冀州的棉花種植量有限,織造廠主要在江南。


    棉花種植區一般在織造廠附近,可以大量節約運輸費用。


    麵對元盛安排的差事,趙明德欣然接受,他已經看到大姐夫周長林的蛻變。


    大姐夫自從被元盛安排到秦州去買石炭礦後,在曆練之下,整個人的氣質都有些不同了,處理事情的能力也大大提高。


    趙明德看到大姐夫這麽進步,自然也想找機會上進。


    這次元盛說讓他聯係外地客商買入棉花,對於他來說就是好機會。


    如今,趙明德雖然寫字不行,隻會寫簡單的,寫起來也很醜,但是認字完全沒問題。


    他羅列了注意事項,來到石鼓書院和元盛討論,確定方方麵麵想到之後,就跟元家的四個家丁一起南下買棉花去了。


    ……


    祝晨曦在開始管理織造廠時,遇到了一些麻煩,比如如何處理和工人的關係,如何處理和織造廠中家人的關係,如何更高效的管理工人。


    祝晨曦開始因為抹不開麵子,犯了一些小錯誤,很快她便意識到,必須要公事公辦,工作就是工作,不能和其他混為一談。


    元氏織造廠除了有元想兒幫忙外,祝晨曦還找了另外一個幫手張美鳳。


    祝晨曦早就聽元盛提過張美鳳,她曾經是劉聰的媳婦,趙各莊村的村花,因為被劉聰玷汙,張美鳳爹娘顧及麵子,將她嫁給了劉聰,劉聰得到她後,很快膩了,動不動就對她拳打腳踢,往死裏打。


    張美鳳冒著被娘家拋棄,被鄉親唾棄,也堅持和離,後被縣令大人主持和離,並被安排在慈幼堂。


    祝晨曦很佩服這個女人,在這種環境下,冒著孤獨終老,冒著失去娘家人的風險,頂著眾人的唾沫星子,也堅持和離,可見其魄力。


    元盛讓祝晨曦管理織造廠後,祝晨曦便想到她,她親自來到淶源縣慈幼堂,找張美鳳。


    張美鳳穿著一身破麻衣,正在給慈幼堂的孤兒喂飯,就見一個氣質不凡的醜女子來找她。


    祝晨曦先介紹了自己的身份。


    張美鳳好奇地看著祝晨曦,這人是元盛的媳婦?


    元盛從某種角度來說,是她救命恩人,如果沒有這個機會,她不可能有機會和劉聰和離,她會憋屈地熬過每一天,直到被劉聰打死。


    張美鳳對祝晨曦多了兩分天然的好感。


    祝晨曦說:“美鳳姐,我聽夫君說過你的事跡,對你心生佩服,我正在建造一個織造廠,想找你來幫忙。”


    “我們的織造廠有獨家技術,如果你要來幫我,就要簽賣身契,美鳳姐的賣身契,我願意出價五十兩。”


    “如果你願意跟著我,我每個月給你一兩銀子的月錢,你能做到我織造廠的管事,月俸再加!


    “我承諾給你養老,百年之後為你尋一塊好墓地安葬。”


    祝晨曦直接打開天窗說亮話,據她所知,張美鳳的老娘在她弟弟的攛掇下,正在逼她再嫁。


    村裏的風言風語是一方麵,張美鳳老娘想給女兒找個歸宿也是一方麵,畢竟老有所依。


    但是張美鳳是自己主動求和離的婦人,實在太離經叛道,本就不被理解,因此去張家說媒的對象,都十分差。


    五十多的老頭。


    年輕的傻子,父母想給兒子找個媳婦,傳宗接代。


    打死好幾個媳婦的。


    那些人對於張美鳳的離經叛道絲毫不怕,用他們的話說,還是打的少了,把她打服了就老實了。


    一個婦人,竟然敢主動和夫家和離,必須揍得她服服帖帖。


    張美鳳不用想都知道是怎麽迴事,即使這些人條件沒那麽差,經曆過上一次失敗的婚姻,她也不想嫁。


    張美鳳的老娘沒事了就來慈幼堂找閨女,勸說張美鳳,張美鳳不聽,她老娘就哭。


    張美鳳的名聲就更臭了,除了離經叛道,她還不孝順母親,更是大逆不道!


    張美鳳的弟弟開始還好好說,見姐姐冥頑不靈,直接開始動手。


    這個姐姐就是不要臉,轉著圈給他們老張家丟人。


    這次媒人介紹那個對象就挺好,男人挺年輕的,人就是傻點,又不耽誤生孩子。


    到時候姐姐把婚姻大事解決了,時間久了,村裏人說的也少了,也就沒那麽丟人現眼了,家裏也能跟著收點彩禮錢,傻子爹給了五兩銀子的高額彩禮呢。


    不管弟弟和老娘怎麽鬧,張美鳳就是不妥協,打死也不二嫁。


    畢竟張美鳳和劉聰和離是縣太爺親自判的,而且也是縣太爺將張美鳳安排在慈幼堂,張美鳳弟弟和老娘也不敢太過分。


    不然早綁了張美鳳,塞到小轎裏,抬到男方家裏拜堂成親了。


    張美鳳在聽到祝晨曦的提議時,有些無法消化祝晨曦說的信息。


    什麽?


    眼前這個女子正在辦織造廠?


    她如果做的好,還有機會當管事?


    張美鳳的眼底十分羨慕!


    想清楚祝晨曦這句話的意思後,她眼淚止不住往外流,女子還可以這樣活?


    她擦了一把淚,還是有些不敢相信,“夫人,你說的都是真的?你一個女子要建織造廠?”


    許芳抬著小下巴,一臉傲嬌地說:“當然了,你都不知道我們少夫人有多厲害!你如果有幸跟她一起做事,你就見識到了!”


    許芳的武藝在塗海的指點下,突飛猛進,比很多男家丁都強。


    許芳保護祝晨曦,她一點不覺得屈才,能保護少夫人,是她的榮幸,她從未見過如此聰慧,如此美麗的女子!


    祝晨曦摸了摸許芳的頭,對張美芳說:“是真的。”


    張美鳳蹲在地上,嗚嗚嗚哭了起來,像她這樣的女子,也有活路啊!


    “少夫人,我願意。”張美鳳眼中含著淚,堅定地說。


    少夫人願意花五十兩銀子買她,是對她的看重,至於什麽月錢,她根本不在乎。


    是不是給她養老,是不是將她安葬她也不在乎。


    她就是想看看,女子如何建立織造廠?


    女子是否還有不一樣的活法?


    她張美鳳拚盡全力,是不是能改變自己這條爛命!


    她是不是能擺脫這個泥潭!


    那樣的生活即使過一年,即使她的生命能絢爛的燃燒一年,即使讓她立刻去死,她也願意。


    這麻木的生活!


    “好,許芳拿身契來。”


    許芳將準備好的身契拿給祝晨曦,祝晨曦和張美鳳找了個見證人,完成白契,又去官府備案了紅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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