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東昊轉頭對縣丞吳方說:“你坐,等下還要做筆錄。”


    吳方沒在推辭,坐在文東昊旁邊。


    田大力率先站了出來,跪在地上。


    文東昊說:“起來吧,你是苦主,站著陳情便可。”


    田大力慌張地看了看縣令大人,不知道他說的是不是真的。元盛給了田大力一個肯定的眼神,他才站起來說道:“草民田大力,大人,我家的地和劉家挨著,我家地有十畝,劉家的地隻有兩畝。劉家移動田中的田壟,半年時間,一點點蠶食了我家半畝地。我找裏正去說理,裏正劉立強說,本來兩家田地的界石就是如此,是我記錯了!”


    “劉立強睜眼說瞎話,我畏懼劉家的權勢,便想著忍了。結果,短短三年時間,劉家用移動田壟的方法,蠶食了我家三畝良田,我家的十畝地反變成了七畝,他家的地倒變成了五畝。”


    “莊戶人家,田地就是命根子,如果劉家隻占我家三畝地我們興許還能再忍,但以劉家的胃口,三畝地,絕不會滿足他們。所以,我就和劉家人翻了臉,讓他們歸還霸占的三畝地。”


    “劉聰帶頭,劉家幾兄弟一起衝過來,對著我就是一頓暴打。我雖然有把子力氣,但是雙拳難敵四手,怎麽可能打得過他們,我被他們打斷了腿。劉聰當時囂張地說,不要說把我打傷,就是把我打死,也是白打。趙各莊村姓劉,以後讓我把招子放亮點。”


    “我娘心疼我,去縣衙告狀。”田大力指了指趙鐵柱等人,“這幾個衙役來了,裏正劉立強,張老二,張老大,張三強等人做偽證,說我家的田地就是七畝。劉家人已經給了我銀錢,隻是田契沒過戶而已。那些衙役顯然是劉聰的朋友,詢問一下也隻是走個過場。”


    “我單方麵被劉家兄弟打,衙役卻判定為我們雙方互毆,我雖然被打斷腿,但劉家無責。衙役判定此事由我挑起,劉家不但不賠償我醫藥費,反而讓我賠了劉家十兩銀子!”


    “更可惡的是,劉家霸占了我田,在我的田上種著糧食,我卻要按照地契上的十畝地交田賦!但劉家我們惹不起,隻能忍!這事發生後,劉家又占了我家一畝地。至此,我家和劉家交界的地,變成了六畝。”


    田大力臉漲得通紅,往日被欺負的場景曆曆在目,心中的憋屈氣憤,終於有了出口。


    文東昊對其他村民問道:“田大力所言是否屬實?你們可有人為他作證?”


    “屬實。”


    “他說的千真萬確,劉聰幾兄弟打他時候,我就在旁邊。”


    “就是那幾個衙役顛倒黑白,偏幫劉家。”


    ……


    村民們沒了顧慮,紛紛站出來為田大力作證。


    縣丞吳方說道:“田大力與證人,對證詞沒有異議就簽字畫押。”


    田大力等人不會寫字,紛紛在指定的地方按上了自己的手印。


    文東昊繼續說:“田大力,你放心,本官會為你做主,重判相關人員。劉家強占你的土地,就按地契土地麵積歸還。劉家訛詐你的十兩銀子,劉家原價歸還。你被劉家打傷,支付的醫藥費,由劉家賠償。劉家強占你良田這些年,你額外支付的田賦,以及霸占田地出產的糧食,你估算一個大概的價值,劉家照價賠償。


    田大力聽到文東昊的判決,眼睛裏已經溢滿淚水。能拿迴被霸占的田地,已經是燒了高香了,沒想到其他錢也有補償。


    田大力跪在地上,田大力老娘,媳婦,孩子們也紛紛跪在地上,梆梆磕頭,“謝青天大老爺!青天大老爺!青天大老爺!”


    文東昊站起身來,將幾人扶起。


    村民們見縣令大人為田大力做主,也一個個熱淚盈眶,尤其那些被劉家欺負的苦主,紛紛上來陳情。


    “大人,草民的五畝良田被劉家以二兩一畝的價格強買。”


    “大人,俺家的田也被劉家強占了兩畝。”


    “大人,劉家不但強占了我家三畝地,從我家抓了四隻豬仔還沒給錢。”


    ……


    轉眼間,吳方已經寫了幾十張訴狀。


    雖然,劉家罪大惡極,但文東昊仍命吳方和宗南平一一核實村民們的證據以及證人。


    接近尾聲之際,張美鳳站了出來,跪在地上,“大人,求您為民婦做主,民婦張美鳳要狀告劉聰。”


    張美鳳的娘劉老太見狀,趕緊上前拉自己的女兒,一邊拉一邊斥責道:“你這是幹什麽, 哪有狀告自己夫君的!”


    文東昊對劉老太嗬斥道:“退下。”


    劉老太驚懼地看了文東昊一眼,趕緊退下。


    “張氏,你有何冤情?”


    張美鳳枯槁的手,擦了擦眼淚,“大人,民婦本與下灘村村民訂親,但劉聰覬覦我美貌,趁我過河之際,故意將我推入河中,對我上下其手,壞我名節。我爹娘覺得我名節受損,隻好將我嫁給劉聰。劉聰娶我過門後,僅過了幾個月,心情不順就暴打我,將我打的滿身是傷。”


    文東昊打量著眼前的女人,身形瘦弱,麵容枯槁,與貌美不搭邊,但仔細看她的五官,還是不難看出年輕時長得不錯。


    文東昊皺著眉,“張氏,我雖然同情你的遭遇,但劉聰並未觸犯律法。從你爹娘同意將你嫁給劉聰之時,一切都已經變成你們的家務事。如果你願意擺脫劉家,我可以判你與劉聰和離,讓劉家歸還你嫁妝。”


    劉聰打張美鳳不犯法,同樣張美鳳的弟弟們打劉聰也不犯法,隻是張美鳳的弟弟們不能為姐姐立起來罷了。


    當初張家嫁張美鳳,給置辦了三兩銀子的陪嫁。


    張美鳳的娘劉老太心中焦急,和離?這不是害自家閨女嗎?和離後女兒以後吃什麽?死後葬在哪裏?這不是要做孤魂野鬼?!


    張美鳳兩個弟弟心中暗道,這縣令大人怎麽這麽糊塗,居然鼓動姐姐和離,一個和離婦人以後住哪裏?難道迴娘家?和離後的女人住迴娘家,是要給娘家人帶來黴運的!


    張美鳳目光堅定,向文東昊磕頭,“大人,還請判我與劉聰和離。”即使今天就去死,她也要擺脫劉聰這個惡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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