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斯坦格爾背靠的這座高山上的植被被矮人們清理一空，裸露的山體上隻有無數大大小小的礦洞口。
在所有礦洞口的中央，有一個高逾八米的巨型礦口，鋼錘的目標正是這個主礦洞。
礦洞裏並不顯得黑暗。
幾十盞礦燈懸掛在牆壁上，照亮了腳下的礦車軌道。
“試試矮人礦車？”鋼錘從軌道旁舉起了一輛鐵皮箱子一樣的礦車，安放在了軌道上。
礦車有三米長，並排且麵對麵的情況下，剛好能坐下四個矮人。
但是現在有兩個人類的情況下，李奧隻好和鋼錘擠一擠了。
見李奧兩人都坐穩了，鋼錘按下了礦車內壁的按鈕。
礦車“嗡”的響了一下，底下四個輪子開始緩緩轉動，礦車也一點點的加速向前駛去。
逐漸加速到五十公裏的時速後，礦車這才穩定了下來。
看著兩邊飛掠過去的無數岔路，李奧忍不住問了起來。
“這個礦洞有多大？”
“多大？”鋼錘撓了撓腦袋，一臉為難的說道：“雖然整個礦洞都是我們挖掘的，但我們也隻探清了其中一部分走向。矮人們挖掘礦脈的時候總是太過興奮，把什麽都忘在了腦袋後麵。大些的礦道他們還會報備一下，那些小礦道往往就自己開挖了。”
李奧默默點點頭。
難怪這裏禁止外人進入，如果有別有用心的人藏在了這裏，哪怕全體矮人出動，沒有一年的功夫，休想把這個人抓出來。
礦車行駛了二十分鍾。
一路上，分支的礦道裏時不時的有開鑿和爆炸的聲音傳來，讓偌大的礦洞不是那麽冷清。
李奧估摸著這十幾公裏的路程中，起碼有六個中型礦道，十來個小型礦道，規模驚人。
再次行駛了兩公裏後，李奧終於看到了礦道盡頭的黯淡光圈。
“坐好了。”銅須興奮的說道：“馬上你們就能看到矮人的奇跡了！”
礦車“唰”的掠過了那道光環。
李奧眼前的光芒暗了一下。
幾秒鍾後，李奧的眼睛迅速適應了眼前的光線。
看清了眼前景象的李奧不禁張大了嘴巴。
這是一片巨大到誇張的空心礦洞。
一千餘米的高度下，密密麻麻的繩索從礦洞邊的牆壁垂落下來，通往礦洞結實的地麵。
除了駭人的高度，礦洞的麵積也有大約十個平方公裏。數十根粗大的支柱頂在礦洞中，保證這浩大的工程不會突然崩塌。
冰龍所待的冰洞在矮人宏偉的工程麵前，好像一個小小的廁所。
除了這條從外麵通進來的主礦道，還有四五個同樣大小的礦道從這裏通往這座大山的更深處，而中型和小型礦道更是不計其數。
在巨型礦洞的中央，是一座暗紅色礦石搭成的矮人式宮殿，數十條礦車軌道從中型及以上的礦道中延伸出來，匯聚在了宮殿上。
宮殿矮人風格十足，巨大到誇張的門廊，不加雕琢的粗糙牆壁，金黑交織的裝飾，還有一座巨大的熔爐。
在宮殿的最深處，還能看到三座巨大的矮人雕像擺放在一座宮殿內的一處露天廣場上。
李奧他們出來的地方離地麵的高度大約是兩百米，礦車軌道在支架的支撐下，向著底部的宮殿緩緩滑去。
“怎麽樣？”看著李奧滿臉的震驚，鋼錘頗為期待的問道。
看著鋼錘等待著誇獎的樣子，李奧忍不住笑了出來。
隨後李奧鄭重的說道：“這是生命的智慧，毅力，還有熱愛產生的奇跡，人類耗費心力最久的建築也沒有你們的百分之一震撼。”
鋼錘頓時咧開了嘴。
這座礦洞建成四百餘年，而且期間還在不斷地挖掘擴建，這才有了如今的規模，是所有矮人的心血結晶。
可惜因為伊斯坦格爾的與世隔絕，矮人們很少能和別人分享自己的喜悅和自豪。
鋼錘帶著李奧穿過了宮殿寬大的通道，來到了主廳。
主廳裏，七個矮人圍在一張方桌上，他們之中，胡須最短的那個也拖到了腹部。
而在一旁的座椅上，伊森納斯他們早已坐在那裏等候著了。
和冒險團打過招唿後，鋼錘衝著中間胡須最白最長的一個矮人喊道：“父親。”
那個矮人迴過了頭，看到了李奧和娜娜。
“你們都到齊了。”
城主揮退了其餘的矮人。
“泰克林，你也出去。”
他腳步穩健的走到了李奧他們的麵前，對著他們張開了雙臂。
“很榮幸見到你們，巨龍冒險團。”
“自我介紹一下。”矮人鬆開了最後擁抱的小保羅，對冒險團說道：“我叫塞克林·鋼錘，是泰克林·鋼錘的父親，也是伊斯坦格爾現在的城主。”
“都坐過來吧，朋友們。你們帶來的消息有好有壞，但是毫無疑問的是，我們需要你們的幫助。”
塞克林坐到了方桌的首位上，看著李奧等人尷尬的站在才到他們膝蓋上麵幾公分的桌子前，無奈的說：“好吧，坐在桌子上也可以。”
塞克林敲著桌子，清了下嗓子，說道：“要說的事情很多，但是我們矮人喜歡及時享樂，所以我們總是先說好消息。”
“首先是冰晶深海，它的解凍可是幫了我們大忙了。伊斯坦格爾修建的太靠近冰晶深海了，這讓寒冷氣候對我們造成了很大的困擾，沒有足夠的溫度，糧食的產出大大減少。這七十年來，伊斯坦格爾的糧食儲備逐漸降低，到了今年，我們已經有一大半的糧倉空了。加上我們矮人喜好飲酒，這對糧食的損耗更加嚴重。最糟糕的是，我們尷尬的位置和種族，導致了我們幾乎是一座孤島，我們沒有任何人可以求助。”
說到這裏，塞克林感慨道：“這樣的寒冬如果再持續十年，無人能攻破的伊斯坦格爾就要成為一座從內部淪陷的亡靈之城了。”
塞克林對於伊斯坦格爾矮人的命運感歎萬分，伊森納斯卻忍不住出言打斷了他。
