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加上打劫這麽惡劣的事呢?隻是沒想到你能這麽快趕來,你一來和我們會合,我們就確定必然是你幹的。”


    “行吧行吧,是我幹的。早點睡吧,明天還有事要做。”


    “阿默?”以諾看起來是不太困。


    “嗯?怎麽了?”他不想睡我也別想睡。


    “你來到之前,我也製定了很多計劃。考慮比你全麵,計劃比你的詳細。


    但是真正讓我去實行,我忽然邁不開腿,張不開嘴了,總覺得難以成功。你的計劃這麽簡單粗暴,就不怕失敗嗎?”


    “不怕!”我相當不要臉的說。


    “可是我覺得你的計劃漏洞很多啊,你真的有很高的成功率嗎?”


    “沒有,成功率一點也不高,但就是不怕而已。”


    “什麽意思?”這次換以諾不明白了。


    “意思是說,我也沒有多大幾率成功。


    但是失敗了也沒有什麽損失,所以不怕。想要一件事萬無一失,就要付出超過這件事一萬倍的努力。


    相比而言,但我更習慣做一件事一萬次,因為這次的事失敗的損失可以承擔,而且隻要成功一次就行了。”


    “原來如此,我懂了,晚安。”


    “晚安。”


    第二天一早,我們換上遠途商人的裝扮,穿著破鞋髒衣,臉上抹些灰塵。看著像是從遠方而來的收貨商人。出了旅館,繞道大路,慢慢走向邊境線。


    迎麵走來一個中年男性人類,雙手抱在胸前,微微佝僂著身子,和我們差不多的髒破打扮。就你了,有緣人。


    “祝你發大財。”我直接走到那人跟前,沒頭沒尾的來了這句。


    ‘祝你發大財’是很久以前一個奸商的口頭語,後來這位奸商生意越做越大,這句話也就全人類世界商業通用了。


    對麵那中年男性人類一怔,抬起頭來看著我。


    我雙臂平展,右腿抬起,左腿獨立,口中吹一個小哨子,吹出一聲鶴唳。這是自報家門,我是白鶴門的人。在人類世界闖蕩,總要混幫派的嘛。


    不要問。我也不知道人類為什麽發明這麽多花裏胡哨的的肢體語言,不過不得不說,確實好用,流通性和隱蔽性一流。


    流通性和隱蔽性看似矛盾,其實不然。你看,我麵前這中年男性人類一目了然,我身後三位精靈,一臉懵逼。


    對麵顯然想不到為什麽白鶴門都發展下線到精靈王國了,但他還是及時反映過來了。


    “嗚嗚汪。”他也是在自報家門,原來是鬣狗幫的。


    他伸出食指放進嘴裏。


    意思是問我要吃下他帶的貨物嗎?就是問我要買東西嗎?


    我點點頭,這個不用解釋了。然後伸出手掌指向一旁。這是把他讓到一旁,別站在大路上了。順便讓他把東西拿出來驗驗貨。


    他帶的東西不太好,都是人類世界一些常見的普通玩意兒,但都是精靈王國沒有的,也可以收下。


    我這邊拿出些精靈香精,精靈蜂蜜。還是老規矩,以物易物。


    精靈香精,在精靈王國隻叫香精,在人類國度就加上精靈前綴。製造香精的植物隻有精靈魔法才可以催生。精靈蜂蜜也是來自這種植物,所以在人類世界很受歡迎。不過價格很高,一般都是賣給貴族使用。


    “你還想發大財嗎?”我又沒頭沒尾的一問。


    對方伸出去拿精靈香精的手一滯,又抬頭看向我。


    我從背後取下昨天用於偽裝的那杆槍,對他說,


    “槍械,槍炮,大缺口。”


