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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從來就不相信哈姆納塔,為什麽你要迴去?”


    這下,輪到班尼問話了。他深知上一次去往哈姆納塔,是他們的長官下的令。歐康諾跟著過去,不過是身為副官,遵守上級的命令罷了。同在一個隊伍裏,時間長了,他也心知歐康諾的真實想法。這次偶然撞見歐康諾和別人的談話,發覺他同樣準備去往哈姆納塔,難免起了疑心,想要探詢一番。


    聞言,歐康諾先是扭過頭,看向遠處木棚下,正在看顧駱駝的伊芙琳。班尼跟著扭頭望去,也看見了這個清純可愛的麗人。


    “看到那位小姐嗎?她救了我一命。”


    兩人的目光引起了伊芙琳的注意,轉過頭看見歐康諾正注視著自己,她怨氣未消地走開了。


    見此,班尼一副過來人的姿態,笑著拍了拍歐康諾的肩膀:“你一向都是感情用事。”說著,他忍不住嗤笑了兩聲。


    歐康諾也跟著笑了起來,兩人勾肩搭背,一副和好的模樣。


    “對。”他應和了一聲,隨手就揪住班尼胸口的衣服,笑道,“再見,班尼。”說完,他奮力一擲,將驚叫中的班尼,一把扔出身旁的船舷,扔進了船底冰冷的水裏。


    自己剛剛才饒了他一條小命,就敢這麽嘲弄自己的三觀,不等他點苦頭吃,真當自己吃素的?看著在水裏撲騰的班尼,歐康諾自撞見他以來,頭一次感到舒服了。


    驚叫聲和落水聲引起了同在這一側船舷的其他人的注意,他們紛紛趴在船舷看向船底,見落水者過了這會兒依舊穩穩地浮在水麵上,甚至還有餘力喊著“歐康諾”,他們又坐迴了原來的位子上。


    不過,此時的歐康諾,卻被另一件事吸引了注意力——剛剛迴到桌子旁邊,放下手槍,卷起皮包的他,無意間的一瞥,看到了地板上的水跡,那是一個個腳印,從船舷直到艙室。遠處還隱隱傳來了,木質地板被踩動時,發出的嘎吱聲響。意識到情況不對,他緊鎖眉頭,趕忙趴在船舷向下看。船底那裏,正泊著一條空無一人的小船。


    最後看了一眼艙室,他又推開了皮包。


    與此同時,另一側船舷的角落裏,正兀自笑著的年輕人,收起書,忽然站了起來,朝遠處一個無人的角落走去。這番舉動惹得同桌的人一驚,他們開始互相傳遞眼神,沒兩秒都站了起來,尾隨在年輕人的後麵。


    他們都沒注意到,在這一側船舷的盡頭,陰影中,有一團黑影,剛剛落在了甲板上。所有人的眼睛,都隻盯著前麵年輕人的背影,見他轉過前麵一個拐道,消失在牆後。眾人對視一眼,忙加快腳步趕了過去。


    來到拐道前,所有人都不由地立住了腳步。麵前是一個狹小的空間,前路斷絕,左右不通。這裏,卻看不到年輕人的身影。有人開始顫抖了。


    “不會是鬼吧?”


    “大晚上的別亂說話!”


    “快迴去快迴去,這裏黑燈瞎火的,看著真滲人!”


    “這事兒以後誰都不許提!誰提我跟誰急!”


    一幫人又匆匆忙忙地迴到了各自的位子上。重迴燈光下,坐在人群中,他們這才長長地舒了一口氣,渾然不知,死神的鐮刀,已經伸向了他們的喉嚨。


    這個時候,已經有黑衣人探到了伊芙琳的房門外,而她,也同樣渾然不知。


    “喬治班橋......在1860年......在1865年......”


    她手裏拿著本書,一邊背誦,一邊在房裏轉悠著。看到床上被套在衣架上的外衣,她想起自己衣服還沒掛起來,於是拿起衣架,伸向牆上的掛鉤。


    “啪噔。”


    “在1865年......”


    衣架連同衣服,都落在地上,而此時正看著書的伊芙琳,好似根本沒注意到這件事,很顯然,此時的她心不在焉,注意力都停在別的事情上了。終於,再次試圖集中注意力的她,剛拿起書本看了一眼,就泄氣地放了下來。


    “別想了!一個吻有什麽大不了的!”


    她煩悶地用力推了一下半開的窗戶。窗戶同窗框一撞,又彈開了,她也不關心,繞過燃著蠟燭的小木桌,徑自來到盥洗台前。對著鏡子,她放下書本,拿起木梳,似梳理自己紛亂的心緒一般,粗暴地梳著卷曲的長發。


    “啪嗒。”


    書被撞掉了,她更加煩悶了,看了一眼鏡子中沮喪的自己,她無奈地放下木梳,彎腰撿起書本。然而,就在起身後,通過鏡子,她驚恐地發現,一個臉繪紋圖,神色兇煞的黑衣人,正站在她的身後,惡狠狠地盯著她。驚駭之下,她不由地倒吸一口冷氣,發出了一聲尖叫。


    見此,黑衣人左手一把卡住了她的脖子,防止她再次發出尖叫,緊接著又將她轉過來按在了牆上,右手一彎鋸刃,抵在了她嬌嫩的臉蛋上。唬得伊芙琳下意識地瞥了一眼鋸刃,生怕它劃破自己的臉頰,一點兒也不敢動彈。


    “地圖在哪?”


