀也不錯。”就在這時一旁跪坐著的中年人開口了。


    匈奴不流行跪坐,隻有中原才流行,而這個中年人跪坐,不難猜出他應該是個中原人。


    “廣吉,為什麽?”頭曼問。


    “秦國這一代的君王非同小可,他既然與羌人開戰,必然是想到了羌人與匈奴交好,若是匈奴前去打草穀,反倒會讓他們安心一點,否則秦人一定會防備匈奴可能會出現在西海地區。


    隻要有匈奴部落進入河套地區,那麽秦人就會認為我們不可能出現在羌人戰場。”跪坐著的中年人侃侃而談。


    聽到廣吉的話,頭曼眼睛不由一亮,大聲稱讚:


    “哈哈哈,廣吉,我就說你是我最好的軍師。”


    廣吉是秦人,真正的秦人。


    秦漢時期,逃往匈奴的華夏人並不少。


    《史記·匈奴傳》中有一句話:“邊人奴婢愁苦,欲亡者多,曰‘聞匈奴中樂,無奈候望急何!’”


    翻譯過來,就是當時秦漢的邊塞之人和奴婢生活太苦,很多人想逃去匈奴,因為他們說匈奴那邊的生活更好,隻是秦漢的邊境管理太嚴格,逃不出去。


    可見,在當時貧下人眼中,匈奴是一個美好的地方。


    《史記·大宛列傳》記載: “聞宛城中新得秦人,知穿井,而其內食尚多。”


    《漢書·匈奴傳》記載:“穿井築城,治樓以藏穀,與秦人守之。”


    這些都說明在秦漢時期逃往匈奴的人,並不少。


    而頭曼單於能夠短短七年時間發展壯大,離不開這個廣吉。


    就是因為廣吉跟頭曼說了諸侯國的事情,並且建議匈奴也建設國家。


    頭曼這才有想法,把匈奴由一個個部落打造成了如今的匈奴國。


    國這個稱唿的出現,就代表著從原始部落,進化到了奴隸社會。


    稱讚了廣吉一句,頭曼轉頭對弟弟昆道:


    “告訴其他人,想要進攻河套就去吧,隻不過若是損失慘重,別迴來找我哭。”


    “大哥,不打草穀,這冬天不好過啊,不過肯定是以你馬首是瞻的。”昆臨走還表了下態。


    看著自己的好弟弟出去,頭曼轉頭問廣吉:


    “廣吉,你認為我們什麽時候插手秦人與羌人的戰鬥比較好?”


    “小的認為,在其他部落打草穀之後的半個月左右,因為半個月時間,正好情報可以從河套傳迴鹹陽,再從鹹陽傳到隴西。


    不過這個時間,天氣已經該涼了,一旦被拖在戰場上,戰士們會過得很苦。”


    後麵這句話,廣吉是提醒頭曼此行的風險。


    匈奴是不喜歡冬天開戰,一是冬天沒有好的草料喂馬,二是怕遇到大雪。


    每年都有不少匈奴人,在皚皚白雪之中被凍死。


    在沒有棉花的時代,無論是匈奴人還是秦人,禦寒都是大難題。


    “到了羌人那裏,補給自然是羌人負責。”頭曼說了句。


    ……


    大秦一年,九月末。


    匈奴三部集結三萬五千人進攻河套地區五原郡,掠走刑徒和普通秦人七千餘人,補給無數。


    王賁得到消息,第一時間率軍隊追趕,雙方在賀蘭山下展開了激戰。


    這一戰,是大秦與匈奴首次超過萬人的野外戰鬥。


    王賁以兩萬秦騎對陣三萬五千人匈奴騎兵。


    一直以來,秦匈之間的戰鬥,多數都是秦人死守城邑,不敢貿然進攻。


    但因為這兩年沒少與匈奴小股士兵戰鬥,秦騎是勝多敗少。


    所以,在王賁心中並不懼怕匈奴騎兵,這也是很多秦騎心中的想法。


    而麵對屬於秦國的刑徒與秦國平民被擄走,王賁就算隻有兩萬人,也決定一戰。


    這一戰,從遠程互射,互相追逐,到近戰肉搏,整整打了大半天。


    秦騎以近八千人的傷亡,擊潰了匈奴。


    匈奴留下了一萬多具屍體退走。


    渾身浴血的王賁看著被自己救迴來的秦人,舉槍大喊:


    “我帶你們迴家,這裏的馬,王興,挑選出下等馬,以戶為單位,一人一匹,給他們,迴去之後是養是賣,由他們。”


    “哦~王賁大人威武。”


    聽著王賁的話,無論是刑徒還是平民,都發出了歡唿。


    要知道一匹馬,即便是下等馬,至少也能賣三十半兩錢,這還是在河套。


    如果在關中,一匹馬至少100半兩錢開外。


    三十半兩錢,這可是底層人三五個月的花銷。


    有的刑徒,甚至可以把馬賣了,就可以交齊罰金,恢複普通人的身份了。


    《秦律》雖然嚴苛,但隻要不是大罪,多是以罰錢或者罰糧食為主。


    隻有交不起的情況下,才會被打為刑徒。


    王賁之所以這麽大方,一是賠償一下這些人的損失。


    尤其是平民,有不少家當都被匈奴人搶了,甚至親人被殺。


    另外一點是,下等馬王賁看不上,他並不缺馬,單單是五原郡,就有兩個馬場。


    雲中郡和朔方郡,也都有馬場。


    這些馬場每年都陸續出馬。


    迴到五原郡,王賁第一時間統計戰損和收獲,寫成奏折傳迴鹹陽。


    ………


    鹹陽。


    鹹陽宮。


    一早,始皇帝拿著奏折默默沉思著。


    “趙高。”


    “小的在。”一旁的趙高連忙迴應。


    “我聽鵠說,治商的鹽鐵局,下發的平價鹽,都被一些人包了?”始皇帝問了一個問題。


    鹽鐵局是少府麾下曾經的鹽官和銅官。


    秦國統一之後,進行了改革,把兩者合二為一,改成了鹽鐵局。


    但依舊屬於少府麾下的部門,少府就是專門為皇帝服務的,而少府麾下的部門,就代表著鹽鐵局是皇帝的。


    之所以有這麽一問,是因為昨天夜裏始皇帝在鵠那裏留宿,夫妻兩人嘮嗑時候鵠說的。


    “陛下,這個小的不知。”趙高低頭道。


    這個事,他確實不了解。


    “你不知,就去看一看,問一問。”


    “喏!”趙高應了聲,低著頭轉身快步走出了偏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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