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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您看......”
聲音落下，無人接話，幽靜的環境裏隻有翻動書頁的沙沙聲響。除了頭頂灑下的黯淡月色和遠處投來的忽明忽暗的火光，這裏與一處封閉的密室並無差別。
昏沉的環境中，隱約可見三個人形輪廓，立在一位坐在上首的身影麵前，頭顱低伏。而那坐著的身影，手裏捧著翻看的一本書，火光中，依稀可見“名冊”二字。
一陣沉默過後，似乎有些耐不住煎熬，三人中的一個試探性地微微抬起頭。
“大人，恕小人愚鈍，是不是港口這邊出了什麽事？小人失職沒有察覺到。”
迴應他的，是一聲意義不明的深沉歎息，唬得他忙又伏低了頭。
啪得一聲響，書冊被合上，擱置一旁，與此同時，三人感覺到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憑空產生，正迫使自己抬起下巴，直視上首的身影。
骨節突出的瘦長雙手交疊搭在木拐上，平整的內襯上掛著銀鏈懷表，筆挺的鼻梁上架著金絲眼鏡，鬢角蒼白的頭上戴著高帽，一身莊重的黑禮服纖塵不染，這是一個麵貌瘦削，身量頎長的中年人。
在他那略帶皺紋的溫和麵容上，洋溢著紳士一般優雅的笑容，然而這一幕落在三人眼中，卻叫他們逃也似的慌忙移開了視線。
中年紳士沒有在意他們的反應，或者說，早已習慣了別人麵對他時這樣的反應。
見此，他隻微微一笑。
“你們沒有失職，相反，這方麵的工作做得很到位，我很滿意。”
聞言，方才還如臨大敵的三人，這下終於鬆了口氣，微微收迴視線看向中年紳士，雖然他們還不敢直視他的眼睛，隻把視野抬到他的下巴處便止住了。
似是恢複了點膽氣，三人對視一眼後，其中一人又是一個躬身。
“那，請問巫師長老，不像往昔一般遣巫師學徒前來簡單巡察，而是親身大駕光臨，且是為了查問港口人員情況這樣非比尋常的事，不知小人可否得知，有什麽大事正在發生嗎？請恕小人鬥膽，畢竟，這事關我等商會存亡。”
說完，三人同時埋低了頭，做足了恭敬的姿態。
隻不過，這一次倒沒叫他們等太久，中年紳士隻稍加沉吟便開了口。
“唔，反正你們很快也會得知的，而且，出得我口入得你耳，能走到今天這一步，想必你們也不是那種嘴把不住門的人。說了也無妨，那麽你們聽好，這是我等混亂之城高層察覺到近來出現的種種異象，經觀察後商討得出的結論，估計那些王國教宗和別的一些勢力也有著同樣的發現，那就是，血月將有大變。”
話到最後，三人一驚。
“這，您的意思是，將有更大的災禍降臨嗎？”
“血月出現後，數十年都這樣過來了，除了魔潮和獸潮，也沒見有更多異變，怎麽突然就出了這檔子事？”
“光是獸潮就很可怖了，要是再加上點別的什麽......這，這可如何是好？”
三人強抑心中惶恐，眼巴巴地望著他們口中的巫師長老。
“災禍不確定，不過，經過剛才那一番驗證，血月生變這件事倒是板上釘釘的了，而且，像現在這樣相對穩定的局勢，到那時怕是不複存在了。局勢生變，有可能是機遇，也有可能是災禍，全看如何應對，這也是我來此的原因之一。說到這裏，我可以再告訴你們一件事，知道我為什麽調查港口人員情況嗎？”中年紳士說著，一旁的書冊立時懸空，飄到三人麵前，“好好看看吧。”
三人畢恭畢敬接過，仔細翻看起來，不一時，皆麵露凝重之色。
氣氛一時沉凝，他們不由相互對視一眼，都能看到彼此眼中的驚疑不定。
“明明血月之夜已經過去許久，易受其影響的獸人一族本該消停下來，然而近來其犯下的暴躁傷人案件不減反增，至於其作案動機，卻隻是些雞毛蒜皮的小事。”
“吸血鬼等邪靈一脈也有著實力大增，勢力迅速擴張的跡象。眼下雖然看似老實，但最近已有數十起至今兇手不明的謀殺案件跟它們扯上了或多或少的幹係。”
