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蓉蓉,我覺得亞可開出的超眼並不是什麽黑色的超眼,他是被冤枉的,”隻坐了一點點床邊的安琪兒,此時水汪汪的雙眼止不住地蹦出兩滴熱淚來,纖細的雙手抓緊安蓉蓉的小手解釋道,“亞可他很可憐,被懷疑被討厭被辱罵,甚至被關到地牢裏麵,受到這麽多的折磨,心裏一定會很難過……”


    安蓉蓉轉動著小黑眼珠,心想著難過的應該是你吧,總不能因為你難受就讓自己陪著冒這個險吧?要是被逮到了,說不定本來要授予她的入團資格都會溜走!


    “嗯嗯,也是啊,”安蓉蓉點點頭,突然靈光一閃,小眼一眨,一時間睡意也沒有了,“我可以幫你一起去救亞可,但是你得先答應我一件事,可以的話我就陪你去。”


    “嗯……”


    “那這樣吧,嘿嘿,”安蓉蓉得意洋洋地雙手叉腰,歪起腦袋來說明,“我的要求也不多,就是如果我們兩個人攜手成功救到亞可的時候,你就得讓我對著亞可使用一次我的能力,不答應的話我可就不去咯!”


    安蓉蓉正想要借此機會,通過自己的控製能力魅惑住亞可,讓他瘋狂地迷倒在自己的小白裙下,從而向大家證明,她可比眼前的安琪兒可愛多咯!


    到時候當著安琪兒的麵,讓亞可向著自己毫不停歇地用甜言蜜語來獻殷勤,到那時誰還敢稱安琪兒比自己可愛!嗬嗬!一想到這,她就心裏得意得綻放出花來!


    安琪兒猶豫片刻後輕輕點頭,雖然不知道安蓉蓉心裏打得是什麽算盤,但是事到如今也隻能答應了,因為隨後營救亞可的行動當中,安蓉蓉的魅惑能力能起到很大作用。


    百獸街的夜色涼如水,天空一輪圓月高升,透過樹枝的縫隙而灑下斑駁的光影。


    偶爾一陣帶有涼意的微風吹過,將樹葉吹得瑟瑟作響,令人心生寒意。


    在這個寂寥的夜晚,聽起來無邊無際的蟲鳴聲是一直沒有間斷過,還有街道上偶爾走來的三倆醉漢,嘴上不斷胡亂地喃喃自語,也給這片寂寥畫上了個短暫的句號。


    被酋長的防衛兵給押運到百獸宮地牢裏來的亞可,一睜開雙眼,就感受到了無盡的黑暗。


    他隱約記起自己在卡門普斯宮之上墜落的同時,聽到了周圍看台之上無數的譏諷聲、謾罵聲和嘲笑聲,他們中有的甚至不顧性命地衝向自己,想要取走他的性命!


    當時究竟是怎樣的一股力量殘酷地奪走了自己的意識,還在肆意操縱自己的身體?


    在那股瑪斯之氣之下,他打傷了甲鬥團的天才少年白小鎧團長,甚至還對那些前來為團長出氣的團員們動了殺心,這是怎樣一股可怖的力量?


    一定是黑色的超眼,沒錯,自己一定在某個時刻被感染上了黑色的瑪斯,導致自己開出的超眼為黑色,所以才會在那種情境之下失去理智,逐漸暴走!


    會不會就是在楓葉林當中與木榮兄妹的那一戰,觸碰到了木榮白的黑色血液!


    不管怎麽樣,如果因為自己的狂暴行為而傷害了周圍的戰團隊員,無辜的觀眾,甚至傷害安德列的老師同學們,那還不如在完全失控之前,死了算了!


    亞可一邊無休止地想著,一邊在黑暗中痛苦地吼叫起來,覺得愧對所有遇到過的人,他伸出被銀鎖鏈所捆綁的沉重雙手,去使勁撕扯自己的額頭。


    一時間地牢裏充斥著他叫喊的迴聲,還有鎖鏈之間、鎖鏈與地麵的碰撞聲。


    但是身體瑪斯還處在枯竭的狀態,額頭被他抓撓的鮮血淋漓,也沒能成功撕扯開頭頂的異色超眼。


    掙紮了將近一個小時,終於連吼叫的力氣也沒有了,他站起身來,挪著腳上的鐵球和沉重的身體,往側邊唯一開著一扇縫隙般的小窗邊靠近了兩步,癱坐在地上。


    唯一一束月光衝破這層黑暗,灑在他的臉上,映照在他那疲憊的臉頰上,映照在那滴絕望的淚珠上。


    任憑身體怎樣的倦怠,他也沒有困意,張開著嘴唿氣,睜開著眼一動不動,呆呆地想著。


    他耳邊迴響起當時裏青老師的勸告,要是當時留在安德列區過上平平淡淡的生活,會不會更好呢?


    許久不見父母了,也沒來得及寫過一封信,他們的身體還硬朗嗎,日子過得怎麽樣呢,還是和往常一樣嗎?


    一直以來,亞可的心裏時不時會聽見這樣的聲音,這輩子要好好陪伴在父母的身邊,好好照顧他們,可是飛逝的時光仍舊,不管輪迴多少次,他還是不自覺地按照自己的本心和意願在走,聲稱是為了拯救的遠大的目標,實則是自私地一步一步前行,離他們漸行漸遠。


    或許現在的自己足夠令他們失望了吧,或許從很早開始,從堅持要去由龍城開始,從開眼儀式無法開啟超眼開始,從無法找到一份安穩稱心的工作開始,或者從出生開始,他們就認為自己已經是一個失敗的小孩了吧。


    而這次開出了超眼,應該會讓他們徹底失望了吧,因為開出了黑色超眼,這是不祥的象征,是失去理智的象征,染上了黑色超眼的人,一定不被允許放任活著,亞可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挺過今晚。


    漆黑之中,亞可的眼前突然出現爺爺那和藹可親微笑的模樣,在兩年多之前的阿卡部落和卡修克部落的大戰中,因為違反戰團紀律偷偷喝酒、在解手時不慎滑落山澗摔死的爺爺。


    那時候六歲的自己雖然稚嫩得什麽不也懂,但得知自己再也見不到慈祥的爺爺了,哭哭啼啼著一天沒有吃東西。


    現在年齡稍微大了,也還是會禁不住迴想,為什麽當初這麽慈祥這麽穩重的爺爺,會違反戰團的紀律而偷偷喝酒呢?


    害得從小就夢想加入戰團的自己,就被眾小孩圍著嘲笑,被大人們無情地捉弄,可無論怎麽樣,亞可對爺爺總是沒有恨意,甚至如果可以,他多想要再見一眼他,問問當時發生的事情,和他傾訴現在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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