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晚娘泉下有知,也定然不會原諒他。


    祝德海心中後悔又自責,對祝晨曦說道:“晨曦,爹對不起你,爹對你疏忽了。”


    祝晨曦之前和老爹通信,就知道他後悔了,但親口聽到他道歉,心中還是覺得酸澀和委屈,“爹,人家都說有了後娘就有了後爹,我之前還不信,但是看到你娶了孫氏生了弟弟,就對我越發不聞不問,我慢慢相信這句話了。”


    祝德海沒法跟祝晨曦解釋,她不是自己的親生女兒,也沒辦法解釋,因為祝晨曦,自己的娘子秦晚沒給自己生育親生骨肉,他心中對這個女兒有怨,隻能道歉說:“是爹被豬油蒙了心。”


    “你娘生前最寶貝你,我卻沒有保護好你,晚娘一定會怪我。”祝德海想到晚娘生前的種種,眼淚溢滿眼眶。


    祝晨曦想到之前一家三口幸福的日子,又想到爹娶了孫氏之後的悲慘生活,如今聽到爹道歉,忍不住嚎啕大哭。


    元盛也沒管旁邊的祝德海,將媳婦攬在懷裏。眼淚打濕了元盛的長袍。


    “哭吧,哭出來就好了。”元盛知道媳婦委屈,這種委屈一直憋在心裏,如今老爹當麵認錯,真心悔過,祝晨曦的委屈就像洪水衝出閘門,一下宣泄出來。


    祝德海也無聲落淚。


    許久之後,祝晨曦發泄完了,元盛將手帕遞給她,“擦擦鼻涕。”


    祝晨曦仔細瞧,元盛的長袍上不僅沾了她的眼淚,還沾了鼻涕。


    祝晨曦濃密的睫毛被眼淚打濕了,看起來一簇一簇的,越發明顯。烏黑明亮的雙眼像被水洗過,越發清澈。


    她尷尬一笑,冒起一個鼻涕泡。


    元盛撲哧樂了。


    祝德海本來正傷感,看到女兒那滑稽的模樣,也樂了。


    祝晨曦用手帕擦掉鼻涕,嬌嗔道:“你們太過分了!”追著元盛假裝要打。


    元盛繞著祝德海跑。


    悲傷的情緒被歡樂的氛圍所取代。


    本來,孫氏離開後,張郎中就想走,但是人家一家子在說知心話,他出去打擾不合適,所以張郎中隻能在裏麵裝死。


    結果,好在他沒走。祝美如聽到祝德海像使喚小雞仔一樣,使喚她老娘,為祝晨曦撐腰,又聽到他們一家人的歡聲笑語,心中愈發難受。沒忍住,又嘔了一口。


    張郎中也不再勸什麽,心想祝美如活該,又開始給她紮針。


    孫氏迴來後,忙前忙後,做了一大桌子菜。


    吃飯時,祝美如沒出來,元盛和祝晨曦看孫氏動筷子,他們才開始吃。倒不是尊重孫氏,是怕孫氏往飯裏放什麽東西。


    孫氏惡狠狠咬著五花肉,這麽多好飯菜,花了她不少錢,又是她花了心思做的,她必須要多吃點,才能迴本。但她沒吃多少,就感覺飽了,她肚子裏一肚子氣,根本沒什麽胃口。


    元盛和祝晨曦才不管孫氏,她越生氣,他們吃的越香。


    兩人酒足飯飽之後,便和祝德海告辭。


    孫金鳳在元盛和祝晨曦離開後說:“夫君,你看到了,晨曦現在越來越過分了,走都不知道跟我打聲招唿,虧得我忙前忙後,為他們做了一大桌子菜。”


    祝德海看都沒看她,“行了,別裝委屈了,晨曦不理你才應該,因為你活該!你也不想想你之前是怎麽對她的!想好好過日子你就老實點,再作妖就休了你!”


    孫金鳳心中腹誹,她不是裝委屈,她是真委屈。但她不敢辯駁。


    “夫君,你還記得上次我跟你說的那件事嗎?美膳閣的東家陳家,想求娶咱們美如。陳家說你一會來,就上門提親。”


    “好,這事你做主。”


    孫金鳳便差人往美膳閣送信,陳金鋒得信之後,第二天便找了媒人向祝家提親。


    媒人上門,敲定婚事之後,壓在孫金鳳和祝美如心口的石頭,終於輕鬆了些。


    祝德海第一次見陳金鋒,感覺人雖然醜,但是說話做事有進退,還是不錯的。


    他心中疑惑,他們跟美膳閣陳家也沒什麽交集,怎麽陳金鋒突然上門來求娶美如了?


    訂完親當天,祝德海看到祝美如對陳金鋒親昵的態度,頓時明白了,他沉下臉,對孫金鳳警告道:“孫氏!管好你的女兒,莫要做出什麽有辱門風的事情,到時候不要怪我不顧情麵,將你們二人趕出去。”


    祝德海一直沒有關注過祝美如的事情,都是孫氏做主,他不是小氣的人,祝家不少祝美如一口飯吃。但是,如果祝美如敢丟他祝家的臉,那就別怪他翻臉不認人!


    ……


    山後村,元家。


    距離石鼓書院的入學考試,還有一個月,元盛讀書愈發刻苦。


    當然,他也沒有因為讀書,而忽略練武,練武不但強身健體,關鍵時刻還能救命。


    這日,元家人剛起床做鹵肉,就聽到黑子狂吠。


    黑子的腿已經徹底好了,元家夥食好,黑子現在一天一個樣,越來越高大,黑色的皮毛也像綢緞一樣,毛光水滑,十分油亮。


    元盛聽到黑子的叫聲,拿上殺豬刀,一個縱身,就跳到了牆頭上。


    元家附近,有一個黑影,看到元盛冒頭,急急匆匆往遠處跑。


    元盛從牆上跳下來,追了上去。


    看那跑路姿勢,就不是練家子,而是個莊稼漢。


    難道是王大毛?


    畢竟王大毛背後的人想搞他,說不定派王大毛來監視他。


    元盛越追黑影越近。


    不是王大毛,背影看著倒是像周長水。


    呃……


    元盛萬萬沒想到,周長水那慫包樣,還敢來監視他。


    如果是來找周長林,周長水不會三更半夜來。


    再想想村裏關於自己被富婆包養的傳聞,元盛大概猜到周長水幹嘛來的。


    估計是想看看他被誰包養了?


    畢竟這個時代,通奸是要人命的。


    這也是為什麽,山後村個別村民雖然嫉妒元家,但從來沒想過從這方麵入手。這是要人命的大事,弄不好就要結生死大仇。沒幾個人因為小齟齬,鬧出要人命的大事。


    周長水想以此拿捏他,還是想以此拿捏姐夫周長林?


    周長水還挺敢想!


    那正好,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必加倍還之。


    一個計劃已經在元盛心中成型,他倒是看看,周長水被打殘了,周春強會不會給他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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