“還有盤踞於此的各方邪教勢力，近來總是出去的多，迴來的少，以他們往常的尿性，隻怕又是去各大王國正統教廷的統治下搞破壞了，但這一次的行動規模出奇的大，不同教派行動步伐出奇的一致，怕不是要有什麽大動作。”
“類似這些的異變還有許多，放在往常，在我們這樣的地方，實屬平常。隻是，眼下它們卻是集中發生的，實在不對勁。”
“這樣的事，應該是我們告訴大人，而不是讓大人來告訴我們。”
“如此看來，的確是我們疏忽了！”
說到這裏，三人再度低下腦袋，滿臉誠惶誠恐。
見狀，中年紳士隻笑著擺了擺手，不見一絲慍怒。
“無怪你們。作為我混亂之城的下屬勢力，平日裏隻需負責貨運與貿易的你們，本身就沒義務過多關注這些與己無關的事件。我告訴你們前來調查的原因，便是要你們知曉我來此要做的事。一者在於驗證，眼下得出實際情況與混亂之城高層給出的論調相吻合的結果，算是驗證完畢了。而另一件事，就是我現在要說與你們聽的，算是混亂之城對你們下達的命令。滄龍商主，狂潮商主，鰭帆商主，你們聽好了！”
“是，巫師長老！”
三人立時一肅。
“血月生變，各方勢力有所行動，我們混亂之城也不能落後。作為我混亂之城外部主流勢力滄龍船隊，狂潮船隊和鰭帆船隊的直係下屬，給你們三家兩年多的時間，在接下來第三波血月獸潮來襲前，將港口其餘十四家與我混亂之城無直接關係的商會吞並掉，收攏港口全部勢力後，攜帶一切有價值的物資人口，全員入駐混亂之城，徹底放棄港口。”
中年紳士在上首下發任務，自始至終語氣平緩，而站在下麵的三人，卻是每聽一句臉色就是一變。
直到最後，他們終於耐不住滿心的驚駭，急切發聲。
“大人，恕我冒昧，這，這動作也太大了！”
“兩年，太短了！”
“我們三家，麵對十四家，即便他們勢力相對偏弱，但聯合起來......實在棘手啊！”
三人急欲上前爭辯，隻是他們正說著，剛邁出一步，那邊中年紳士突然就站了起來。
站起來，他也不說話，隻靜靜看著三人。
如此驚變，三人被嚇得心底一跳，這才想起眼前乃是手段莫測，實力可怖的巫師大人，立馬老老實實站迴原位，緊閉唇齒，再不敢多發一言。
“我的話還沒說完。命令有兩項要求。一者，鑒於血月生變的時間還不能精準確定，所以第三波血月獸潮來襲前是時間上限，混亂之城那邊要求你們越快越好。再者，要你們入駐混亂之城，主要是那邊看中你們的人，而不是那些被混亂之城視為邊角料扔給你們拿去售賣的無用之物，以及售賣所得的無用錢財。這一點，你們需要用行動來證明自己，所以混亂之城不會給予任何形式上的援助。如果到時候你們失敗了，無論是被其他商會吞並，還是到了血月生變之時仍未完成任務，都隻能證明你們沒有被吸納收入混亂之城的價值，連同整座港口，你們都會被那邊徹底放棄。我說了這麽多，你們懂了麽？”
“懂了懂了！”話說到這個地步，由不得他們不點頭，“我們會讓混亂之城的大人們看到我們的價值的！”同時，心態轉變過來後，他們也立刻立起了軍令狀。
看著接受了這一係列安排的三人，中年紳士滿意地點了點頭。
“事情也算交代完了，咱們接著看比賽吧。”
說著，他一揮手，似乎某種屏障被打開，一絲夜風吹了進來。
這一瞬間，如旱地驚雷一般，一片振聾發聵的聲浪湧至四人麵前，將他們團團包裹。
心底各異的思緒被驟然打斷，四人麵露訝異，左右對視。
“這是發生什麽了？”
他們齊齊走到腳下地麵的邊緣，俯視而去，但見腳下的角鬥場全場歡騰，俱為一個同高等魔獸拚死搏殺的身影搖旗呐喊。
“這怕是一個大騎士了吧，今年來了一個不得了的新人啊。”
“看他那搏鬥技巧，估計是在對付魔獸這一塊專門練過的。”
“體魄意誌皆不弱，看來是經曆過一番磨煉的。”
聽著三個商主的評價，中年紳士微微搖了搖頭。
“隻怕沒那麽簡單呐......”
