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哥。”剛踏進門,秀娘便看見柳綸在獨自飲酒,扭動腰肢便迎上去。剛到桌邊,隻聽“哢嗒”一聲,杯子在柳綸手裏碎成碎片。秀娘大驚失色,再看向柳綸,眼裏充滿了狠戾,秀娘心裏一陣寒意,手裏的帕子嚇得掉落地上。柳綸一把扼住她喉嚨,“沒想到啊,沒想到。”那狠戾的兇光似把尖刀要刺透她眼睛,“我真是小看你了。”秀娘臉色漲紅得變為青紫,喉嚨裏使勁擠出幾個字,“聽我解釋。”手拚命去扒開柳綸的手。柳綸手一鬆,秀娘深喘了一口氣,拚命咳嗽了幾聲,一臉委屈上來,“柳哥,林永欽下的令,我敢違抗嗎?他也是令主之一啊。”


    “哼,他也配。”柳綸唾了一口。


    “你當初差點被清理門戶,要不是他怎麽助你重掌青雲司令牌。既然你把令牌交與他手,便知必要受製於人。”


    “我替他除了多少異己,幫他除掉蘇慶洋時,差點連命都搭上。他倒好,官一路越做越大,排除異己,誅殺同僚,幹的事沒一件見得光,奸邪小人。”


    “說得好像你有多見得光似的,你兩個師兄不都被你害死?還有我師父……”秀娘這會兒說話不緊不慢起來,坐下用帕子按摩著剛被掐疼的脖子。


    “你師父是你害死的,這事別賴我頭上。”柳綸又一道淩厲的目光投來。


    “是,我偷她的梅花針,不都是為了幫你?可那老道姑,非要杖打我四十,將我逐出師門。要不是你下藥在先,她能死那麽容易?”秀娘仿佛在說著與她無關緊要的人。


    柳綸知秀娘是個不擇手段的女人,不想就此事上與她糾纏。自秀娘瞞著他投奔林永欽,他就知道這女人遲早是個禍患。現在林永欽還不知道他與白瑄的師徒關係,畢竟師徒一場,柳綸舍不得白瑄就此丟了性命,他還是想試試能否救他一命。


    韓崢在周楠那裏見到了張昌和,當他聽到白瑄被抓後,震驚地難以相信。他沒想到一夜之間,他的知己下落不明,他的朋友鋃鐺入獄。“四方巷一出事,我就去跟你爹娘說了,他們連夜迴了老家。鄭廣亮說他會想辦法營救白瑄,林府現在對外秘而不宣,你說要不要去提醒白府呢?”


    韓崢眉頭緊鎖,“隻怕已經來不及了。林永欽肯定一本奏疏加急送往朝廷,估計此刻將白府上下查抄問罪的聖旨已經在路上了。”張昌和搓著手,一直念叨,“那怎麽辦,白府也救不了白瑄了。”


    “隻要白瑄還活著,我們就有一線機會,我現在得努力聯係到同興會。”韓崢轉念一想,四方巷被官兵伏擊那天,明顯他們是有備而來。這地址林府怎麽會知道?“記得之前你的藥鋪會有一些奇怪的人上門?周楠的實業也被查封了幾家,你覺得這幾件事會有聯係嗎?”張昌和想了想,“我也懷疑過,不過講堂被關了以後,四方巷還是安生了一段日子。我覺得這次林永欽是直奔目的而來,趕淨殺絕;而上次鬧出點動靜後並沒有下文,估計可能不是一撥人。”


    韓崢也思索半刻,點了點頭。“那還是迴荷風雅敘碰頭?”張昌和剛一提出,韓崢覺得哪裏有些不對。既然不是同一撥人,那怎麽會精準地獲得他們四方巷,而四方巷被襲擊之前,他們隻在……對,在荷風雅敘討論過這個地方,而那天屋頂上莫名其妙有動靜。荷風雅敘有問題。他不敢斷定慕寒霜是否有問題,畢竟他與慕寒霜認識的時間遠沒有白瑄長。趁著夜色,他偷偷摸上那天荷風雅敘的屋頂,果然在屋頂上碎了幾片瓦片,那力度不可能是貓,隻會是人踩壞的。他提著氣,輕手輕腳走到他們會客的房間,很巧房間沒有人。會客房間頂上也有幾片瓦片被掀走了,他點亮火折子,朝縫隙裏看了看。“咦,這是什麽?”他撿到一根鐵針,估計就是那天偷聽者留下的。就在他去荷風雅敘時,白府接到了聖旨,因白瑄被敲定謀逆之罪,白府被查抄,一幹人等全部入獄。白敬堂和白瑾就地革職查辦。韓崢路過時,聽到白府傳來大唿小叫的聲音,沒想聖旨這麽快就到了。眼下,能就白瑄的隻有他們幾個了,同興會一直是白瑄聯絡,而今他也不敢貿然入荷風雅敘,更不知怎麽聯係到同興會,韓崢也是幹著急。


    張昌和扮作周記布莊的夥計上了舞樂坊找小月。“鄭廣亮那邊有沒有消息?”他倆趁著在打樣時,張昌和偷偷問。


    “牢房都是林家最貼身的官兵把守,層層三道關卡。我哥也進不去,但好在他跟牢頭關係還不錯。他打聽到,白瑄關進去後,酷刑動了不少,但始終沒審出什麽來。我哥給牢頭一些銀兩,讓照顧下白瑄。”小月神情黯然,說到用刑的地方有些哽咽。張昌和也不便安慰,怕旁人看見小月的表情,隻能提高聲音來掩蓋,“姑娘,這布料都是新出的款式,絕對不騙你,我們都老主顧了。”


    “對了,有樣東西想讓你看看?”張昌和瞟了幾眼四周,“這裏說話不方便,你能出來嗎?”小月點點頭,轉身向旁邊一姑娘說,“這布料好像送的不對,我去布莊看看。”


    而後,她跟著張昌和去了周記布莊。在那裏她看見了韓崢,她把白瑄的近況跟他又說了一遍。韓崢眉頭揪了下,他拿出一根鐵針給她看,“這很像繡花針,我沒見過,你認得這種針嗎?”