    然後用兩根食指比個十。這是說我這邊急需購買槍械,十倍價格。


    他眼都瞪圓了,左右手大拇指快速搓其餘四指。這可能是下意識動作,我不信他這樣還能保持清醒。這個看上去像是數錢的動作,兩隻手一起做,是問我想要多少槍械。


    我伸出右手,五指散開,手掌逆時針旋轉150度,五指收攏,握拳。


    這是表示無論你來多少,我全都要。


    然後我取出一大箱子精靈香精,這是一開始就準備好的財務,先放在我這裏罷了。不要覺得一箱子很少,這一箱子足以衝擊對麵人類的經濟市場了,精靈香精的價格說不定就要因此下降。


    不過對麵區區一個走私犯,是不可能關心市場經濟的。他隻是興奮的看著我,手中的箱子,重重的點了點頭。


    如此,我們相視一笑。然後我收起大箱子,對那一小堆精靈香精做出一個一刀切的動作,指指這一半,指指那一半;兩隻食指比了個‘十’;又指了指自己和對方。


    這次是說,我隻付給他本次交易的一半精靈香精;下次交易地點是在邊境線對稱的另一邊;時間是十天後;交易人員還是我們倆;十天後無論他有沒有搞到槍械,剩下的一半我都會如約付給他。


    我覺得我還能再去開一門諜報課程。


    對方這次有些猶豫了,不過最後還是同意了。


    這樣的約定當然不靠譜,對方猶豫也正常。但如同詐騙,啊不是,買彩票一樣,萬一是真的呢?萬一是中了呢?


    既然我有這麽多精靈香精,明顯是做大生意的,怎麽會騙他一個小走私犯呢?


    在巨大的利益麵前。根本就不需要找什麽冠冕堂皇的借口,隻有對方心中有貪婪,他就會合理的腦補出一切。阿浪誠不欺我。


    至於‘腦補’是什麽意思,我啷個曉得?自己去問阿浪。


    而且,就以人類市場價格價來看,就這一半精靈香精也能讓他小賺一筆。這樣想想,另一半就當是投資,說不定真的會發大財呢?


    人為財死,則早起的蟲子被鳥吃。阿浪誠不欺我。


    當然,我並不認為這個普通的中年漢子能搞到槍械,他最多是搞到土槍。我們要的是把消息傳遞出去。十倍價格,換成精靈特產再賣迴人類世界,利益就不止十倍了。


    一次交易,終生富裕都不在話下。而真正有本事搞到槍的人,多少都有點大局意識,自然能看出我們的迫切需求,說不定會恃槍而驕,待價而沽敲詐我們。


    不過對於不想公平交易的,我們也喜歡和他不公平交易。殺人(我)越貨(以諾)火化(帖菲亞)超度(希雅)一條龍服務。


    按照這種方式,我們又聯係了幾個走私犯,定的時間都是十天後。為什麽怎麽久?不,以精靈的時間感來說,十天後就是一小會兒的事,他們仨還感歎人類行動迅速呢。


    之後就是無聊的等待時間了。十天時間,應該會有很多人知道精靈需求槍械了吧?可能人類官方也會知道。如此一來人類夾帶槍械恐怕會很困難了吧?邊境那肯定會收繳不少槍械,有機會搶一把他們的儲存倉庫,來個一波肥?


    即使檢查再嚴格,隻要人類想做到,總還是能帶來槍械的。光我一個精靈就能相出七八個主意。


    比方說,把槍械放進儲物裝備裏,例如空間戒指。再把戒指放進膠泥中,膠泥可以燒製成板磚。再把板磚別在後腰,大搖大擺的進來。因為人類肯定會檢查空間裝備,但放在明麵上的東西,他們反而會錯過。


    迴到旅館,我們又商議可能會發生的情況,我們想來很多情況,帶入人類視角,還是覺得沒什麽破綻。這是暗中的陽謀。要麽人類全麵禁止走私,要麽公開售賣槍械。否則根本無法阻止人類走私槍械的行為。


    一直說到我們都餓了。


    “吃晚飯,迴來再說。”


    精靈之問第三問:“晚飯吃啥?


