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禦書房內!


    顧澤今日出奇的沒有埋頭於案幾之上的奏折,而是獨自一人居於殿中,執黑白二棋一人對弈


    棋盤之上,黑白二子縱橫交錯卻又相互製衡,宛如目前朝中局勢一般


    顧澤手指輕撚著一枚白子,目光落在棋盤之上,觀察許久方才落下


    緊接著他又撚起一枚黑子,如方才一般仔細揣摩局勢再度落下


    也在這時,大太監王德順快步走來,將一名冊奉上


    “陛下!這是侯爺差人送來的戶部名冊!”


    顧澤聞言並未抬頭去看,依舊專心盯著棋局,隻是淡淡說道:


    “王大伴!你替朕看看吧!”


    王德順聞言有些遲疑,本是想要推脫,可見皇帝這番樣子,卻也隻好打開名冊上下看了幾眼


    “如何?都是哪些人?”


    顧澤落下一子方才詢問


    王德順當即說道:“迴稟陛下,都是一些戶部官吏,員外郎、主事之流!”


    聽聞此言,抓起一枚棋子的顧澤卻是搖頭輕笑


    “懷安的膽量不夠大,這些阿貓阿狗有什麽作用,無非是陸之運的心腹罷了!


    朕想要讓他做的,不止這些!”


    顧澤將手中棋子落在棋盤之上,整個棋局並未有絲毫變動,黑白雙方依舊處於相互製衡的狀態


    “不過他既然送來了名冊,那你便去辦吧!凡是上了名冊之人,都讓吳奎去查一下,總歸是能夠查出一些東西來的!


    好歹也是朝中官員,既要懲治總得給個理由!”


    王德順聞言連忙應是,卻是不見退去


    “還有何事?”


    顧澤見狀繼續詢問,王德順猶豫一下再度說道:


    “陛下!這些人雖然官職不高,但也是戶部官員,一下子撤走這麽多,戶部衙門會出現很多空缺!


    依老奴看,這些空缺應當盡快補上,一來是讓戶部正常運轉,二來則是讓陸之運等人無法周旋!”


    顧澤目光依舊看著棋盤,隻是點了點頭說道:“王大伴言之有理,朕也早有打算!


    你且讓人去給吳奎傳個話,讓他先行動作,朕自會安排人手進入戶部!”


    “老奴遵命!”


    王德順說著就要離開禦書房,可剛走到門口便被顧澤叫住


    “這些事你讓底下人去辦就可,你留在此處同朕說說話!”


    王德順自然不敢怠慢,立馬招唿來一個小太監一番吩咐叮囑,旋即重新迴到皇帝身邊,恭敬侍立在一旁


    皇帝不說話,王德順自然也不敢言語,隻是看著麵前棋盤,一時有些看不懂


    過了半晌,皇帝這才瞥了他一眼,笑問道:


    “可看出什麽來了?”


    王德順迴過神來,連忙躬身一拜


    “迴稟陛下 !老奴愚鈍並未看出什麽,隻是看著棋局相互製衡,或是陷入了死局!”


    王德順試探著說道,目光卻是偷眼看向皇帝,看著對方表現出來的神情


    顧澤聞言輕輕一笑,旋即說道:


    “的確是相互製衡的死局,如此棋局豈不是對應眼下朝局!


    雙方博弈各有勝敗,但都是小勝罷了,真論大勝眼下還沒出現,也不知道能不能出現!


    但大勝局麵一出,此處棋局便也要分出個勝負來!


    王大伴!在你看來這般棋局誰占上風?”


    王德順看向棋盤之上黑白二子,皺眉思索良久


    倒不是看不出來哪方占據上風,而是他不知道黑白雙方究竟誰是皇帝誰是沈岩庭


    分不清形式貿然判斷,隻怕惹惱了皇帝


    見他遲遲不說話,顧澤便也知道他在想什麽,於是說道:


    “無需擔憂,暢所欲言,朕不會怪罪!”


    聽聞此言,王德順這才鬆了口氣,卻是說道:


    “迴稟陛下!依老奴看來,眼下棋局白子略占上風!”


    他用了略占二字,並不是有意而是棋局的確就是如此


    雖是略占上風,可真要論起來,黑子也並沒有落後多少 ,雙方隻不過是正常情況下的優劣交替


    當然,王德順心裏還是有些忌憚,生怕白子代表的是沈岩庭


    卻不曾想,皇帝聽聞此言也隻是一笑了之


    “如你所言,的確是白子略占上風!可這個優勢並不大,黑子稍有手段便能將局麵拉迴來!”


    說著,他撚起一枚黑子落在棋盤之上,棋局發生了微妙變化


    方才落後的黑子當真扳迴了一成,雖沒有超過白子,卻也是雙方打平的局麵


    王德順見狀自然清楚這是什麽意思,也明白了黑白二子代表哪方陣營


    他試探著說道:“陛下可是有何顧慮?”


    顧澤聞言輕笑,卻是幹脆說道:


    “卻有顧慮!朕方才便說,棋局如朝局!


    眼下局麵,因為張培之死,朕得以將懷安放在戶部,看似是占據了上風!


    而沈岩庭近來屢次受挫,看似舉步維艱處處受到打壓,可並未落後多少!


    或者說,眼下局麵他方稍遜一籌,也是沈岩庭有意退讓才造就的結果!


    你跟著朕十多年,也應該清楚,朕雖登基八載,可前七年幾乎一度淪為傀儡,差點成為如先皇那般的懦弱君王!”


    王德順聽到此處隻覺得有些站立難安,這種話皇帝可以說,但他不一定能聽


    可顧澤並不在意,反而是繼續說道:


    “也是從懷安迴來之後,局麵才稍顯改變,朕也得以施展拳腳,沈岩庭也數次受挫!


    可朕時常會想,如果當初懷安沒能迴來,如今局麵又是如何?


    且不提其它,便是先前發現的那藏在糖霜之中的劇毒之物,便足以讓朕,皇後乃至太子全都喪命!


    當然!朕現在的確是略勝一籌,至少從朝局明麵上看是如此!


    可朕能夠維持住這個局麵嗎?沈岩庭會一直處於劣勢嗎?”


    王德順聽得有些雲裏霧裏,皇帝的話他大概能夠聽明白,但其中究竟蘊含著什麽意思卻是想不出


    “陛下是覺得沈岩庭會找機會做些什麽,以此來抗衡侯爺在戶部?”


    “不!”


    顧澤幹脆答道:“不止是如此,朕看來沈岩庭不會讓懷安一直留在戶部,因為懷安本身就是一個變數,他一直留在戶部,沈岩庭一日不得安寧!


    他會想辦法將懷安趕出戶部,而且多半是朕無法拒絕的那種!


    朕眼下最擔心的,就是好不容易維持住的局麵,被旁人突然打亂!”


    王德順侍立在一旁,聞言小聲問道:


    “陛下所說的旁人是……”


    顧澤將手中棋子丟掉,反而是拿起一旁的茶壺落在棋盤之上


    茶壺落下,方才黑白二子形成的局麵被徹底打亂


    顧澤也是緩緩言道:


    “北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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