“抱歉，雖然這話我不該問，但是我還是好奇，為什麽你們不限製矮人飲酒呢？比如一天限量兩瓶。據我觀察，矮人的酒類消耗遠遠大於食物消耗，如果實行這樣的舉措，相信伊斯坦格爾可以堅持一百五十年以上吧？”
塞克林搖搖頭，說道：“你的提議我們確實也想過，甚至切實的實施過那麽幾天。但是我們很快否決了這個舉措。”
對於塞克林的迴答，伊森納斯詫異無比，問道：“這是為什麽？”
“我不單是一個城主，我更是這些矮人們在孤島中的精神領袖。”塞克林看了看牆壁，似乎透過了厚重的山體看到了外麵無時無刻都在狂歡的矮人。“雖然禁酒能夠讓矮人們能夠在這片土地上喘息的更久，但是失去了酒的矮人還算是矮人嗎？沒有了酒，所有的矮人都會渾身乏力，四肢酸軟，一蹶不振，失去矮人的樂觀。在這樣頹廢的氛圍下，矮人別說堅持七十年，他們連三個月都撐不過去。”
李奧若有所思。
伊森納斯同樣點頭：“受教了。”
“沒什麽受教的，就是些我們失敗後的總結經驗罷了，沒什麽值得誇耀的。”塞克林沉悶的說道。
“再說說壞消息吧。”
“關於你們所提到的光明神和巨龍有關聯，還有黑暗力量的起源那一部分，我們矮人的長老會覺得。”
塞克林把下巴放在了交疊支起的雙手上，讓胡子蓋過了手掌，嚴肅的看著冒險團。
“很有可能！”
李奧和伊森納斯交換了一個了然的眼神。
李奧從桌子上站了起來，問道：“那麽你們對這件事的態度是什麽呢？”
“堅決對抗！”
塞克林堅定的迴答道。
“布蘭德維遜這個人我們對他了解的很多。”塞克林放下了手掌，翻了翻手邊的資料，說：“他對於教會的名譽有著近乎偏執的狂熱，這次意外的和他發生衝突後，我們肯定他會前來複仇。雖然我們在先祖之靈的庇護下可以不被別人發現，從而免受戰爭之火，但是在光明教會得到了巨龍的幫助下，我們也不敢斷定先祖之靈能否抵擋住未知力量的侵襲。與其祈求不被新的變化所擊敗，我們矮人更喜歡迎難而上。”
“而且因為一些原因，光明神的神係和我們有一些恩怨，我們就更沒有理由對此坐視不理。”
“所以，巨龍遠征團願意和伊斯坦格爾的矮人結成同盟嗎！”
塞克林目光灼灼的看著冒險團。
同盟？
伊森納斯看了一眼李奧。
見李奧微微點頭後，伊森納斯接過了話題。
由李奧決定冒險團大致的冒險方向，而伊森納斯對具體的步驟進行規劃和謀略，這已經是冒險團裏心照不宣的步驟了。
“不知矮人能為同盟付出什麽，又希望我們為同盟付出什麽？”
伊森納斯的話語中已經默認了同盟的進行，這讓塞克林臉上微微露出了喜色。
“武器，坐騎，軍隊，強者。”塞克林幹脆的說道，語氣之利落果決，完全不像一個上了年紀的矮人。
伊森納斯的臉色微微嚴肅。
這些可是一個勢力的核心資源。伊斯坦格爾的矮人結盟的決心比伊森納斯想象中還要堅決。
“為什麽是這些？”
“因為你們是自負盈虧的個體冒險團。”塞克林指出了巨龍冒險團的性質：“即使你們冒險團實力強大，但是從性質來說，依舊是製度不夠完善的、以興趣為主的一個小群體。和背靠公爵，教會或者大財團冒險團相比，你們雖然更加自由，但是也缺乏一個大勢力在背後所能提供的幫助。”
伊森納斯默默點了點頭。
雖然冒險團一路上看起來風光無限，但是實際上，他們連為手上的財寶找到一家願意收購的合適勢力都有些困難。
而那些成規模的冒險團，隻用前往自己感興趣的地方冒險就好了。剩下的人員征募，出售貨物，資金鏈的保障，通通有身後的勢力代勞。
“而且個人的勇武總有顧及不到的地方，如果有一支軍隊供你們差遣，你們的麻煩會減少很多。”見伊森納斯沒有明確的拒絕，塞克林趁熱打鐵，繼續說起了同盟的好處。
塞克林的遊說很有效果，尤其是軍隊這一項，讓李奧有些心動。
（如果幾年前我能有一支軍隊…）
李奧暗自搖了搖頭，隨即拍板道：“好，我們接受你們的同盟請求。那麽我們需要付出什麽？”
塞克林的喜悅幾乎壓製不住，身體微微直立，說道：“作為伊斯坦格爾矮人的第一位盟友，除了幫助我們收集情報以外，我們希望你們能盡量的幫助我們找到合適的其他勢力的盟友。這些年人類對於矮人的觀念改變了不少，或許我們可以改變以往的觀念，融入現在的世界。如果能讓伊斯坦格爾真正的從四百年前的戰爭中走出來，那我這個城主當的也就沒有遺憾了。”
“沒問題，還有嗎？”李奧一口答應了下來。
相比於冒險團得到的東西，矮人的這些要求幾乎不值一提，都是些順手就能完成的事情。所以李奧覺得塞克林肯定還有別的要求。
“有，這件事對我們伊斯坦格爾的矮人來說格外重要。”
塞克林鄭重地看著冒險團。
“聽聞你們手上有一枚神格，能讓我看一看嗎？”
“當然。”李奧點點頭，示意歐莫尼將神格取出來。
翠綠的神格懸浮在桌子上，散發著淡淡的光芒，一股暖意以神格為中心，擴散到了整個主廳中。
塞克林癡迷的看著這枚神格，嘴唇微微張張合合。
“…沒錯，就是這個感覺，自然的和諧與韻律。”
冒險團耐心的等待著塞克林。
良久後，塞克林才迴過神來。
“不好意思，這件事情實在關係太過重大…”塞克林有些不好意思。
把未來的盟友扔在談判桌上不理，這可不是一個豪爽的矮人應該有的行為。