    黑衣人聲音陰沉沙啞,尤為兇惡,似乎一旦伊芙琳拒絕迴答,就會在她臉上送出一道血淋淋的劃痕。形勢危急之下,伊芙琳也不敢有絲毫的違抗,聞言稍微定了定神,立馬看向小木桌。那裏,除了立著一盞蠟燭,還有一張被燒到隻剩一半的地圖,以及一個小皮包。


    “在......在......那裏。”她眼神示意道。


    黑衣人跟著看去,見是自己要找的東西無誤,轉過頭來又問道:“鑰匙呢?鑰匙在哪?”說著,他又將鋸刃往前壓了壓,嚇得伊芙琳直往後縮,最後隻得踮腳靠在牆上。


    “鑰匙?什麽鑰匙?”她又一次忍不住看了眼抵在臉上的鋸刃。


    “伊芙琳!”


    伴隨著一聲唿叫,門突然被踢開。兩人看過去,那裏,闖進來的人,正是雙手舉著左輪的歐康諾。進門的那一瞬間,他瞄向虛掩的窗戶一側,看到那裏沒人的同時,注意到另一側正有一個黑衣人脅迫著伊芙琳,於是立馬調轉槍口。


    這番舉動,不可謂不快。經過喊人,闖入,瞄準,觀察,判斷,到最後的再瞄準,前後過程,幾乎不到一秒。然而,黑衣人顯然也是身經百煉的。反應同樣很快的他,早在歐康諾觀察屋內形勢的瞬間,就轉到了伊芙琳的身後,挾持著她,借此躲避槍口。


    而歐康諾這邊,雙槍剛剛轉移方向,一道風聲傳來,他扭頭看見小木桌上的燭火忽然晃動了一下,又看了一眼人影綽綽的窗縫,立馬調轉槍口,對準此時恰已推開的窗戶。窗口,又一個黑衣人,剛剛將手中雙槍朝向屋內,未及瞄準。


    “砰砰砰!”


    連扣數次扳機,歐康諾迅速幹掉了窗口的黑衣人。不過最後一顆子彈打偏,倒將窗邊的油燈給擊落了下來,砸在沙發上,燃起了一片大火。


    同一時間,伊芙琳也悄然抓住了身前小木桌上的蠟燭,反手就戳在了被窗戶那邊分散了注意力的黑衣人眼眶上。


    “啊!”


    趁著黑衣人捂眼痛叫,顧不上脅迫她,伊芙琳立馬逃到了歐康諾身後。這時,窗口又出現了一個黑衣人,歐康諾再度先發製人,幹掉對方,掩護伊芙琳離開了房間。


    門口,歐康諾離開前又朝窗戶連開數槍。伊芙琳則是剛跑開幾步,似是意識到了什麽,又倒吸一口冷氣,立馬迴頭跑向房門。


    “地圖!我忘了帶地圖!”


    “放心,我認得路,全都在這裏。”


    歐康諾一把挽住剛剛迴頭的伊芙琳,帶著她朝走廊外頭走去,一邊說著,一邊指了指自己的腦袋。


    “那我就放心了。”


    自看到黑衣人以來,直到現在,她心中頭一次有了安全感。兩人之間剛剛產生的一點隔閡,就在這外部環境的巨大壓力下,無形中化解了。


    此時的屋內,先前挾持伊芙琳的黑衣人在屋內晃來晃去,剛從劇痛中緩過來,便看到了方才一片混亂中,倒在地上的小木桌,旁邊就是從小皮包裏掉出來的寶盒,以及那張殘破的地圖。


    “鑰匙!”


    背對著門口的他,立馬上前彎腰去撿寶盒。恰在此時,卻又正好被高喊著“伊芙”衝進屋內的強納森,一不注意撞開,撲進了沙發上燃著的火堆裏。慘叫著,黑衣人轉過身看向寶盒。於是,強納森也看到了。在這短短一秒鍾的時間內,他少見地鼓起勇氣,俯身探手抓住寶盒。


    “叮!”


    鋸刃釘在了寶盒上,黑衣人顯然不甘心就此放手,即使自己都成了一個火人,傷勢危急。兵刃的效果是很強的,起碼對於強納森來說。剛剛鼓起勇氣的他,觸電似的縮迴了手,在黑衣人拿起寶盒,揮刃砍向自己時,忙不迭退到房門外。然而,黑衣人仍舊沒有善罷甘休,一邊難忍劇痛地慘叫著,一邊衝向門口,勢要誅殺強納森。於是,兩人就這麽一前一後地,逐漸跑遠了。


    此時,沙發上的火焰已然將整間木質的屋子都點著了。一片火海之中,光影迷離,忽地年輕人從中顯現出來。站在焰浪中,任火舌舔舐自身的他,別說自己了,連周身看似尋常的衣物,都沒有一絲燃起的跡象。


    “這可比隔著層屏幕看要爽多了!”年輕人兀自笑道,言語中滿是意猶未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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