    ……


    吃完了晚飯,我們一起在大街上溜達。街上很蕭索,完全比不得王都。如果尼伯利亞不是一片荒地。在這裏建造一座重鎮,大興貿易,想必這裏也會很熱鬧吧。


    可惜,尼伯利亞在峽穀外邊。也就是說。如果將來有一天精靈和人類發生戰爭,這裏是守不住,必然要放棄的。這也是為什麽一直沒有興建的原因。


    至於現在為什麽不早早放棄,讓給人類?因為這裏雖然荒涼,又沒什麽資源,但也是精靈的國土。精靈雖然沒有什麽集團榮譽感,但是自己的東西,沒用理由隨便丟下。


    “阿默,你是怎麽這麽快就到這裏的?你不會禦風術,別人也不能帶你飛。騎獨角馬最快也要半個月才能到吧?”


    小公主總是關注這些有的沒的,但我非常樂意迴答。


    “那當然是因為我有……我去!差點忘了大事,快迴旅館,走走走。”


    我忽然想起來,我的“疾風號”需要一次大修。


    迴到旅館院子裏,我取出“疾風號”,


    “看,這是‘疾風號’,是‘摩托車’哦。我當年去天界打仗的時候繳獲的,你們別看它現在這個樣子,這些天我一直騎著它從王都到尼伯利亞,磨損太厲害。等我修理一下,明天帶你們去兜風啊。”


    “疾風號”破破爛爛的,到處都是劃痕;擋風玻璃都變成毛玻璃了,動力係統還有一股焦糊味兒。從外觀上,很難想象它和坐騎有什麽關聯。


    我拿出備用零件和工具箱。所謂維修,並非縫縫補補,隻要把壞了的和看上去壞了的部件,換成新的,就算修好了。


    換上新輪胎,舊輪胎都小了一圈了。鏈條清理灰塵,上點機油防鏽。推著走幾步,軸承上點潤滑油。再把前麵的擋風玻璃換下,其他部分刷刷漆,又是一輛新車複活了。


    實際上沒那麽快,修好已經是大半夜了,他們三個早就迴去休息了。收起“疾風號”,我也去休息吧。算了,這個點了,晚睡有害身體健康,我還是熬通宵吧。不睡了,出門溜達溜達吧。


    我走出門去,溜達半圈,看到那個倒黴苦行僧正在衛隊門口打坐。本著搞事就要搞最刺激的原則,我向他走了過去。


    “喂,人類大個子?你在這幹嘛呢?”


    “唉,在下昨日不知被何等歹人所劫。若那人再來尋我,我自當與他一戰,將他攔在此處,不可拖累我身後這些人;若是那人與我有仇,恐怕他會加害救治我的那位精靈醫生,故此我理當守護此處。”


    有意思,苦行僧都這麽憨,,,厚?還是憨厚一點的才能當苦行僧?


    “倒是個有情有義的漢子,你叫什麽名字啊,聽口音你是虛祖那邊的吧,來精靈王國做什麽?”


    虛祖是一個人類國家,那邊非常好鬥,我在那挨打可慘了。


    “在下名為方正,的確是虛祖人士,隸屬於虛祖國教下的聖光教團。我聽聞精靈王國發生叛亂,所以自願來精靈王國守衛聖師和聖女。不知閣下是何人?”


    聖女指的恐怕是希雅吧,聖師是希雅的老師。就希雅在聖光方麵的天賦而言,被稱為聖女完全不為過。希雅的聖光天賦雖然不到‘爆炸’,但也是‘閃瞎狗眼’級別的。


    聖師年輕時聽說也是一位聖女。隻不過她不喜歡當高層,更喜歡在第一線,救治受傷的病人。有時候一個人會去貧民窟,幫助窮苦的百姓。


    這種事通常都是見習修女要做的事。後來聖師就不被高層所喜,一直留在基層多年。直到精靈王國出現預兆,有聖光降臨。聖光教堂高層不願千裏迢迢前往精靈的國度,而聖女又必須由上一代的聖女或者主教級別的修士修女教導。最後選擇這位不受高層待見的聖師來教導希雅。


