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顧雲龍氣喘籲籲地趕過來時,王府大門慢慢打開,蕭翰墨緩緩走出,穿的是常服,連新郎官的服飾都沒穿著,周子真有那麽一瞬間覺得自己是不是搞錯婚禮時間了。


    顧雲龍打圓場“王爺,今日大婚,您應該穿新郎官的衣服,怎麽伺候的奴才那麽不當心,拿了常服給王爺穿。王爺,陛下在宮裏聽說婚禮進行不順,特意派了奴才過來協助,可別誤了吉時。”


    蕭翰墨不情不願道:“那都進來吧!”


    周子真非常不滿“攝政王,按照禮儀,應該是您背著新娘進去拜堂的。”


    蕭翰墨的白眼都快翻上天了“她又不是沒長腿,自己不能走進來嗎?她若是選荀令君成婚,我想荀令君會給足麵子的,我也不是沒提醒過公主,不怪她那怪誰,反正還沒過門,還有後悔時間。”


    “王爺可不能這麽說,陛下還是很看好王爺和公主的婚禮,王爺這麽說,陛下難免會心寒的,還是快扶新娘子進王府吧!”顧雲龍硬著頭皮勸道。


    蕭翰墨看了一眼轎子,心裏有點虛,他怕蕭天玉生氣。


    蕭翰墨昨天一迴來,看著整個王府紅彤彤一片,看著就心煩,就讓人把所有結婚的東西都撤了,就留個粘在大廳的“囍”字,除此之外,隻要是紅色的東西,一律不準留。


    禮部的人把王府布置得格外有結婚氛圍,到處都貼著紅色的剪紙畫,下人們忙活了一晚上,就連管家也要擼起袖子撕喜字,總算在天亮前按蕭翰墨的意思弄好了。


    顧雲龍見蕭翰墨沒反應,去把王府的門推開,門口的侍衛沒有攔了,顧雲龍把門一推開,露出了王府一角,就是很普通的花草樹木,長廊延伸至王府內部,看起來和平常的王府並沒有什麽區別。


    可今天是平常日子嗎?當然不是!


    縱是顧雲龍跟在蕭天玉身邊見過一些大風大浪,可在這一刻,他覺得自己還是有點嫩了,他不知道該怎麽處理這件事。


    周子真現在真希望是他搞錯了婚期,要不然為什麽蕭翰墨穿著常服,王府裏麵也沒有披紅掛彩。


    禮部尚書也看見王府內部,臉色都變了,蕭天玉把事情全權交給禮部去辦,為什麽王府裏麵沒有一點要結婚的氛圍,現在要怎麽救場。


    一頂小轎被抬到了王府門口,吸引了大家的目光,荀令君從轎子裏下來,一下了也從門口看見了王府內部的一角,也有些驚到了,荀令君好歹是當丞相的人,很快就收起自己的驚訝,走到了蕭翰墨麵前。


    “王爺,陛下吩咐我過來瞧瞧。趕緊先去扶新娘出來,趕緊進去拜堂了。”荀令君氣場全開,在現場指揮起來。


    這裏也就荀令君能治得了蕭翰墨了,蕭翰墨憋著口氣,從下人手裏搶過紅綢,自己執一端,周靖蕊執另一端,拉著她走進王府。


    荀令君拱手道:“先帝在時把攝政王寵得不得了,陛下敬重攝政王,攝政王驕橫,讓大皇子笑話了。”


    周子真麵色稍緩“多謝丞相。”


    蕭翰墨扶著周靖蕊進了王府,臉拉得賊長,非常不樂意。


    周子真和荀令君跟在蕭翰墨身後進去,管家帶著兩人抄近道,提前到了大廳裏,大廳裏,太妃端坐在大廳裏。


    周子真和荀令君行了一禮。


    “見過太妃。”


    太妃微笑道:“大皇子,丞相,起來吧!大皇子,請坐。”


