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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民眾還在竊竊私語,鎮子四周已然有幾人守在那裏,其中包括那三個鐵掌幫的弟子,以及那兩個膽小的縣卒。


    幾個捕快裝束的人,從鎮子西頭到鎮子東邊,來迴了好幾趟,一路上唿喝聲不止。隻是他們一陣叫喊,到後來又加了幾輪賞錢,也沒人出來響應。


    雲天站在客棧二樓窗前,好整以暇地望著下方垂頭喪氣的一眾捕快,他們已經三三兩兩合攏起來,往縣衙而去。


    方才那個琵琶女巧借繁複的巷道,領著幾人躲過了四處搜查的捕快,在一間客棧後牆上連踢幾步,跳上了二樓。


    那些捕快早把這裏搜了一遍,自是不會再來,三人得以在此暫時安身。


    雲天先前就把這裏四周打量了一遍,見一旁桌上擺著麵琵琶,想必這兒是那個琵琶女借宿的房間。


    琵琶女帶三人進來後,也不理會雲天,隻是先把那叫穎兒的安撫一陣,隨後去了一趟樓下,過一會兒被個店小二領上來,在斜對麵開了一間房門。


    她迴來後,先是對雲天一拱拳,正色道:“閣下稍待!”


    “無妨。”雲天應下後,就見她領著穎兒,去了斜對麵那間房裏,隨即關上了門。


    此時雲天眼睛望著窗外,耳中卻清晰傳入那二女的交談聲。


    琵琶女先是細細詢問穎兒方才的經曆,隨後又是一陣安慰,隻因那穎兒死意漸消,壓不住內心悲痛,哭了起來。


    那穎兒哭了一陣,終於緩了過來,兩人細細交談了一陣。


    從對話中,雲天發覺,那穎兒將琵琶女喚作師父,而且她竟然識得自己用的劍招,說雲天先前使得招數正是師父以前給自己喂招時用的劍法,隻是用得沒師傅熟練。


    雲天一陣驚奇,又聽得琵琶女接下來的話,說那是全真劍法,自家門派用的劍招正好克製全真劍法,平日裏這樣練,是為了引導穎兒了解本門劍法的各處關隘,好將本門劍法學的更加純熟。


    那琵琶女雖沒有明說,但雲天心裏已然篤定,這世上能恰好克製全真劍法的,也隻有古墓派的玉女素心劍法。


    那個琵琶女估計就是古墓派的人,不過雲天暗自估算了一下時間,眼下活死人墓中,應該隻有林朝英的丫鬟和侍奉她的孫婆婆。


    雲天還記得原著說那孫婆婆長得奇醜無比,必不可能是這個琵琶女,想必她就是那個丫鬟,現在的古墓派掌門。


    說著,似是想到什麽,穎兒有些奇怪地問到,師父是怎麽這麽快找到自己的,她從方才起就一直不解。


    琵琶女隻是解釋自己剛好路過那裏,撞見兩人時,正好聽到外頭捕頭的喊叫聲。


    她其實不會說,自己是看雲天轉身三兩步就出了門,速度極快,還搭上了縣卒的臂膀,以為是哪個武功好手和衙門搭上關係。她深知穎兒與縣令有著仇怨,就怕此人的出現對她二人不利,於是起身跟上雲天,想要摸清其底細,之後便等在了縣衙外。


    雲天聽到這裏,忍不住一笑,他其實知道有個人跟著自己,隻是一直沒有迴頭看,沒想到竟是那個琵琶女。


    說完,琵琶女又問起來,說她為何獨身犯險,言語滿是責怪,語氣中卻飽含嗬護。


    穎兒聽到這又忍不住哭了起來,直言師父先前說過,本門規定弟子隱世,不得再與外人有絲毫瓜葛。自己怕把尋仇的事說給師父聽,師父會阻攔自己。


    琵琶女又是責怪又是關心,說隻是門規如此,人又怎能不知變通。自己本就從俗世中來,這麽些年了,也有好幾次靜極思動,出來行走。這次若不是又一次犯了門規,怎麽遇得到穎兒。


    她又說到,穎兒本可將此事盡數告知於她,讓他帶著穎兒去做個了結,何需隻身犯險。自己這傻徒兒,武功才學了幾日,縱使偷襲得手,隻怕還沒出縣衙半步,就被縣卒圍殺了。


    穎兒收住哭聲,隻是迴道,原來覺得自己毫無牽掛,平生隻餘仇家,於是心生死誌,尋機借著縣令兒子,進了縣衙去尋仇,也沒想活著出來。


    琵琶女道:“好在你被那全真弟子救下,不讓你叫我怎麽地?”


