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決定好了嗎?”清平看了沈之晴一眼。她堅定地點了點頭,她與白家的仇,如今她已放下,不曾想白家落得如此下場,令人嗟歎。林永欽、柳綸之流,她必須除,不僅為白瑄,也為那些枉死的人。“你要想好,你麵對的可是二品大員,是朝廷的權貴,踏上此路可能會粉身碎骨,也可能再也不見天日。”清平朝她看著,但眼神並沒有半點質疑。


    “哪怕不得超生,不入輪迴,我也要讓他們給枉死的人一個交代。”她往桌子上重重錘了下去,她現在沒有武功,但她還有腦子,就算用盡計謀也要讓他們付出應有的代價。清平不語,輕輕抖了下拂塵,點了點頭。


    吳祥直到林府大辦完喪事之後,才得空出來找到沈之晴。“柳綸現在不受林永欽待見了。利用林思甯去抓白瑄那主意是他出的,林永欽自打痛失愛女後,就把怨氣撒他頭上了。”吳祥又想起一事,“還有,柳綸之前試圖救白瑄那次,雖然是以青雲司審問的借口,但終究還是露出些破綻,林永欽好像懷疑他,正暗中調查呢。”


    沈之晴覺得這是一個除掉柳綸的好機會,“我們必須要讓林永欽徹底放棄柳綸。”兩人沉思了好一會兒,吳祥突然想到了一個主意,“我跟你說過,我發現了白瑄別苑那個密室。我們可以引誘柳綸過去,在密室安排些東西。”吳祥湊過去跟沈之晴耳語了一番,她點了點頭。


    次日,吳祥把發現密室的事告訴了柳綸。他把素芸帶去柳綸麵前,柳綸看著瘋瘋癲癲的素芸,似有些麵熟。“你是不是在白家做過丫鬟?”柳綸記起之前見過白夫人時,見過這個丫鬟侍奉左右。素芸點點頭,然後就開始語無倫次地自言自語,“啊,我是白家少奶奶,少爺說要八抬轎子來娶我。哎呀,少爺要來啦。”素芸慌慌張張地在堂內亂竄,“我還沒打扮呢。”然後躲到了柳綸背後。柳綸見這瘋丫頭無可奈何,也不想跟她多費舌,“讓她帶我們去。”


    吳祥叫人拖上素芸到了白府別苑,打開門口。素芸就跑進庭院東張西望,拍著手喊,“少爺來娶我啦,少爺來娶我啦。”吳祥湊近說,“你帶我們去你家少爺的那個密室吧。”素芸這時倒撅起嘴,“少爺不讓外人進去。”


    沒想今日這瘋丫頭不肯配合,吳祥隻能配合她哄一次了,“我們不是外人,少爺邀請我們來參加婚禮的啊,他在密室等我們呢。”擠出尷尬又不失禮節的笑容。果然,這話很奏效。素芸眼睛一亮,連聲說,“好啊好啊。”她便歡蹦亂跳地在前麵引路,打開暗道,帶他們去密室。一行人走下密室後,柳綸四處打量了一下,這裏陳設很簡單,都是些書櫃,書桌上堆著一些書。之前吳祥偷偷將火器都偷運出去,交給了韓崢。好在他重新將裏麵的東西整理的時候,特地注意不留下痕跡,否則以柳綸的眼神很容易認出這裏被動過手腳。柳綸帶的幾個人去書櫃翻找,柳綸就在書桌上翻了幾本書,都是些談變法維新的朝廷禁書。他把書頁翻了遍,沒發現有夾層之類。他又對著書桌仔細查看了一番,果然發現什麽,他用手一掰,出現個暗格。暗格裏有一封信,柳綸抽出一看,裏麵都是人名。頓時,得意之色浮上臉,心想,死到臨頭不肯說出名單,不還是被我找出來了,白瑄,你終究不會是師父我的對手。吳祥偷偷看了一眼柳綸,當看到他的神色後,知道事情成功了。


    柳綸迴林府後,將名單交給林永欽,為了重新拾起林永欽對他的信任。他自告奮勇去追拿名單上的人。鄭廣亮如今作為教頭,這些私兵已被他訓練有素,配上林府配備的火器,戰鬥力甚至可以與朝廷官兵一比。林思齊甚為滿意,他心裏暗想哪天老頭子要是也被朝廷遺棄了,他完全可以出來自立門戶。而他有所不知的是,鄭廣亮此時在私兵中威望已遠遠超過他。畢竟是帶過兵的人,鄭廣亮以他豐富的經驗,賞罰分明,對上對下都是一視同仁,士兵對他自然是敬畏有加。最近林思齊又覺得手頭有些吃緊,約翰一批新貨即將到岸,這次貨幾乎裝滿了一船。已經好陣子沒動用鄭廣亮去接貨的林思齊,這次他想讓他幫忙走一鏢,也順帶看看這些私兵的素質。


    那邊柳綸抓人抓得正酣,幾乎整個奚州都被他翻遍了。他尋著名單上的名字,帶著人見人就抓,不容對方辯解都一一押解進了林府的大牢裏。而後,林府使用慣常的伎倆,一個個大刑伺候,隻是那些人骨頭全都軟得很,沒幾下都已經哭爹喊娘,有的還尿了褲子。問訊的人也納悶,聽聞外界對同興會的評價還不錯,沒想到竟一個個都軟骨頭。剛開始這些人問什麽都是“不知道”,大刑伺候下來,沒兩下就服軟了,想要什麽供詞也隨便亂說,有幾個害怕的人,已經是語無倫次了。這次審訊審得也頗為頭疼,林永欽沒有得到一點實質性的東西,畢竟這刑訊逼供下來的供詞可信度支撐。林思齊那裏也在頭疼,他被一群人圍了團團轉。