李奧揮了揮手，表示對這些細枝末節的並不在意。
“這枚神格有什麽問題嗎？”李奧問道。
“一點問題也沒有，但是這枚神格的主人和我們大有關係。”
塞克林短粗的手指點上了神格，一股綠色的波紋從神格上蕩漾開來，沒入了塞克林的身體裏。
塞克林的體表立馬迴蕩起一圈波紋。
恩特神色訝然道：“這個迴應，難道你是…”
塞克林歎息一聲，憂傷的說道：“沒錯，整個伊斯坦格爾的矮人，都是在隕落邊緣的自然女神的信徒。”
“自從四百年前困守此地以後，我們的食物成了大問題。所幸我們跟隨自然女神的指引，在地底找到了蘑菇，在山裏找到了果樹和可以圈養的動物，在凹地裏找到了穀物。”
“自然女神雖然是人類升華而來的神靈，但是她並不排斥其餘的種族，是一個少見的中立神，我們也真心實意的歌頌她。”
“在七十年前，那條冰龍突然出現，以一己之力改變了沿海的天象，以平衡自然為教義核心的自然女神，麾下的信徒遭受重創，神力也因此受損嚴重。”
“豐收之神和商業之神聽到了這個訊息後，秘密謀劃了三年，在六十七年前對自然女神發起了神戰。自然女神固然強大，但是神力受損之下，也不是另外兩位主神的對手。在這一戰中，不但自然女神的信徒們被屠戮一空，連自然女神的神格都被奪去了。”
塞克林的眼中露出了傷感，但是很快就迴過了神來。
“雖然自然女神的情況糟糕到了極點，但是所幸我們這支伊斯坦格爾的矮人沒被清剿。按照神戰的規則來說，隻要神明麾下的忠實信徒還在為他的神明輸送信仰，提供力量，那麽這位神明的神職就沒法被其他神明占據，神明也還有複蘇的機會。”
李奧恍然道：“我聽說自然女神神戰失利後轉為隱秘教派，開始奉行秘密傳教的規則，原來是你們在提供信仰。豐收之神和商業之神是光明神神係的主神吧？這就是你說的和光明神係的恩怨嗎？”
這位老矮人頷首後，又帶著些哀求的意味看著冒險團：“作為同盟，我們希望你們能將這枚神格交給我們，讓我們為女神完成複蘇儀式。”
“好。”李奧毫不猶豫的迴答道。“壯大盟友的力量就是壯大自己的力量。複蘇儀式要怎麽進行？”
塞克林大喜，說道：“儀式有些複雜。我首先需要找到自然女神神軀隕落的地方，然後喚醒神軀中自然女神的神性，再以神格重塑她的神智。”
“聽起來不是很難。”
“但是女神神軀的‘守護者’們很危險。”
對於這兩位主神麾下的信徒，塞克林有些忌憚。
“所以這時候盟友的作用就體現出來了。”李奧對此毫不在乎。“真神我們都麵對過兩次了，如果他們想再給我們冒險團的履曆上添一份功績，我們也不好拒絕。”
塞克林有些愣住了。
“你們也要去？”
“那不然呢？等盟友都被殺光了，讓我們去給你們收屍嗎。”李奧挑了挑眉。
李奧的話語明明是關心，但是塞克林怎麽聽怎麽覺得李奧話裏的潛意思在說，他們矮人都是去送死的？
塞克林忍不住說道：“你們和我以前認識的人類可真是沒有一點相似的地方。”
“怎麽說？”
“毒舌又熱血。”
“謝謝誇獎。”
李奧可以不要臉，但是旁邊的小保羅卻忍不住吐槽開了：“拜托，這又不是什麽正麵評價，而且整個團隊裏隻有你一個人嘴巴這麽多餘吧？”
塞克林嗬嗬笑了笑，說道：“你們團隊的感情真好。”
隨後塞克林正色道：“既然盟友打算幫忙，我們也不會拒絕。我會派出矮人中強大的武士和你們同行的。”
“當然，這是你們作為信徒的權利。你們打算派誰來？鋼錘嗎？”
“不，我來。”
“你？”李奧吃了一驚。
“沒錯，我。”塞克林臉上嚴肅認真。“泰克林是伊斯坦格爾矮人未來的希望，我不能讓他冒這個風險。而且一個傳奇壓陣總是保險一些。”
“沒想到你對他的評價如此之高。”
李奧對此十分意外，從鋼錘對戰布蘭德維遜的表現來看，他的戰鬥力並沒有特別突出的地方，似乎並不值得一位傳奇如此重視。
“或許還要重要。”塞克林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低著頭繞著桌邊走了兩步。
他忽然抬起了頭，問道：“你們對伊斯坦格爾的矮人怎麽看？”
“生產結構單一，新一代和老一代意識形態分化嚴重，對外來人排斥。”李奧想也不想就說出了這三個致命的缺點。
“是啊。”塞克林歎了口氣。“這一代矮人的毛病和我這麽多年的頑固思想很有關係。雖然我成功的改變了矮人的戰鬥方式和信仰，卻引領他們在戰爭的邊緣徘徊，讓他們變得封閉了起來。”
“如果不是泰克林，他提議消除和人類過往的仇恨，走出伊斯坦格爾，或許在以後的史書上我就要成為讓這一支矮人消失的罪人了。”
塞克林的臉上有些自責和內疚。
“這不關你的事。”伊森納斯製止了他這個危險的想法，開解道。“這隻是新老一代思想的正常交替而已。”
“思想交替？”塞克林重複道。
雖然塞克林有著豐富的領袖經驗，但是依然對此迷惑不解。
伊森納斯問道：“這支矮人從四百年前到現在，領袖一共交替了幾代？“
“算上泰克林是第三代。”
“那精靈呢？”
“還是闊海君王。”
“闊海君王？”小保羅低唿了起來。“就是將大海之心劃為了皇家內海的那一位？”
“就是那一位。”塞克林點點頭。“那一位可是傳奇中的傳奇。”
“那他豈不是活了快一千年？”
