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叢中的畫麵火熱撩人。


    段錦鳶在閣樓看著這一切,來的人不是殷如,她多少有些失望,但是能趁機剪除殷如的羽翼也不錯。


    忽地身後響起一聲男子低沉蠱惑的輕笑,段錦鳶驚恐迴過身,看到沈逸頎秀高大的身影斜斜靠在屏風旁看著她,帶著三分醉意的眸子有幾分邪氣。


    英俊的男人從襟前掏出一條帕子,拿到鼻尖嗅了嗅,有些嫌棄道:“這帕子好重的酒氣,酒裏好銷魂。”


    段錦鳶後背攀上一陣涼意,那條帕子是她剛才扔在草叢裏的帕子。


    是巧合,還是他從剛才就一直跟著她?


    她做的事他又看到了多少?


    她像個冰雕玉塑的冷美人,“沈都督怎會在這?”


    沈逸挑了挑英眉,道:“這是開放給宮外官員的客房,臣喝醉了過來小憩,還沒能睡個好覺,公主就來了。”


    段錦鳶迴過身,盯著花叢,不鹹不淡地迴應:“你睡你的,我忙我的,我們互不幹擾便好。”


    沈逸走近她身後,清冽的氣息混雜酒氣逼近她,讓她不由繃直了身子,“讓臣看看公主忙著做什麽……”


    沈逸的下巴幾乎抵在她的耳側,他順著她的視線看到了花叢裏的不堪,眸子裏劃過輕佻笑意:“嘖,這麽精彩的畫麵,怎能一人獨享,應當叫上百官一起欣賞。”


    話音剛落,他兩指放入口中,吹出一記尖銳明亮的哨響,哨聲圓滑地轉了一圈,直衝雲霄,響徹整個清風苑。


    隻聽清風苑外有人高喊:“有刺客!”


    段錦鳶心下驀地一驚,原來上一世眾人前來不是殷如的安排,而是沈逸。


    她還在想他為何沒有任何動作,其實他早就神不知鬼不覺地報複了她。


    一時間,段錦鳶心情複雜,她看向沈逸,眼裏翻湧著萬千情緒。


    沈逸吊兒郎當道:“怎麽,公主想要的不是這樣的效果嗎?公主高高在上,這樣下作的事,還是交給臣這等粗鄙卑賤的武夫來做比較好。”


    嗓音蠱惑人心地低沉,卻透著七分迫人的冰冷和煞氣。


    還真是記仇,把她罵他的話都搬出來了。


    段錦鳶垂下眼瞼,軟下語氣,誠懇道:“以前是我不懂事,大都督把我說過的話都忘了吧。”


    沈逸像聽了天大的笑話,嘲諷道:“不敢,公主的教誨微臣可是字句銘記在心。”


    他揉著那方冰涼絲滑的帕子,像揉/捏著誰的心髒,隨意中帶著一絲狠戾,“你可知,從沒人敢碰那隻白玉杯,你卻摔碎了它。”


    白玉杯?!


    難道他記恨她,是因為那隻白玉杯?


    那盞白玉杯對他來說有何意義,竟這般重要。


    不管如何,她都已經得罪了他,段錦鳶有些頭疼,沈逸睚眥必報,不會輕易放過她。


    如果迴頭殷如狀告段錦鳶給她下藥,段錦鳶可以說自己也喝了飛觥釀卻沒事,而且這種藥無法可解,段錦鳶又是當著眾人的麵喝下的酒,殷如狀告她,她反而可以反咬一口,說是殷如誣陷她。


    但是,如果沈逸將她沾了飛觥釀的帕子交出去,再從帕子查到她身上,她就是怎麽也脫不開幹係了。


    段錦鳶攥緊拳頭,語氣中帶了懇求:“還請大都督高抬貴手。”


    沈逸斂了眸光打量麵容清麗的段錦鳶,這個十三公主看起來也不似傳言中的那般蠢笨。


    “那就請公主拿出些誠意來。”沈逸意味不明的嗓音無限風流。


    他這是什麽意思?


    這麽說,還有商量的餘地?


    段錦鳶還在忖度沈逸的意思,軍靴紛至遝來,大批的禁衛軍和官員趕往清風苑,段錦鳶不再與沈逸周旋,抬步離開。


    段錦鳶來到北苑的八角亭,士兵們手執長槍把花叢圍了裏外三層。


    這個熟悉的畫麵衝擊著她的大腦,隻不過這一世,她從局內人變成了旁觀者。


    段鶴和殷如從清風苑外隨之趕來,撞見了段錦鳶,段鶴不由問:“鳶兒,你為何會從裏麵出來?”


    段錦鳶裝作不適的模樣,懵懂道:“酒席過半,兒臣頓感不適,便到南苑的廂房休息,聽聞有刺客闖入,父皇,您沒事吧?”


