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時周長水馬香芹,周玉青,周玉虎,王春香哪吃的上這種好東西,尤其是近一個多月的節衣縮食之後,一個個聞著米飯和肉的香味,狂吞口水。


    周老漢看著大家的樣子,更生周長森的氣,二兩銀子買一個話本子啊!這些錢夠家裏吃一年的肉啊!何至於把大家饞成這樣?


    二兩銀子啊!說花就花了!


    這他娘的是完全不顧家裏人!


    周長森就跪在飯桌旁邊,周老漢上去就是一腳。


    “周長森!以前這些白米飯都給你吃了,以後,家裏吃什麽你吃什麽!書你也別讀了,就在家裏跟著我種地!”


    周長森臉都白了,雖然之前在私塾他覺得不開心,但是真正吃糠咽菜之後,他才突然發現,跟同窗之間的那些小齟齬又算得了什麽呢?那根本就不叫苦。


    他不想吃那些辣嗓子的糙米粥,不想吃黑黢黢剌嗓子的雜糧麵,他想吃私塾的飯食。


    如今看老爹發了狠,直接把專門給他買的口糧,拿出來給大家吃了,周長森突然就怕了。爹不會真不讓他讀書了吧?!


    周長森也顧不得身上的疼,對著周老漢求道:“爹,你再給我個機會,我還想讀書,我真心知道錯了,以後我一定用最勤奮的狀態去學習。”


    馬香芹一聽不用供周長森讀書她樂了,“早就不應該讓他去讀書,咱們莊稼人供個讀書人多吃力呢!真是全家人勒緊了褲腰帶供這麽一個!如果真是讀書的料也就算了,人家胡先生不是說了嗎?天資比玉川差,還不知道努力。雖然我不懂讀書人的事,但是我看要讀到當官的程度,怕是需要天份,不僅僅是努力就夠了!”


    周長水附和道:“就是,白浪費錢,咱家這麽多地,如果不供他讀書,想吃肉就吃肉,何至於生活的這麽拮據?!這段時間玉青和玉虎明顯都瘦了,還有香芹肚子裏這個。”


    王春香想讓長森繼續去讀,長森已經知道錯了,她祈求地看著周老漢,周老漢直接無視。


    周玉青和周玉虎早就饞得狂吞口水了,聽大人們還在說一些無關緊要的,瞬間煩躁的不行。


    周玉青問道:“爺,我們都快餓死了,能吃了不?”


    周老漢拿起筷子,“先別說其他的,咱們先吃。”


    嘩啦啦,筷子在桌子上飛舞,全部伸到肉盤裏。


    馬香芹吃得滿嘴流油,“我肚子裏還揣著一個呢,得多吃點。”自從元盼兒走後,王春香好像越來越看不上她,之前還顧及著她雙身子,後麵直接不管她。今天難得有這樣的好機會,可得多吃點。


    周長水早上吃了兩個肉包子,但是手上的動作一點不慢,加入了搶肉大軍,搶到的肉既沒有給兒子,也沒有給媳婦,更沒有給爹娘,全部吃進自己的肚子裏。


    王春香聞著這噴香的肉味,也顧不得周長森了,一雙筷子插到盆子裏就開始搶,搶肉速度絲毫不輸兒子和兒媳婦。


    周玉青手上的動作不慢,但是哪裏搶得過大人。


    周玉虎最慘,年齡最小,剛夾住一塊肉,就被其他筷子夾走了,夾了好幾次,一口肉都沒吃到。


    周玉虎“哇”的一聲就哭了。


    周老漢皺著眉看著這一副景象,“餓死鬼一樣!你們像什麽樣子!”


    他從盆裏挑了半天,隻剩下幾塊肉了,他夾了兩塊放到周玉虎的碗裏,“玉虎別著急,爺爺給你夾。”


    周玉虎看著周老漢,心中感動,在這個家裏,隻有爺爺是真心想著他。


    周老漢看著一家子的糟心樣,心中更是後悔把周長林趕出去,以前長林和盼兒在的時候,有長兄長嫂做表率,家裏哪會變成這副樣子。


    要說這個家裏誰最像他,還得是他的大兒子周長林,仁義,孝順,勤奮,懂理。


    周老漢當了一輩子的偽君子,如果不是周長林傷腰事件,估計還不會暴露本性。而周長林聽著老爹的滿嘴仁義道德,聽著老爹滿嘴的大道理,倒是真長成了一個重情重義,有良心知感恩的人。


    周老漢想認迴周長林一家的願望,變得無比迫切,他現在不僅想要青磚大瓦房,他還想找迴那個孝順聽話,真心關心他的大兒子,還有前途無量的大孫子。


    風卷殘雲,周老漢吃得慢了點,想得多了點。很快,桌子上不要說肉,就是豆角,就是燉肉的湯汁都被搶了澆到白米飯上,吃得幹幹淨淨。


    周老漢看著王春香,看著二兒子,一個個吃得滿嘴流油,心中有些酸澀,還得是他的長林啊!


    經過這些天他也算看明白了,周長水就是一張好嘴,周長森也是個沒良心的,真正孝順他,為他考慮的也隻有大兒子周長林了。


    哎!


    吃完飯,周老漢直接讓周長森穿上衣裳,跟自己去地裏幹活。


    周長森的身體被打的一道一道的,身上一動就疼。


    王春香說:“他爹,要不然讓他先恢複恢複,明天再去吧。”


    “你還敢勸?!我都跟你說了不要勸,你把我的話當耳邊風?!”說話間周老漢一個大嘴巴就抽了上去。


    王春香“哇”的一聲哭了,坐在地上,拍著大腿,唱罵道:“周春強,你沒良心啊!我給你生了三個兒子,我在老周家當牛做馬,到老了到老了,你打我?!”


    王春香唱得抑揚頓挫,穿透力很強。


    “我!讓你!立刻馬上!閉嘴!再敢唱,我還抽你!”


    王春香擦擦眼淚,趕緊從地上坐起來,拍拍屁股,也不敢唱了,隻在一邊抽泣。


    周長水和馬香芹就跟沒看見一樣,也沒說拉架,就在一旁看熱鬧。


    馬香芹早就對王春香有意見,明明知道她懷孕,還不給她吃點好的,還總是拿她跟元盼兒比。


    周長水也對王春香有意見,這個家裏就數娘最偏心老三,都到這個份上了,還這麽拎不清,為老三求情呢,被爹打也是活該。


    王春香看著兒子和媳婦的態度,瞬間覺得悲從心來,還得是長林和盼兒啊,如果今天是長林和盼兒在,兩個人一定會勸著周春強,長林和盼兒不可能看著她挨揍,反而在一旁邊看熱鬧。


    王春香後悔呀,當時怎麽就聽了老頭子的話,在那斷親書上按了手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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