“是一千二百年。”塞克林補充道。“精靈是出了名的長壽種。”
“那你知道光明神的教皇在四百年間換了多少位嗎？”伊森納斯繼續問道。
塞克林搖頭。他們哪裏有餘力了解外麵的世界？
“作為教皇的候選人，每一位樞機主教的年齡都超過了五十歲。以人類七十年的平均壽命來算，這四百年間起碼更換了二十位教皇。”
塞克林隱隱約約抓住了什麽，卻仍舊模糊不清。
“這就是問題所在。”伊森納斯斷言道。
“看看精靈，他們活躍了三千年才站在無數種族的頂端，但矮人活躍了一千四百年就追上了精靈的腳步。而人類隻用了八百年的時間，就把所有的種族都趕到了另一片陸地上。”
“因為思想的換代？”有了頭緒的塞克林試探著問道。
“對，就是因為思想的換代。”伊森納斯頓了頓，給了塞克林一點思考的時間。“一個智慧生命在經曆了漫長的成長後，思考方式幾乎就固定了下來，直到晚年都很少發生變化。而每一代的思考方式，思維模式，會因為所處的環境和成長的經曆不同，上一代的成長環境被他們改變後，下一代又會有新的成長環境。所以代代生命的思維模式都會有明顯區別。”
“但是每一代的思想都有他的保質期，最多一百年，原本先進前衛的思想，反而會成為族群前進的絆腳石。”
“精靈就是因為維持著三千年前的守舊思想，毫無進步，這才會被其餘種族一點點的追近。”
塞克林眉頭舒展開了，說：“這麽說，我這把老骨頭選擇退位給泰克林還是太晚了些。”
“也不算太晚。”伊森納斯搖了搖頭。
“既然知道了問題所在，我也會盡快做出調整的。”
在得知自己並沒有頑固到惡劣的地步後，塞克林指了指李奧腰間的布加提，說道：“你腰間的是神劍布加提吧，可以給我看看嗎？”
“當然。”李奧解下了布加提，交到了塞克林手中。“您認識這把劍？”
“何止認識。”塞克林拔出了布加提，閃閃的寒光照在他的臉上。“我父親和這把劍交手不止一次了。”
“您的父親？”李奧驚訝的說道。“諾克林·鋼錘？”
“就是我身後的這位。”塞克林指了指身後的某一座矮人雕像。
塞克林將鬥氣注入了布加提之中。和李奧的青色不同，布加提的劍身浮起了一片火紅的熔岩，威勢比在李奧手中更盛。
但是塞克林還是惋惜的說道：“可惜了，這把神劍受損嚴重，哪怕有劍鞘溫養，也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恢複昔日的光彩。”
塞克林比劃了幾下後，對李奧說：“如果你願意的話，我們矮人願意幫助你稍微恢複一點這把神劍的風采，算作我們結盟的象征。”
李奧大喜過望。
隨著戰鬥等級的不斷上升和戰鬥模式的增加，這把神劍的使用方式已經顯得有點單調了，如果能夠多出些新的功能，這又將是他手中的一大殺器。
“那就麻煩你了。”
“小問題，還有那個小孩手。”塞克林又指了指小保羅。“手裏的龍弓也給我看看。”
“我？這把弓也有可以改進的地方嗎！”小保羅指了指自己，隨後興奮的取下了背後巨大的龍弓，交到了塞克林手上。
“倒不是改進。”塞克林輕輕拉了拉弓弦，弓身立馬迴應以一聲輕微的龍吟。
小保羅一驚，趕忙問道：“這是什麽？我怎麽從來沒用出來過。”
塞克林把龍弓放到了桌子上，看了看小保羅，說：“這是史詩武器的共有特性。如果一把武器威力足夠大，我們矮人會誇讚它是一件精良的裝備。在精良之上，如果一把武器自帶一定的屬性，比如冰凍，燃燒等等，我們會認為這把武器能夠在史詩詩篇中流傳下去。”
“毫無疑問，這把弓絕對是一把史詩級的裝備。把它收起來吧，你對它的開發還遠遠不夠呢。”
突然得到了自己手裏武器的進階練習方向，小保羅有些開心。
小保羅拿起了自己的武器，又問道：“史詩裝備就是最好的裝備了嗎？”
“史詩裝備隻是珍惜武器的開端罷了。我們伊斯坦格爾矮人四百年來打造的史詩武器也有好幾十件了。”
小保羅難掩失望的哦了一聲，又好奇的問道：“那在史詩之上呢？”
“是傳說。”伊森納斯接過了話。“這個評級和修煉階位的傳奇是同樣的。史詩還隻是對於曆史的寫實描繪，但是傳說已經有了誇大的意味了，這也是我們對於這一評級的武器威力感到不可思議後的敬稱。李奧手上的布加提原來就是傳說級武器的頂端。”
“而在傳說之上，則是神話，神器。這些武器的威力虛無縹緲，甚至連樣式和功能也隻是一個概念，但是它們威力無窮，就好像神話傳說中的創世神明一樣不可捉摸。”
看著小保羅心馳神往，塞克林嗬嗬的笑了笑，問道：“不知道這把武器的製作者你們認識嗎？”
“當然，他叫薩米哈，也是一個矮人。現在在智慧女神麾下的五人評議會擔任鍛造顧問。”
李奧看著塞克林臉上的一點恍然，追問道：“您認識他？”
“薩米哈·火罐。”塞克林迴憶了起來。“他是伊斯坦格爾矮人這兩百年裏唯一一個走出這座城市的矮人，沒想到他已經是真神麾下的重要成員了。看來我這些年的想法果然是錯的，矮人確實到了該和外麵接觸的時候了。”
塞克林收起了迴憶，對冒險團正色道：“馬上就要到冬天了，惡劣的環境反而對你們這種精銳的小隊有利。加上布加提的改進大概需要一周的時間，所以十天後，我會來和你們會合。”
“去複蘇自然女神！”