    穎兒又是一陣告罪,說自己後來被那士子點醒,想起先前雖然家人亡故,自己也險些隨之而去,萬幸師父及時救下自己,又將自己收入門中,好脫離人世苦海。


    想著師父對自己有大恩,恩情未報怎能尋死。且自己若是不愛惜性命,也是辜負了師父的苦心,於師門而言是大大的不孝,就收了求死的心思。


    聽到這裏,琵琶女說著要帶穎兒去和那全真弟子道謝,隻是穎兒一陣扭捏,說是自己先前迎和縣令的諸般醜態都被那人瞧了個遍,此時不敢與其相見。


    琵琶女調笑道:“這會兒知羞呐?”


    直說得穎兒一陣埋怨,琵琶女又笑了幾聲,說道:“你不去正好,我去試他一下,看看他到底是不是個貪圖美色,攜恩自重的小人。”


    琵琶女說這話,一來因為她以前身為丫鬟,經曆過林朝英和王重陽那檔子事。因著心向著林朝英,隻覺那王重陽就是個十足的負心漢,沒擔當的懦夫。從那以後,她就對王重陽乃至全真弟子沒有半點好印象,認為他們都是一丘之貉,沒有一個好東西。


    隻是,那個全真弟子救下了自己的徒兒,算是穎兒的恩人。奈何自己內心的成見,以及林朝英要求弟子隱世的規矩,不想自己的徒兒與全真弟子有任何瓜葛。於是尋思去給那人一個下馬威,免得他品行不端,有什麽過分的要求,從而攜著人情,糾纏上自家的傻徒兒。


    琵琶女剛說完,還未起行,就被穎兒扯住。


    她心裏有苦難言,剛才自己尚處悲痛中,心亂如麻下,不防說出了那士子劍法的路數,眼下就給他帶去了麻煩。


    她後麵迴過神來,卻沒告訴師父那士子一腳踩碎石板,又一手劈開門閂的情狀。


    眼下見師父無端就要去尋那士子的麻煩,想到人家好心救了自己,反被針對,隻怕一氣之下就要和師父打生打死。


    她又不能告知師父那士子武藝高強的事,一來過河拆橋,被救之後反倒拆了人家底細的事,她做不出來。再者,師父也是高手,而且察言觀色之下,她覺得師父也並不是真正心性淡泊的人。她隻怕要是再把這事說了,師父爭勝心起,自己更加攔不住她。


    想到要是因著自己,恩師與恩人鬥個你死我活,自己的罪過就大了,於是雖然極力攔著師父,也說不出個一二三來,隻求師父不要去為難人家。


    琵琶女見狀,笑道:“莫不是對人家動了心思?”嘴上說著玩笑,心裏反倒越發焦灼,生怕這個傻徒兒應了下來,那可不就是一場孽緣?


    “不是啊,師父!不過他是我的恩人,咱們也不能恩將仇報呀!”


    琵琶女心裏暫且鬆了一口氣,她笑著說道:“放心吧,我會先與他言明,說這隻是切磋。”說完輕輕取下徒兒抓著自己的手,拍了兩下以示安慰,隨後轉身出門,向著雲天那裏走去。


    琵琶女來到雲天房中,見雲天轉過身來看向自己,先聲說道:“你的劍呢?”


    “半路丟了。”雲天總不能說自己嫌帶著官府的兵器麻煩,剛剛趁著兩女說話的功夫,將其熔成鐵水灌入溝渠中了,於是尋了一個借口解釋道。


    “也罷,接著。”琵琶女見此,從床上翻出一把長劍,脫下劍鞘,把長劍扔給了雲天,“咱倆比試一番,我隻拿劍鞘,也不算為難你。”


    “行!”雲天接住長劍,隨即一聲應下。


    “不錯,夠爽快!”說完,琵琶女舉起劍鞘便刺。


    隻因全真劍法防守有餘,正是後發製人的路數,她此時先行動招,也不使出全力,好讓這全真弟子有施展的機會,一會兒再把他一招招打服了,到那時就好與他分清瓜葛。


    琵琶女與雲天對了一陣,見對方來迴打了十數遍全真劍法,雖然隻有招架之功,並無反擊之力,好歹維持了下來,但也已然有些左支右絀。她心想火候差不多了,隨即動用些許真氣,劍勢陡然加快,使得劍鞘驀然輕巧地繞過雲天劍鋒,拍到他的手上。


    雲天見此,收劍而立,對著琵琶女一拱手:“多謝賜教!”