    小月捏起針仔細反複看了幾遍,“很像我們那裏的繡花針,但繡花針都長一樣。這針比普通的要粗,而且長。感覺這針的材質跟我們用的普通繡花針還不一樣。”


    “你見過秀坊有人用過這針嗎?”


    “那裏除了秀坊,舞樂坊每天也很多人來人往,這東西藏身上一般看不出來。不過我覺得,秀娘跟林府關係不一樣。她之前讓我送過東西,死沉死沉的。後來她又讓我去林府送過幾次東西,我總感覺不像是繡品那麽簡單,有時候還是林思齊接的。”小月在那裏說著,韓崢想起鄭廣亮說的,林思齊當時得到兩把勃朗寧手槍的事。“記得前陣子,她突然讓我去送繡品到林府,特別心急慌忙,可我那時候去給我哥哥配藥了,聽說後來她竟親自衝去林府了。”


    韓崢心裏咯噔一下,問了小月時間,正是四方巷出事的前一天。“看來秀娘跟此事脫不了幹係。”待小月離去後,張昌和與韓崢陷入沉思。韓崢知道秀娘與荷風雅敘慕寒霜關係較好,但他無法接受是慕寒霜出賣了他們,白瑄是慕寒霜的救命恩人,她怎麽可能會這麽做。


    “我覺得這事找慕姑娘尋來一問最好,到底是不是她出賣的,我們就有數了。”張昌和的提議,韓崢覺得隻能這麽辦了。


    小月將慕寒霜邀入一個茶樓,她剛一進茶室,被人從後麵捂住嘴巴,綁在了椅子上。韓崢上前道歉,“失禮了,因為此事關係到白兄的安危,我不得冒犯姑娘。”


    慕寒霜一臉詫異看著韓崢。“有件事想問你,你跟舞樂坊的秀娘關係如何?”


    慕寒霜沒接著問,直接問道,“白瑄出什麽事了?你快說。”


    韓崢想了想,“白兄被人抓了,林永欽抓的。”慕寒霜驚愕地瞪大了眼睛,韓崢從這表情能看出,她並知曉此事。“為什麽抓他?他現在怎麽樣?你們怎麽不去救他?”一連串的問題從慕寒霜嘴裏砸出來。


    “他們找到他在四方巷的講堂,官兵提前伏擊,許多學生被抓了。我和江若涵趁亂逃出,此時江若涵也是下落不明。第二天,他們在四方巷布下天羅地網,引誘白瑄上鉤,他終究沒有逃脫。”韓崢頓了一下,“朝廷以謀逆之罪,查抄了他們家。”


    慕寒霜越聽越驚愕,她沒料到事情會突發其變,她最不想發生的事卻發生了。“那你們把我抓來幹嗎?”她臉上有些慍色,心想為什麽不想辦法去救白瑄,竟把她綁來,難道懷疑她通報官府嗎。


    “我們查到,四方巷出事前晚,秀娘匆匆去了林府。而之前秀娘也和林府來往密切。”韓崢掏出那根鐵針,攤在手上,“那次我與白瑄,還有同興會的人在商議,屋頂上出現了動靜。後來我去屋頂查看過,屋頂有人走過的痕跡,我在房間屋頂上找到了這個。”


    這根針,慕寒霜看似有點眼熟,她努力地迴憶著。“這好像,我在秀娘那裏見過。記得秀娘刺繡時,我還說這針很特別,她說那是她家鄉帶來的。但她的針比這還要精致些,頂部刻有一朵梅花,不仔細看看不出來。”韓崢仔細看了這根鐵針,沒有梅花,但聽慕寒霜描述,鐵針和秀娘用的應該是同出一轍。


    “那你與秀娘關係如何?”


    “五年前,她來了奚州。在荷風雅敘附近開了秀坊,我見她心靈手巧,便常照顧她生意,之後我們便結為手帕交。我就幫她開了舞樂坊。”


    “那她之前做什麽呢?她有沒有跟你說過林家?”


    “她隻說自己是青州人士,我們之間隻談刺繡等女兒家的東西,她也沒跟我提過林家。舞樂坊生意多了後,她越來越忙,我們就不常來往。隻在最近才托她辦了件事。”


    “什麽事?”


    “白瑄府上有個一直跟隨他的侍女蘭汐,夫人趁白瑄不在家時,想把蘭汐賣荷風雅敘,我托秀娘把她安置在秀坊內。哦,對了,前陣子她和秀娘還來過我這裏,她嚷著要見白公子。就是你們上次會談時,那姑娘也來了,一直在我屋裏,後來結束白瑄去見了她一麵。”


    韓崢想起來了,那天白瑄到慕寒霜屋裏去了一趟。“那蘭汐呢?現在在哪兒?”


    “秀娘說她迴老家了,再也沒出現過。”小月在旁發話。


    “她哪來的老家,她從小就跟白瑄身邊。”韓崢有種不好的預兆,蘭汐可能被人除掉了,那就是說蘭汐來見白瑄的事情可能走漏風聲了,秀娘派人跟蹤了她。


    “我們得逮到這個秀娘,以她來要挾林永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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