p.s昨天我真沒想到這章快8000字，難怪我寫不出來。這麽多東西4000字搞定根本不現實啊。
在所有礦洞口的中央，有一個高逾八米的巨型礦口，鋼錘的目標正是這個主礦洞。
礦洞裏並不顯得黑暗。
幾十盞礦燈懸掛在牆壁上，照亮了腳下的礦車軌道。
“試試矮人礦車？”鋼錘從軌道旁舉起了一輛鐵皮箱子一樣的礦車，安放在了軌道上。
礦車有三米長，並排且麵對麵的情況下，剛好能坐下四個矮人。
但是現在有兩個人類的情況下，李奧隻好和鋼錘擠一擠了。
見李奧兩人都坐穩了，鋼錘按下了礦車內壁的按鈕。
礦車“嗡”的響了一下，底下四個輪子開始緩緩轉動，礦車也一點點的加速向前駛去。
逐漸加速到五十公裏的時速後，礦車這才穩定了下來。
看著兩邊飛掠過去的無數岔路，李奧忍不住問了起來。
“這個礦洞有多大？”
“多大？”鋼錘撓了撓腦袋，一臉為難的說道：“雖然整個礦洞都是我們挖掘的，但我們也隻探清了其中一部分走向。矮人們挖掘礦脈的時候總是太過興奮，把什麽都忘在了腦袋後麵。大些的礦道他們還會報備一下，那些小礦道往往就自己開挖了。”
李奧默默點點頭。
難怪這裏禁止外人進入，如果有別有用心的人藏在了這裏，哪怕全體矮人出動，沒有一年的功夫，休想把這個人抓出來。
礦車行駛了二十分鍾。
一路上，分支的礦道裏時不時的有開鑿和爆炸的聲音傳來，讓偌大的礦洞不是那麽冷清。
李奧估摸著這十幾公裏的路程中，起碼有六個中型礦道，十來個小型礦道，規模驚人。
再次行駛了兩公裏後，李奧終於看到了礦道盡頭的黯淡光圈。
“坐好了。”銅須興奮的說道：“馬上你們就能看到矮人的奇跡了！”
礦車“唰”的掠過了那道光環。
李奧眼前的光芒暗了一下。
幾秒鍾後，李奧的眼睛迅速適應了眼前的光線。
看清了眼前景象的李奧不禁張大了嘴巴。
這是一片巨大到誇張的空心礦洞。
一千餘米的高度下，密密麻麻的繩索從礦洞邊的牆壁垂落下來，通往礦洞結實的地麵。
除了駭人的高度，礦洞的麵積也有大約十個平方公裏。數十根粗大的支柱頂在礦洞中，保證這浩大的工程不會突然崩塌。
冰龍所待的冰洞在矮人宏偉的工程麵前，好像一個小小的廁所。
除了這條從外麵通進來的主礦道，還有四五個同樣大小的礦道從這裏通往這座大山的更深處，而中型和小型礦道更是不計其數。
在巨型礦洞的中央，是一座暗紅色礦石搭成的矮人式宮殿，數十條礦車軌道從中型及以上的礦道中延伸出來，匯聚在了宮殿上。
宮殿矮人風格十足，巨大到誇張的門廊，不加雕琢的粗糙牆壁，金黑交織的裝飾，還有一座巨大的熔爐。
在宮殿的最深處，還能看到三座巨大的矮人雕像擺放在一座宮殿內的一處露天廣場上。
李奧他們出來的地方離地麵的高度大約是兩百米，礦車軌道在支架的支撐下，向著底部的宮殿緩緩滑去。
“怎麽樣？”看著李奧滿臉的震驚，鋼錘頗為期待的問道。
看著鋼錘等待著誇獎的樣子，李奧忍不住笑了出來。
隨後李奧鄭重的說道：“這是生命的智慧，毅力，還有熱愛產生的奇跡，人類耗費心力最久的建築也沒有你們的百分之一震撼。”
鋼錘頓時咧開了嘴。
這座礦洞建成四百餘年，而且期間還在不斷地挖掘擴建，這才有了如今的規模，是所有矮人的心血結晶。
可惜因為伊斯坦格爾的與世隔絕，矮人們很少能和別人分享自己的喜悅和自豪。
鋼錘帶著李奧穿過了宮殿寬大的通道，來到了主廳。
主廳裏，七個矮人圍在一張方桌上，他們之中，胡須最短的那個也拖到了腹部。
而在一旁的座椅上，伊森納斯他們早已坐在那裏等候著了。
和冒險團打過招唿後，鋼錘衝著中間胡須最白最長的一個矮人喊道：“父親。”
那個矮人迴過了頭，看到了李奧和娜娜。
“你們都到齊了。”
城主揮退了其餘的矮人。
“泰克林，你也出去。”
他腳步穩健的走到了李奧他們的麵前，對著他們張開了雙臂。
“很榮幸見到你們，巨龍冒險團。”
“自我介紹一下。”矮人鬆開了最後擁抱的小保羅，對冒險團說道：“我叫塞克林·鋼錘，是泰克林·鋼錘的父親，也是伊斯坦格爾現在的城主。”
“都坐過來吧，朋友們。你們帶來的消息有好有壞，但是毫無疑問的是，我們需要你們的幫助。”
塞克林坐到了方桌的首位上，看著李奧等人尷尬的站在才到他們膝蓋上麵幾公分的桌子前，無奈的說：“好吧，坐在桌子上也可以。”
塞克林敲著桌子，清了下嗓子，說道：“要說的事情很多，但是我們矮人喜歡及時享樂，所以我們總是先說好消息。”
“首先是冰晶深海，它的解凍可是幫了我們大忙了。伊斯坦格爾修建的太靠近冰晶深海了，這讓寒冷氣候對我們造成了很大的困擾，沒有足夠的溫度，糧食的產出大大減少。這七十年來，伊斯坦格爾的糧食儲備逐漸降低，到了今年，我們已經有一大半的糧倉空了。加上我們矮人喜好飲酒，這對糧食的損耗更加嚴重。最糟糕的是，我們尷尬的位置和種族，導致了我們幾乎是一座孤島，我們沒有任何人可以求助。”
說到這裏，塞克林感慨道：“這樣的寒冬如果再持續十年，無人能攻破的伊斯坦格爾就要成為一座從內部淪陷的亡靈之城了。”
塞克林對於伊斯坦格爾矮人的命運感歎萬分，伊森納斯卻忍不住出言打斷了他。
“抱歉，雖然這話我不該問，但是我還是好奇，為什麽你們不限製矮人飲酒呢？比如一天限量兩瓶。據我觀察，矮人的酒類消耗遠遠大於食物消耗，如果實行這樣的舉措，相信伊斯坦格爾可以堅持一百五十年以上吧？”