如是低吟著，他的目光陡然間變得如鷹般銳利，立時集中在那身影的傷口溢出的鮮血上，笑容中流露出一絲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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聲音落下，無人接話，幽靜的環境裏隻有翻動書頁的沙沙聲響。除了頭頂灑下的黯淡月色和遠處投來的忽明忽暗的火光，這裏與一處封閉的密室並無差別。
昏沉的環境中，隱約可見三個人形輪廓，立在一位坐在上首的身影麵前，頭顱低伏。而那坐著的身影，手裏捧著翻看的一本書，火光中，依稀可見“名冊”二字。
一陣沉默過後，似乎有些耐不住煎熬，三人中的一個試探性地微微抬起頭。
“大人，恕小人愚鈍，是不是港口這邊出了什麽事？小人失職沒有察覺到。”
迴應他的，是一聲意義不明的深沉歎息，唬得他忙又伏低了頭。
啪得一聲響，書冊被合上，擱置一旁，與此同時，三人感覺到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憑空產生，正迫使自己抬起下巴，直視上首的身影。
骨節突出的瘦長雙手交疊搭在木拐上，平整的內襯上掛著銀鏈懷表，筆挺的鼻梁上架著金絲眼鏡，鬢角蒼白的頭上戴著高帽，一身莊重的黑禮服纖塵不染，這是一個麵貌瘦削，身量頎長的中年人。
在他那略帶皺紋的溫和麵容上，洋溢著紳士一般優雅的笑容，然而這一幕落在三人眼中，卻叫他們逃也似的慌忙移開了視線。
中年紳士沒有在意他們的反應，或者說，早已習慣了別人麵對他時這樣的反應。
見此，他隻微微一笑。
“你們沒有失職，相反，這方麵的工作做得很到位，我很滿意。”
聞言，方才還如臨大敵的三人，這下終於鬆了口氣，微微收迴視線看向中年紳士，雖然他們還不敢直視他的眼睛，隻把視野抬到他的下巴處便止住了。
似是恢複了點膽氣，三人對視一眼後，其中一人又是一個躬身。
“那，請問巫師長老，不像往昔一般遣巫師學徒前來簡單巡察，而是親身大駕光臨，且是為了查問港口人員情況這樣非比尋常的事，不知小人可否得知，有什麽大事正在發生嗎？請恕小人鬥膽，畢竟，這事關我等商會存亡。”
說完，三人同時埋低了頭，做足了恭敬的姿態。
隻不過，這一次倒沒叫他們等太久，中年紳士隻稍加沉吟便開了口。
“唔，反正你們很快也會得知的，而且，出得我口入得你耳，能走到今天這一步，想必你們也不是那種嘴把不住門的人。說了也無妨，那麽你們聽好，這是我等混亂之城高層察覺到近來出現的種種異象，經觀察後商討得出的結論，估計那些王國教宗和別的一些勢力也有著同樣的發現，那就是，血月將有大變。”
話到最後，三人一驚。
“這，您的意思是，將有更大的災禍降臨嗎？”
“血月出現後，數十年都這樣過來了，除了魔潮和獸潮，也沒見有更多異變，怎麽突然就出了這檔子事？”
“光是獸潮就很可怖了，要是再加上點別的什麽......這，這可如何是好？”
三人強抑心中惶恐，眼巴巴地望著他們口中的巫師長老。
“災禍不確定，不過，經過剛才那一番驗證，血月生變這件事倒是板上釘釘的了，而且，像現在這樣相對穩定的局勢，到那時怕是不複存在了。局勢生變，有可能是機遇，也有可能是災禍，全看如何應對，這也是我來此的原因之一。說到這裏，我可以再告訴你們一件事，知道我為什麽調查港口人員情況嗎？”中年紳士說著，一旁的書冊立時懸空，飄到三人麵前，“好好看看吧。”
三人畢恭畢敬接過，仔細翻看起來，不一時，皆麵露凝重之色。
氣氛一時沉凝，他們不由相互對視一眼，都能看到彼此眼中的驚疑不定。
“明明血月之夜已經過去許久，易受其影響的獸人一族本該消停下來，然而近來其犯下的暴躁傷人案件不減反增，至於其作案動機，卻隻是些雞毛蒜皮的小事。”
“吸血鬼等邪靈一脈也有著實力大增，勢力迅速擴張的跡象。眼下雖然看似老實，但最近已有數十起至今兇手不明的謀殺案件跟它們扯上了或多或少的幹係。”