    “林少啊,這個怎麽辦,這還讓人活不活了?”一個戴著瓜皮帽的矮胖男人愁眉苦臉地訴苦。“是啊,這叫我們怎麽交代啊。我這館子明天就得關門。”旁邊一個也急得直拍大腿。“林少,幫我們想想辦法吧。”眾人七嘴八舌乞求林思齊。這些都是煙館老板,前幾天,柳綸抓走的那些人,有的是他們的老主顧,有的是他們合夥股東,這些人都是煙館老板賣力伺候的主兒,都得罪不起。現在一個個都被抓了,煙館生計也成了問題。林思齊也急得團團轉,他不知道父親為何把他生意給斷了,他暫時也揣測不出父親的用意,隻能先安撫一下這些煙館老板的情緒,趕緊把人給請走了。好不容易耳根清淨下來,他把暗自把審訊的人喚來。“這些人是犯何罪?誰讓抓的?”審訊官把名單遞給了林思齊,他看了幾個人果然是煙館老板提的名字,鬱悶得直捏自己的眉頭。“迴稟少爺,是柳綸抓的。他把名單稟報給大人時,說是他在白瑄密室裏找到的同興會同黨名單。”


    “放他娘的狗屁,什麽密室,什麽同興會。”林思齊氣得直罵髒話,“他柳綸能幹出什麽好事,我們家被他害得還不夠嗎。也不知道爹怎麽想的,我去找爹。”說完,他直奔林永欽書房而去。林永欽那裏也正對著供詞蹙著眉頭,見林思齊氣勢洶洶地闖進來,正要發作。“啪”——林思齊將名單拍在了林永欽的書桌上,劈裏啪啦開始數落起柳綸,“爹,你看看柳綸幹的好事。”他戳著這些名字,“這些哪是什麽同興會,你覺得抽大煙的開煙館的會去參加那個啥會嗎,孩兒好不容易和京城貝勒爺們合夥做點生意,這都被他給攪黃了。貝勒爺們要怪罪下來,爹,難道你幫我兜著啊。”


    林永欽沒發話,他雖然對柳綸這次抓來的人有一些疑慮,但還沒完全不信任,被林思齊一說,他倒覺得這裏可能有些蹊蹺,但還是不敢確認自己抓錯。林思齊見他仍有疑慮,指著一個名字說,“就說這個,他是貝勒爺的表親,那煙館他還參著股,人家賺錢賺得好好的,會去跟逆黨混一塊嗎?爹,您這是別想著邀功昏了頭啊,到時我們家可真是吃不了兜著走。”


    “放肆!”林永欽嗬斥一聲,這兒子說話越來越沒規矩了,即使他做錯了,也容不得兒子來教訓老子。“我的事,輪不到你來指責。我自有分寸,給我下去。”林思齊被他懟迴,噎住了嘴,隻得忿忿退出。


    林永欽越想越不放心,他決定親自去牢房看一看。進了牢房後,就看見這群人要麽扒著牢門直喊冤,要麽就是癱在角落裏瑟瑟發抖,有幾個渾身顫抖,如犯了癲癇一樣。“這是怎麽迴事?”他問起獄卒。


    “稟大人,我們也沒給他們用什麽刑。這幾日就一個個這樣了,渾身發抖,看樣子好像是犯了煙癮。”


    林永欽看了搖了搖頭,“給我好生看著,別讓他們死了。”走出牢門,氣得兩手捏著拳頭,捏得吱吱咯咯響。這柳綸果然不可信,這次要真的將供詞交上朝廷,朝廷不給按他一個瀆職罪才怪,林府一家差點都被他斷送了。


    林永欽找人暗自去查了這些人的底細,果然和林思齊說的一樣。他讓人一一驗明正身,驗明後就悄悄把人放了。同時,琢磨著怎麽處理柳綸。這時,鄭廣亮經過書房,猶豫了一下,踏進門,“大人,有一事,在下覺得有些蹊蹺,但不知道當不當說。”


    “有話快說。”


    “大人,您還記得那次有人劫獄救白瑄那次嗎?”鄭廣亮故作一本正經,“那天在下跟少爺也一起去了大牢。柳綸在我之前進去的,當時他帶了兩人,說是青雲司來審犯人,侍衛們也不好過問。那時我被劫獄的蒙麵人架住脖子,進去與柳綸交涉時,那兩個青雲司的人不見了。後來兵荒馬亂的,大家都沒注意這事,也不知道怎麽會冒出兩個囚犯來。所以,這事太有蹊蹺了。”


    林永欽皺緊了眉頭,沒說話。鄭廣亮就又說下去,“在下探聽到,柳綸好多年前收過一個徒弟,還是他唯一的徒弟,但他一直沒肯說,這事秀娘也知道。”


    “你覺得這徒弟會是誰?”


    “在下沒查出來,如今秀娘也死了。這青雲司的事,我們不便插手。”鄭廣亮稟告完後,便退出書房。


    林永欽眉頭擰得更緊了,他讓人把獄卒叫來。“你老實給我說,柳綸對白瑄的態度是不是有什麽異樣?”


    獄卒想了好一會兒,“要說有什麽問題,也說不上來。不過這柳先生好像對白瑄確實挺關心的,他讓人停了對他的刑訊,還特地關照給他的夥食要好些。”獄卒好像想起了什麽,“哦,白瑄臨刑前,他去看過他,他支開我們,那天兩人在獄中說了很久,隻聽得裏麵一會笑一會哭的,似乎感情還不錯。”


    “哼。”林永欽一拳頭錘在了桌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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