塞克林搖搖頭，說道：“你的提議我們確實也想過，甚至切實的實施過那麽幾天。但是我們很快否決了這個舉措。”
對於塞克林的迴答，伊森納斯詫異無比，問道：“這是為什麽？”
“我不單是一個城主，我更是這些矮人們在孤島中的精神領袖。”塞克林看了看牆壁，似乎透過了厚重的山體看到了外麵無時無刻都在狂歡的矮人。“雖然禁酒能夠讓矮人們能夠在這片土地上喘息的更久，但是失去了酒的矮人還算是矮人嗎？沒有了酒，所有的矮人都會渾身乏力，四肢酸軟，一蹶不振，失去矮人的樂觀。在這樣頹廢的氛圍下，矮人別說堅持七十年，他們連三個月都撐不過去。”
李奧若有所思。
伊森納斯同樣點頭：“受教了。”
“沒什麽受教的，就是些我們失敗後的總結經驗罷了，沒什麽值得誇耀的。”塞克林沉悶的說道。
“再說說壞消息吧。”
“關於你們所提到的光明神和巨龍有關聯，還有黑暗力量的起源那一部分，我們矮人的長老會覺得。”
塞克林把下巴放在了交疊支起的雙手上，讓胡子蓋過了手掌，嚴肅的看著冒險團。
“很有可能！”
李奧和伊森納斯交換了一個了然的眼神。
李奧從桌子上站了起來，問道：“那麽你們對這件事的態度是什麽呢？”
“堅決對抗！”
塞克林堅定的迴答道。
“布蘭德維遜這個人我們對他了解的很多。”塞克林放下了手掌，翻了翻手邊的資料，說：“他對於教會的名譽有著近乎偏執的狂熱，這次意外的和他發生衝突後，我們肯定他會前來複仇。雖然我們在先祖之靈的庇護下可以不被別人發現，從而免受戰爭之火，但是在光明教會得到了巨龍的幫助下，我們也不敢斷定先祖之靈能否抵擋住未知力量的侵襲。與其祈求不被新的變化所擊敗，我們矮人更喜歡迎難而上。”
“而且因為一些原因，光明神的神係和我們有一些恩怨，我們就更沒有理由對此坐視不理。”
“所以，巨龍遠征團願意和伊斯坦格爾的矮人結成同盟嗎！”
塞克林目光灼灼的看著冒險團。
同盟？
伊森納斯看了一眼李奧。
見李奧微微點頭後，伊森納斯接過了話題。
由李奧決定冒險團大致的冒險方向，而伊森納斯對具體的步驟進行規劃和謀略，這已經是冒險團裏心照不宣的步驟了。
“不知矮人能為同盟付出什麽，又希望我們為同盟付出什麽？”
伊森納斯的話語中已經默認了同盟的進行，這讓塞克林臉上微微露出了喜色。
“武器，坐騎，軍隊，強者。”塞克林幹脆的說道，語氣之利落果決，完全不像一個上了年紀的矮人。
伊森納斯的臉色微微嚴肅。
這些可是一個勢力的核心資源。伊斯坦格爾的矮人結盟的決心比伊森納斯想象中還要堅決。
“為什麽是這些？”
“因為你們是自負盈虧的個體冒險團。”塞克林指出了巨龍冒險團的性質：“即使你們冒險團實力強大，但是從性質來說，依舊是製度不夠完善的、以興趣為主的一個小群體。和背靠公爵，教會或者大財團冒險團相比，你們雖然更加自由，但是也缺乏一個大勢力在背後所能提供的幫助。”
伊森納斯默默點了點頭。
雖然冒險團一路上看起來風光無限，但是實際上，他們連為手上的財寶找到一家願意收購的合適勢力都有些困難。
而那些成規模的冒險團，隻用前往自己感興趣的地方冒險就好了。剩下的人員征募，出售貨物，資金鏈的保障，通通有身後的勢力代勞。
“而且個人的勇武總有顧及不到的地方，如果有一支軍隊供你們差遣，你們的麻煩會減少很多。”見伊森納斯沒有明確的拒絕，塞克林趁熱打鐵，繼續說起了同盟的好處。
塞克林的遊說很有效果，尤其是軍隊這一項，讓李奧有些心動。
（如果幾年前我能有一支軍隊…）
李奧暗自搖了搖頭，隨即拍板道：“好，我們接受你們的同盟請求。那麽我們需要付出什麽？”
塞克林的喜悅幾乎壓製不住，身體微微直立，說道：“作為伊斯坦格爾矮人的第一位盟友，除了幫助我們收集情報以外，我們希望你們能盡量的幫助我們找到合適的其他勢力的盟友。這些年人類對於矮人的觀念改變了不少，或許我們可以改變以往的觀念，融入現在的世界。如果能讓伊斯坦格爾真正的從四百年前的戰爭中走出來，那我這個城主當的也就沒有遺憾了。”
“沒問題，還有嗎？”李奧一口答應了下來。
相比於冒險團得到的東西，矮人的這些要求幾乎不值一提，都是些順手就能完成的事情。所以李奧覺得塞克林肯定還有別的要求。
“有，這件事對我們伊斯坦格爾的矮人來說格外重要。”
塞克林鄭重地看著冒險團。
“聽聞你們手上有一枚神格，能讓我看一看嗎？”
“當然。”李奧點點頭，示意歐莫尼將神格取出來。
翠綠的神格懸浮在桌子上，散發著淡淡的光芒，一股暖意以神格為中心，擴散到了整個主廳中。
塞克林癡迷的看著這枚神格，嘴唇微微張張合合。
“…沒錯，就是這個感覺，自然的和諧與韻律。”
冒險團耐心的等待著塞克林。
良久後，塞克林才迴過神來。
“不好意思，這件事情實在關係太過重大…”塞克林有些不好意思。
把未來的盟友扔在談判桌上不理，這可不是一個豪爽的矮人應該有的行為。
李奧揮了揮手，表示對這些細枝末節的並不在意。
“這枚神格有什麽問題嗎？”李奧問道。
“一點問題也沒有，但是這枚神格的主人和我們大有關係。”