    段鶴睨了殷如一眼,麵色不豫:“宮中奴才膽大妄為,把這後宮攪得烏煙瘴氣。”


    段錦鳶裝作好奇要上前觀望,卻被段鶴攔下,這主角裏有蘇驀北,段鶴是瞧見了的,他不希望寶貝女兒傷心。


    可這時殷如在人群裏失聲道:“這男子不是與公主來往的蘇府公子嗎?沒有召令,他是如何進的宮?”


    段鶴抑製著震怒冷冷看了殷如一眼,殷如一語中的,蘇驀北會出現在宮中的確可疑,畢竟霜柔小小一個宮女,沒有這樣的本事,但是段鶴也不允許皇室的醜聞被當眾揭開。


    殷如連忙道:“臣妾失言,皇上贖罪。”


    這一來,原本一件宮婢偷/情的小事蒙上了一層曖昧色彩,裏麵似乎大有隱情。


    花叢中的二人被趕來的士兵和百官嚇得醒了神,霜柔爬起來拚命地扯起破碎的衣衫遮住身子,得到殷如的提醒,她眼淚撲簌簌落下來,順著殷如的話道:“公主饒命!奴婢聽從你的吩咐把蘇公子安排入宮,好讓你們趁著慶功宴相聚,可是迷香太烈,不知怎的,奴婢就失去了意識,做出這樣背主之事……”


    那樣子就像蒙受了天大的冤屈。


    宮中禁用媚藥和催情迷香,在場百官聽到霜柔的話,紛紛交頭接耳,花園裏頓時炸開人語嗡嗡。


    段錦鳶冷眼瞧著霜柔,轉頭向段鶴解釋:“父皇,兒臣不知為何這蘇公子會在宮中,還請父皇明察。”


    蘇驀北得了殷如眼神暗示,此時大喊大叫道:“鳶兒!你剛剛還讓我點上迷香等你,快替我向皇上解釋!”


    他們要落實她違反宮規用禁藥與情郎偷/情的罪名。


    段錦鳶一顆心冷沉沉的,唇角勾起一抹嘲弄的笑意:“現在真是什麽人都想攀龍附鳳,相當駙馬想瘋了。”


    段鶴料不到段錦鳶竟會這樣奚落蘇驀北,又聽段錦鳶對霜柔道:“霜柔,你是如貴妃的宮婢,本公主為何會差遣你給我辦事?莫不是你想陷害本公主?還是有人指使你?”


    殷如驀地一陣錯愕,自覺被段錦鳶擺了一道。


    段錦鳶果決地向段鶴跪下,眼淚大顆大顆地落在膝前,段鶴心頭軟下來,伸手扶她,她卻不起來,聲嗓卻清冷倔強:“父皇,今日有心人作祟,令兒臣蒙受如此大的冤屈!若不能還兒臣清白,兒臣沒臉再活下去,不如早早了斷,去尋母後要一個公道!”


    殷如似要將牙齒咬碎,這丫頭竟將先皇後都搬了出來,要知道段鶴在先皇後的事情上隻會感性多於理性。


    段鶴道:“朕沒說怪你,這事還沒有定論,無論如何這奴才都違反了宮規,其罪難逃,暫將她收押審問,朕一定查清此事,不委屈你分毫,若是查出誰膽敢陷害你,朕將她抽筋剝皮。”


    殷如從剛才起就覺得體內燥熱難耐,聞言腳下一軟,強穩了心神才勉力維持著儀態。


    霜柔聽到這話也不由一慌,連連磕頭求饒:“皇上饒命!貴妃娘娘,求求您救救奴婢!”


    這時候扯到她,無疑把她往火坑裏拉,殷如掙紮著竭力保持最後一絲清明,向段鶴跪下,纖柔的身姿盡顯柔弱,“皇上,臣妾有罪。”


    段鶴心頭有氣,尤其出事的人還是殷如手底下的人,此時冷著聲問:“貴妃何罪之有?”


    殷如哀哀道:“臣妾有管教不力之罪,臣妾自願自罰例銀三月,宮中宮人減半,手抄女則五百,懇請皇上降罪。”


    殷如不迴應霜柔,霜柔不知道主子救她是不救,所以霜柔不會為了自保而貿然把殷如抖出來,而殷如又奪了先機自攬罪責,讓旁人不能再欲加之罪。


    段錦鳶不得不佩服自己這位皇姨娘,中了媚藥還能賣弄心計,果然是前一世將她害得這麽慘的狠角色。


    看到寵愛的妃子如此,段鶴不由軟下語氣:“若不是你用人不查,你又何苦受這些罪,朕便允了你的請求,迴去後好好自省。”


    事情以霜柔和蘇驀北被收入獄落幕,段錦鳶雖然拆了殷如的招,也折了殷如的兵,卻開心不起來,一口氣堵在胸腔,心一截截涼下來,父皇真是被這個妖妃迷昏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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