    原來琵琶女到底做不出仗勢欺人的事,雖說給雲天來了個下馬威,但也順便與他對練了一陣,教他越發熟練全真劍法。


    “好心性!”琵琶女讚了一聲。她看出雲天大致摸出了她的心思,卻仍舊寵辱不驚,再加上他先前救下自家徒兒,於是對雲天的感觀有了不少改善。


    “不敢當!”雲天抬起長劍,雙手奉還,琵琶女聞言點點頭,歸劍入鞘。


    琵琶女又道:“先前在茶館看你身法靈活,三兩步就出了門外,可是師從馬鈺道長,學得金雁功?”


    她並沒見過金雁功的身法,自然不知道金雁功並非精於平地挪移,而是長在淩空虛渡。隻是先前聽說全真教馬鈺道長練得這門輕功,以輕功練內功,成了個武功高強的前輩高人,自以為金雁功是個極其高妙的輕功。她又不知了,金雁功本身隻是個基礎輕功,功夫強不強,有時候還得看誰用。


    而經過方才一番考教,她發覺雲天內裏真氣並不充足,於是以為雲天並非靠的強橫內功,而是練了金雁功,行走間才能如此靈活。


    “並不是,隻是門派中一本不知名的輕功罷了。”雲天間接承認了自己是全真弟子。


    “嗯,還學了什麽?”


    “有些雜亂,比較拿的出手的,就是一個叫做五虎斷門刀的功夫。”


    “怎麽不見你帶著刀?”


    “先前趕路趕得急,拿刀劈開雜草樹木,已經用壞了,也就扔了。”雲天也不能說,自己先前拿山賊試刀,結果給一把寶刀砍卷了刃。


    其實照常理來說,依著雲天先前得到寶刀時的觀察,那把刀原不會因為多砍了幾人而卷了刃。


    隻是雲天以前也沒用過兵器,哪裏知道兵器也要保養。他每砍殺一次,也不打理薄弱的刀口,更不擦去刀身的血跡,結果好歹是把寶刀,用了好幾迴,結果最後還是沒撐住,卷刃後再沒法用了。雲天雖覺可惜,但也隻能舍棄。


    他也是用慣了好刀,尋常山賊的兵器,他後來用了幾迴,總是不趁手,也就不用了。那些軍械又隻與軍中殺伐之術相匹配,對於雲天來說,發揮不了自身功夫,也是無用。於是自從山賊被盡數剿滅後,他的雙手一直以來都是光溜溜的。


    “趕路?是趕到縣衙麽?我先前聽穎兒說,你像是去找縣令算賬的。可惜穎兒殺了縣令,恐怕壞了你的事。”琵琶女問道,看似是在關心,實則仍舊試探雲天品行。她已然對雲天有了些好印象,此時是為了印證,好叫自己別看錯人。


    “原是為了詢問現下各處女子小兒無故失蹤的情況,若查問得知那縣令不是什麽好東西,不消穎兒姑娘動手,我就先把那賊縣令給滅了。經曆方才種種,發覺那老頭果然不是什麽好狗,現在隻想說聲殺得好!”


    “嗯,說得不錯。好叫你得知,我是穎兒的師父,我這一門,求的是隱世。先前穎兒蒙你搭救,你對她自是有救命之恩的。既然你想知道內情,我也正好知道,就告訴你又何妨,也算是幫穎兒還了恩情,好安心修行。你道如何?”


    “也好。”雲天應了一聲。


    這時,還沒等琵琶女開口,門外穎兒聲音傳進來,她方才到底還是不放心,剛剛一直躲在門外,就怕兩人矛盾難以調和,她好及時現身,勸阻爭鬥。


    隻聽得她說道:“師父,我來說吧,正好就用徒兒的經曆。”


    “穎兒?你!你這不是往自己傷口上撒鹽麽?”琵琶女初始一驚,隨即苦口相勸。


    “沒事的,我既阻礙了恩公查問消息,眼下正是彌補的時候。況且,弟子要舍了這一生苦楚,非得掏心挖肺地將其翻出來才行。再者,若是用我自己的過往來說,恩公心裏或許會更加明朗。”


    琵琶女聽完,有意勸阻,隻是見自家傻徒兒滿臉決然之色,到底噎住了嗓子。


    雲天見狀,正色道:“那,便辛苦穎兒姑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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