塞克林短粗的手指點上了神格，一股綠色的波紋從神格上蕩漾開來，沒入了塞克林的身體裏。
塞克林的體表立馬迴蕩起一圈波紋。
恩特神色訝然道：“這個迴應，難道你是…”
塞克林歎息一聲，憂傷的說道：“沒錯，整個伊斯坦格爾的矮人，都是在隕落邊緣的自然女神的信徒。”
“自從四百年前困守此地以後，我們的食物成了大問題。所幸我們跟隨自然女神的指引，在地底找到了蘑菇，在山裏找到了果樹和可以圈養的動物，在凹地裏找到了穀物。”
“自然女神雖然是人類升華而來的神靈，但是她並不排斥其餘的種族，是一個少見的中立神，我們也真心實意的歌頌她。”
“在七十年前，那條冰龍突然出現，以一己之力改變了沿海的天象，以平衡自然為教義核心的自然女神，麾下的信徒遭受重創，神力也因此受損嚴重。”
“豐收之神和商業之神聽到了這個訊息後，秘密謀劃了三年，在六十七年前對自然女神發起了神戰。自然女神固然強大，但是神力受損之下，也不是另外兩位主神的對手。在這一戰中，不但自然女神的信徒們被屠戮一空，連自然女神的神格都被奪去了。”
塞克林的眼中露出了傷感，但是很快就迴過了神來。
“雖然自然女神的情況糟糕到了極點，但是所幸我們這支伊斯坦格爾的矮人沒被清剿。按照神戰的規則來說，隻要神明麾下的忠實信徒還在為他的神明輸送信仰，提供力量，那麽這位神明的神職就沒法被其他神明占據，神明也還有複蘇的機會。”
李奧恍然道：“我聽說自然女神神戰失利後轉為隱秘教派，開始奉行秘密傳教的規則，原來是你們在提供信仰。豐收之神和商業之神是光明神神係的主神吧？這就是你說的和光明神係的恩怨嗎？”
這位老矮人頷首後，又帶著些哀求的意味看著冒險團：“作為同盟，我們希望你們能將這枚神格交給我們，讓我們為女神完成複蘇儀式。”
“好。”李奧毫不猶豫的迴答道。“壯大盟友的力量就是壯大自己的力量。複蘇儀式要怎麽進行？”
塞克林大喜，說道：“儀式有些複雜。我首先需要找到自然女神神軀隕落的地方，然後喚醒神軀中自然女神的神性，再以神格重塑她的神智。”
“聽起來不是很難。”
“但是女神神軀的‘守護者’們很危險。”
對於這兩位主神麾下的信徒，塞克林有些忌憚。
“所以這時候盟友的作用就體現出來了。”李奧對此毫不在乎。“真神我們都麵對過兩次了，如果他們想再給我們冒險團的履曆上添一份功績，我們也不好拒絕。”
塞克林有些愣住了。
“你們也要去？”
“那不然呢？等盟友都被殺光了，讓我們去給你們收屍嗎。”李奧挑了挑眉。
李奧的話語明明是關心，但是塞克林怎麽聽怎麽覺得李奧話裏的潛意思在說，他們矮人都是去送死的？
塞克林忍不住說道：“你們和我以前認識的人類可真是沒有一點相似的地方。”
“怎麽說？”
“毒舌又熱血。”
“謝謝誇獎。”
李奧可以不要臉，但是旁邊的小保羅卻忍不住吐槽開了：“拜托，這又不是什麽正麵評價，而且整個團隊裏隻有你一個人嘴巴這麽多餘吧？”
塞克林嗬嗬笑了笑，說道：“你們團隊的感情真好。”
隨後塞克林正色道：“既然盟友打算幫忙，我們也不會拒絕。我會派出矮人中強大的武士和你們同行的。”
“當然，這是你們作為信徒的權利。你們打算派誰來？鋼錘嗎？”
“不，我來。”
“你？”李奧吃了一驚。
“沒錯，我。”塞克林臉上嚴肅認真。“泰克林是伊斯坦格爾矮人未來的希望，我不能讓他冒這個風險。而且一個傳奇壓陣總是保險一些。”
“沒想到你對他的評價如此之高。”
李奧對此十分意外，從鋼錘對戰布蘭德維遜的表現來看，他的戰鬥力並沒有特別突出的地方，似乎並不值得一位傳奇如此重視。
“或許還要重要。”塞克林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低著頭繞著桌邊走了兩步。
他忽然抬起了頭，問道：“你們對伊斯坦格爾的矮人怎麽看？”
“生產結構單一，新一代和老一代意識形態分化嚴重，對外來人排斥。”李奧想也不想就說出了這三個致命的缺點。
“是啊。”塞克林歎了口氣。“這一代矮人的毛病和我這麽多年的頑固思想很有關係。雖然我成功的改變了矮人的戰鬥方式和信仰，卻引領他們在戰爭的邊緣徘徊，讓他們變得封閉了起來。”
“如果不是泰克林，他提議消除和人類過往的仇恨，走出伊斯坦格爾，或許在以後的史書上我就要成為讓這一支矮人消失的罪人了。”
塞克林的臉上有些自責和內疚。
“這不關你的事。”伊森納斯製止了他這個危險的想法，開解道。“這隻是新老一代思想的正常交替而已。”
“思想交替？”塞克林重複道。
雖然塞克林有著豐富的領袖經驗，但是依然對此迷惑不解。
伊森納斯問道：“這支矮人從四百年前到現在，領袖一共交替了幾代？“
“算上泰克林是第三代。”
“那精靈呢？”
“還是闊海君王。”
“闊海君王？”小保羅低唿了起來。“就是將大海之心劃為了皇家內海的那一位？”
“就是那一位。”塞克林點點頭。“那一位可是傳奇中的傳奇。”
“那他豈不是活了快一千年？”
“是一千二百年。”塞克林補充道。“精靈是出了名的長壽種。”
“那你知道光明神的教皇在四百年間換了多少位嗎？”伊森納斯繼續問道。
塞克林搖頭。他們哪裏有餘力了解外麵的世界？