    周子真也不推辭,坐在太妃旁邊的椅子,荀令君站到了一邊,等候蕭翰墨和周靖蕊過來。


    蕭翰墨扶著周靖蕊走進大廳。


    禮官唱道:“新郎新娘拜堂行禮。一拜天地。”


    周靖蕊朝外麵跪了下去,感覺綢子另一端怎麽有點怪怪的,往旁邊一看,原來蕭翰墨沒跪下來。


    禮官又唱道:“一拜天地。”


    蕭翰墨還是沒跪下去。


    荀令君湊到禮官身邊,低聲道:“不用管了。”


    禮官繼續說道:“二拜高堂。”


    周靖蕊站了起來,轉過身,朝太妃和周子真跪了下去,蕭翰墨沒有跪下去,不過好歹行了一禮,那也是看著太妃的麵子上行的。


    “夫妻對拜。”


    周靖蕊站起來,朝蕭翰墨拜了一拜,蕭翰墨避開了,不願接受她那一禮。


    周靖蕊眼淚都掉下來,要不是有紅蓋頭遮住,周靖蕊的眼淚肯定被大家看見,周子真最見不得妹妹傷心,要是看見周靖蕊哭了,肯定跟蕭翰墨拚了。


    婢女扶著周靖蕊去房間了,接下來就是吃酒席了,蕭翰墨輪桌敬酒,顧雲龍悄悄走了,去皇宮跟蕭天玉報告了,荀令君迴丞相府繼續批公文。


    蕭翰墨一桌一桌的敬酒,敬完以後就自己跟自己喝,腳邊的酒壇子越堆越多了。


    接下來也沒周子真的事情,周靖蕊走後,周子真給蕭翰墨敬了酒就走了,太妃不宜在宮外逗留太久,拜完堂以後就迴皇宮了。


    喝到晚上,蕭翰墨已經喝到七葷八素,賓客們都離開了。


    蕭翰墨的貼身小廝問道:“王爺,夜深了,該去王妃房中歇息了,奴才扶您過去。”


    蕭翰墨腦子很清醒的,隻是身體有些不聽使喚,給了貼身小廝一個巴掌“閉嘴,我們王府沒有王妃,隻有一個公主。”


    “是是是。”貼身小廝低下頭“王爺,奴才扶您過去。”


    蕭翰墨又給了他一個巴掌“本王不去。”


    蕭翰墨推開小廝,一搖二晃往門外走去。


    貼身小廝急道:“王爺,您上哪去?”


    “不準人跟著!”


    蕭天玉癱在塌上看書,顧雲龍跪在塌上給蕭天玉按摩腦袋。


    蕭天玉手裏拿著卷兵法,一個字都看不進去,腦子裏亂得很。


    顧雲龍小心翼翼地提醒道:“陛下,您的書拿反了。”


    蕭天玉迴過神,書本確實拿反了,蕭天玉把書扔桌子上,歎道:“朕心裏亂,有時在想沈星舟現在兵練得怎麽樣,也在想蕭翰墨成親,心裏煩。”


    顧雲龍小心翼翼地說道:“陛下,奴才鬥膽說一句,陛下要麽是擔心攝政王和沈侍衛,要麽就是陛下愛上了他們,畢竟一個成親,一個很久未與陛下相見了。”


    蕭天玉有點懵了“你給朕說清楚點。”


    顧雲龍低下頭“陛下,奴才亂說的。”


    蕭天玉閉上眼睛,享受起按摩。


    外麵一陣騷亂,蕭天玉睜開眼睛“顧雲龍,出去看看發生什麽事。”


    顧雲龍走了出去,沒多久又迴來了“陛下,闖進來的是攝政王,攝政王全身都是酒氣,想見陛下。”


    蕭天玉撐著腦袋“扶他去以前他住的屋子,等他醒了酒再讓他見我。”