    人類,即使是聖光教堂,也存在陰暗的爭鬥啊。


    至於叛亂,說的難道是我大鬧慶典的事?精靈擾亂精靈的慶典,確實是‘叛亂’。


    “我名默染,以前在人類王國闖蕩過,現在是魔法學院的一名老師。不過我來邊境是有別的任務,這可不能告訴你。”


    我並不是容易套話,或者有意交好他。隻不過對苦行僧不能撒謊,要真誠待他。撒謊他可能感應出來,好像叫什麽‘赤子之心’之類的能力。


    然後來一句,“謊言是最惡的開始”。對他說謊,運氣不好他還會跟你打一架。所以和苦行僧交談,可是說‘部分實話’,但不能說一點假話。


    “無妨,我不會問你的任務。我也感受到了你的真誠。不過此地並不安全,請你還是早些離去吧。”


    這並不是趕我離開,而是真的關心我,苦行僧都是老好人。他大概把我當成一個魔法師了,把精靈當作魔法師很正常。如果苦行僧在這和人大戰,很可能波及到一個魔法師。


    “恐怕不行,我的任務還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完成。不過等我們完成任務了你還守在這裏,我們迴王都可以帶你一程。”


    “多謝你的好意,我的朋友。不過我是不會去精靈王國了。那歹人不僅搶走了我的武器,還有教堂讓我送到聖師手中的一封信,另外還有我的身份證明。在此處報恩之後,我就會迴到虛祖聖光教堂,在那裏領受處罰。”


    苦行僧都是死心眼。鬱悶,算了,不勸他了。說不定他會把處罰當作賞賜呢。


    “這畢竟是在精靈王國發生的事,你也不要把過錯都攬在自己身上。如果我們在其他地方聽說了歹人的蹤跡,會讓人通知你的。”


    “若是如此,萬分感謝。”


    “嘛,不用客氣,精靈王國一向願意與聖光教堂交好,你們就是我精靈的朋友嘛。不過方正啊,我還有一事相求,請你務必答應。”


    “有何事?若在下力所能及,必然在所不辭。”


    “就是我們這次任務很重要,這些天還請大師一直守在這裏,我們返程的希望大師能護送我們一程。實話告訴大師,我們隊伍裏有幾位身份比較重要,不過不是那種驕橫跋扈之輩,隻是身份貴重需要保密。”


    “若如此,我便答應了。”


    君子可以欺之以方,阿浪誠不欺我。


    等到任務完成,順便把這個苦行僧帶迴去。忽悠一個高戰鬥力守著希雅,這波賺了。不對,要沒我搞這麽一波事,人家可能早就去精靈王都了,吧?


    眼見夜將盡,天未明。我向方正告辭。


    “方正大師,此處街道我還要再巡視一遍,就先告辭了。待返程時,再來請大師。”


    “如此,朋友,你多保重。”


    跟苦行僧說話,這個語調怪怪的。


    我繞一圈,返迴旅館。找來兩個皇家衛兵,告訴他們:“那邊有個苦行僧,是自願來精靈王國守……”


    “不必多說,我們隻聽從公主殿下的命令。”


    淡定淡定心平氣和閑看庭前花開花落漫隨天外雲卷雲舒都兩百多歲的精靈了不能跟一衛兵計較不能揍他這是自己人自己人我堂堂傳奇槍炮師。


    天亮之後,他們三個起床。我把苦行僧的事告訴他們,他們都用一種詭異的眼光看我。


    “阿默你不怕他發現你就是那個歹人嗎?”


    “不怕,反正發現了他也會當麵和我翻臉,打正麵我又不怕他。”


    “又是阿默的‘不怕’邏輯。”以諾這種習慣未雨綢繆,萬無一失的性格相當看不慣我的邏輯。


    “既然不怕,那我們去告訴方正吧,讓他走阿默一頓。嘻嘻,阿默現在太放肆了。”這必然是惡毒的王女才能想出來的點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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