“作為教皇的候選人，每一位樞機主教的年齡都超過了五十歲。以人類七十年的平均壽命來算，這四百年間起碼更換了二十位教皇。”
塞克林隱隱約約抓住了什麽，卻仍舊模糊不清。
“這就是問題所在。”伊森納斯斷言道。
“看看精靈，他們活躍了三千年才站在無數種族的頂端，但矮人活躍了一千四百年就追上了精靈的腳步。而人類隻用了八百年的時間，就把所有的種族都趕到了另一片陸地上。”
“因為思想的換代？”有了頭緒的塞克林試探著問道。
“對，就是因為思想的換代。”伊森納斯頓了頓，給了塞克林一點思考的時間。“一個智慧生命在經曆了漫長的成長後，思考方式幾乎就固定了下來，直到晚年都很少發生變化。而每一代的思考方式，思維模式，會因為所處的環境和成長的經曆不同，上一代的成長環境被他們改變後，下一代又會有新的成長環境。所以代代生命的思維模式都會有明顯區別。”
“但是每一代的思想都有他的保質期，最多一百年，原本先進前衛的思想，反而會成為族群前進的絆腳石。”
“精靈就是因為維持著三千年前的守舊思想，毫無進步，這才會被其餘種族一點點的追近。”
塞克林眉頭舒展開了，說：“這麽說，我這把老骨頭選擇退位給泰克林還是太晚了些。”
“也不算太晚。”伊森納斯搖了搖頭。
“既然知道了問題所在，我也會盡快做出調整的。”
在得知自己並沒有頑固到惡劣的地步後，塞克林指了指李奧腰間的布加提，說道：“你腰間的是神劍布加提吧，可以給我看看嗎？”
“當然。”李奧解下了布加提，交到了塞克林手中。“您認識這把劍？”
“何止認識。”塞克林拔出了布加提，閃閃的寒光照在他的臉上。“我父親和這把劍交手不止一次了。”
“您的父親？”李奧驚訝的說道。“諾克林·鋼錘？”
“就是我身後的這位。”塞克林指了指身後的某一座矮人雕像。
塞克林將鬥氣注入了布加提之中。和李奧的青色不同，布加提的劍身浮起了一片火紅的熔岩，威勢比在李奧手中更盛。
但是塞克林還是惋惜的說道：“可惜了，這把神劍受損嚴重，哪怕有劍鞘溫養，也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恢複昔日的光彩。”
塞克林比劃了幾下後，對李奧說：“如果你願意的話，我們矮人願意幫助你稍微恢複一點這把神劍的風采，算作我們結盟的象征。”
李奧大喜過望。
隨著戰鬥等級的不斷上升和戰鬥模式的增加，這把神劍的使用方式已經顯得有點單調了，如果能夠多出些新的功能，這又將是他手中的一大殺器。
“那就麻煩你了。”
“小問題，還有那個小孩手。”塞克林又指了指小保羅。“手裏的龍弓也給我看看。”
“我？這把弓也有可以改進的地方嗎！”小保羅指了指自己，隨後興奮的取下了背後巨大的龍弓，交到了塞克林手上。
“倒不是改進。”塞克林輕輕拉了拉弓弦，弓身立馬迴應以一聲輕微的龍吟。
小保羅一驚，趕忙問道：“這是什麽？我怎麽從來沒用出來過。”
塞克林把龍弓放到了桌子上，看了看小保羅，說：“這是史詩武器的共有特性。如果一把武器威力足夠大，我們矮人會誇讚它是一件精良的裝備。在精良之上，如果一把武器自帶一定的屬性，比如冰凍，燃燒等等，我們會認為這把武器能夠在史詩詩篇中流傳下去。”
“毫無疑問，這把弓絕對是一把史詩級的裝備。把它收起來吧，你對它的開發還遠遠不夠呢。”
突然得到了自己手裏武器的進階練習方向，小保羅有些開心。
小保羅拿起了自己的武器，又問道：“史詩裝備就是最好的裝備了嗎？”
“史詩裝備隻是珍惜武器的開端罷了。我們伊斯坦格爾矮人四百年來打造的史詩武器也有好幾十件了。”
小保羅難掩失望的哦了一聲，又好奇的問道：“那在史詩之上呢？”
“是傳說。”伊森納斯接過了話。“這個評級和修煉階位的傳奇是同樣的。史詩還隻是對於曆史的寫實描繪，但是傳說已經有了誇大的意味了，這也是我們對於這一評級的武器威力感到不可思議後的敬稱。李奧手上的布加提原來就是傳說級武器的頂端。”
“而在傳說之上，則是神話，神器。這些武器的威力虛無縹緲，甚至連樣式和功能也隻是一個概念，但是它們威力無窮，就好像神話傳說中的創世神明一樣不可捉摸。”
看著小保羅心馳神往，塞克林嗬嗬的笑了笑，問道：“不知道這把武器的製作者你們認識嗎？”
“當然，他叫薩米哈，也是一個矮人。現在在智慧女神麾下的五人評議會擔任鍛造顧問。”
李奧看著塞克林臉上的一點恍然，追問道：“您認識他？”
“薩米哈·火罐。”塞克林迴憶了起來。“他是伊斯坦格爾矮人這兩百年裏唯一一個走出這座城市的矮人，沒想到他已經是真神麾下的重要成員了。看來我這些年的想法果然是錯的，矮人確實到了該和外麵接觸的時候了。”
塞克林收起了迴憶，對冒險團正色道：“馬上就要到冬天了，惡劣的環境反而對你們這種精銳的小隊有利。加上布加提的改進大概需要一周的時間，所以十天後，我會來和你們會合。”
“去複蘇自然女神！”
p.s昨天我真沒想到這章快8000字，難怪我寫不出來。這麽多東西4000字搞定根本不現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