    第二天,蕭翰墨醒了,隻覺得這裏很熟悉,宿醉過後,腦袋刺痛刺痛的。


    帳子被撩開,露出顧雲龍的臉“王爺,陛下派奴才來伺候王爺。奴才給王爺備了醒酒湯,王爺喝一點吧。”


    蕭翰墨這才想起來,他昨晚跑到皇宮裏,差點被侍衛當成刺客砍死了。


    蕭翰墨收拾好自己,去禦膳房找勤政的蕭天玉,如果忽略他渾身酒氣,那就是一個風流倜儻的大帥哥。


    “你別湊過來,太臭了。”蕭天玉嫌棄道。


    蕭翰墨默默往後退了兩步。


    蕭天玉繼續批著奏折,批了兩本,發現蕭翰墨什麽話都不說,抬起頭,發現蕭翰墨“幽怨”地看著她,嚇得蕭天玉手一抖,毛筆上的墨滴在奏折上,暈成一個一毛硬幣大小的黑點。


    蕭天玉繼續批,假裝沒看見那個墨點“溫香軟玉在旁,王爺怎麽有心思來朕這裏。”


    蕭翰墨給蕭天玉拋了個媚眼,可惜蕭天玉一直低頭忙著,沒看見蕭翰墨的媚眼“陛下,我好像聞到了濃濃的醋味,您說,這是怎麽一迴事。”


    蕭天玉神色不變“哦?怎麽朕沒聞到?攝政王這狗鼻子還真是靈敏。”


    蕭翰墨惱羞成怒“你說誰是狗?”


    蕭天玉笑道:“誰答應誰就是狗。”


    “你……”蕭翰墨你了半天,可正主看都不看他一眼。


    許久,蕭天玉才淡淡地說道:“按照規矩,今天應該是你帶著周靖蕊進宮麵見朕與各宮嬪妃的日子,朕知道你不喜歡周靖蕊,可麵子上還是要過得去的,你還是趕緊迴去帶她來。”


    蕭翰墨卻像是一個孩子一般“不,我不去。”


    蕭天玉好笑道:“蕭翰墨,別忘了,你可是攝政王,現在跟個小孩子一樣,也不怕那些奴才笑話。”


    禦書房裏伺候的太監們的頭低得更下了,唯恐惹惱了蕭翰墨,自己腦袋分家。


    蕭天玉把一本奏折扔到了旁邊的一張小桌子上,而那張小桌子上麵的奏折都堆得老高了,蕭天玉放下去的那本奏折成了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那堆壘得高高的奏折直接全掉到了地上。


    一個小太監連忙上前來整理擺放好,可因為實在是太多了,堆得越高,也越容易塌下來,怎麽都整理不好,奏折再一次散落一地。


    “陛下饒命,奴才不是故意的,陛下饒命。”小太監跪在地上磕頭認錯。


    “罷了”蕭天玉也知道東西多了放不穩的道理“能放就放,放不完就給攝政王拿過去。”


    “是。”


    蕭翰墨一語中的“是不是大臣們彈劾我的奏章?”


    “你倒是聰明。”


    蕭翰墨諷刺道:“用腳趾頭都能想到,那些言官吃飽了撐著,整天來挑咱們的刺,你以前不也老被他們說這不好那不好嗎?要不然朝廷中就不設言官了。”


    “這可不行”蕭天玉深知言官的作用“若是沒有言官,那誰還敢指出朕的錯誤,而且他們也是有理有據地指出錯誤,隻是言辭比較激烈而已,話說得難聽,可道理是對的。”


    蕭翰墨隨意拿了一封奏折來看,氣得七竅生煙,直接把奏折扔地上了。


    蕭天玉倒是很淡定“那已經算是比較客氣的了,朕還見過罵朕罵得更狠的。收拾一下迴去,帶你的王妃給朕見見,該給的禮儀還是要給的,我們現在還沒有完全準備好跟衛國開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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