“還有盤踞於此的各方邪教勢力，近來總是出去的多，迴來的少，以他們往常的尿性，隻怕又是去各大王國正統教廷的統治下搞破壞了，但這一次的行動規模出奇的大，不同教派行動步伐出奇的一致，怕不是要有什麽大動作。”
“類似這些的異變還有許多，放在往常，在我們這樣的地方，實屬平常。隻是，眼下它們卻是集中發生的，實在不對勁。”
“這樣的事，應該是我們告訴大人，而不是讓大人來告訴我們。”
“如此看來，的確是我們疏忽了！”
說到這裏，三人再度低下腦袋，滿臉誠惶誠恐。
見狀，中年紳士隻笑著擺了擺手，不見一絲慍怒。
“無怪你們。作為我混亂之城的下屬勢力，平日裏隻需負責貨運與貿易的你們，本身就沒義務過多關注這些與己無關的事件。我告訴你們前來調查的原因，便是要你們知曉我來此要做的事。一者在於驗證，眼下得出實際情況與混亂之城高層給出的論調相吻合的結果，算是驗證完畢了。而另一件事，就是我現在要說與你們聽的，算是混亂之城對你們下達的命令。滄龍商主，狂潮商主，鰭帆商主，你們聽好了！”
“是，巫師長老！”
三人立時一肅。
“血月生變，各方勢力有所行動，我們混亂之城也不能落後。作為我混亂之城外部主流勢力滄龍船隊，狂潮船隊和鰭帆船隊的直係下屬，給你們三家兩年多的時間，在接下來第三波血月獸潮來襲前，將港口其餘十四家與我混亂之城無直接關係的商會吞並掉，收攏港口全部勢力後，攜帶一切有價值的物資人口，全員入駐混亂之城，徹底放棄港口。”
中年紳士在上首下發任務，自始至終語氣平緩，而站在下麵的三人，卻是每聽一句臉色就是一變。
直到最後，他們終於耐不住滿心的驚駭，急切發聲。
“大人，恕我冒昧，這，這動作也太大了！”
“兩年，太短了！”
“我們三家，麵對十四家，即便他們勢力相對偏弱，但聯合起來......實在棘手啊！”
三人急欲上前爭辯，隻是他們正說著，剛邁出一步，那邊中年紳士突然就站了起來。
站起來，他也不說話，隻靜靜看著三人。
如此驚變，三人被嚇得心底一跳，這才想起眼前乃是手段莫測，實力可怖的巫師大人，立馬老老實實站迴原位，緊閉唇齒，再不敢多發一言。
“我的話還沒說完。命令有兩項要求。一者，鑒於血月生變的時間還不能精準確定，所以第三波血月獸潮來襲前是時間上限，混亂之城那邊要求你們越快越好。再者，要你們入駐混亂之城，主要是那邊看中你們的人，而不是那些被混亂之城視為邊角料扔給你們拿去售賣的無用之物，以及售賣所得的無用錢財。這一點，你們需要用行動來證明自己，所以混亂之城不會給予任何形式上的援助。如果到時候你們失敗了，無論是被其他商會吞並，還是到了血月生變之時仍未完成任務，都隻能證明你們沒有被吸納收入混亂之城的價值，連同整座港口，你們都會被那邊徹底放棄。我說了這麽多，你們懂了麽？”
“懂了懂了！”話說到這個地步，由不得他們不點頭，“我們會讓混亂之城的大人們看到我們的價值的！”同時，心態轉變過來後，他們也立刻立起了軍令狀。
看著接受了這一係列安排的三人，中年紳士滿意地點了點頭。
“事情也算交代完了，咱們接著看比賽吧。”
說著，他一揮手，似乎某種屏障被打開，一絲夜風吹了進來。
這一瞬間，如旱地驚雷一般，一片振聾發聵的聲浪湧至四人麵前，將他們團團包裹。
心底各異的思緒被驟然打斷，四人麵露訝異，左右對視。
“這是發生什麽了？”
他們齊齊走到腳下地麵的邊緣，俯視而去，但見腳下的角鬥場全場歡騰，俱為一個同高等魔獸拚死搏殺的身影搖旗呐喊。
“這怕是一個大騎士了吧，今年來了一個不得了的新人啊。”
“看他那搏鬥技巧，估計是在對付魔獸這一塊專門練過的。”
“體魄意誌皆不弱，看來是經曆過一番磨煉的。”
聽著三個商主的評價，中年紳士微微搖了搖頭。
“隻怕沒那麽簡單呐......”
如是低吟著，他的目光陡然間變得如鷹般銳利，立時集中在那身影的傷口溢出的鮮血上，笑容中流露出一絲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