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省冬季的黎明絕對可以說是如同冰窖一般,刺骨的寒風如同刀子一樣劃過臉龐,厚實的雪地埋沒了行人的雙腳,當雪灌進了鞋裏麵的時候,腳脖子又很容易被凍傷。不過孫渃烽可不想擔心這些,雖然他也隻是在皮甲外麵披了一件厚厚的鹿皮披風,但是他的內心是火熱的,腎上腺素與寒風的雙重作用下,讓他渾身直起雞皮疙瘩。可是,封魔使此時的同行者卻顯露出一副痛苦的模樣,雖然那名同行者穿戴齊全,厚厚的帽子、手套、圍巾,光是棉襖就套了兩件,把他那瘦小的身子包裹得像是一隻蟬蛹,可是他依然縮著身子聳著肩,艱難地挪著步子。


    迴想起大約兩小時之前的事,村長便感到懊悔不已,如果他執意不進山恐怕那個封魔使也不會拿他怎樣,為什麽自己不拒絕呢,現在可好,說不定過一會兒就要凍死在這深山之中了。


    孫渃烽跟在村長後麵,與村長速度相一致,慢吞吞地挪著步子。此時的孫渃烽並不想催促村長,他知道村長並不像他一樣,受過了多少次極端嚴酷的訓練才造就了今天的自己,而他偶爾也會羨慕村長這樣的“自由人”,封魔使要到40歲才可以退休過上自己想要的生活,然而幾乎沒有幾個封魔使會活到那一天,悲哀的一生就是封魔使們的名片。


    孫渃烽喝了一小口烈酒,熱辣的液體流過喉嚨,使他的身體重新暖了起來。他邊走邊看,他要記住返迴的路,事實上他絕不會迷路,追蹤與探路是封魔使們的基本功。


    又過了大概半小時的時間,村長停住了自己的腳步,他指著一處懸崖:“上到那個懸崖上,你會看到一個隆起的山包,繞一圈就是那個洞口了。“


    孫渃烽看著那處懸崖,它並不是很高,也就是五層樓的高度,但是它幾乎垂直於地麵,表麵上光禿禿的,雪蓋住了那些凸起的岩石,下方的雪顯得太過於平坦,說明雪下麵蓋著一層冰。


    孫渃烽問道:”這懸崖下方是不是經常可以見到積水?“


    村長答道:”是的大人,這下方有一處泉水,天氣溫暖的時候樵夫們就把這裏當作是歇腳的地點。“


    ”那麽我怎麽上到那懸崖上麵?“孫渃烽又一次問道。


    村長迴答孫渃烽:”在天暖的時候是可以見到上麵釘著木樁的,而梯子就固定在那個柱子上,但是上次守衛說梯子也被損壞了,他們是在懸崖下麵找到的屍體。“


    孫渃烽已經知道了整件事情的大致經過了,最後一步就是要看看到底什麽怪物做了這一切。想到接下來也用不到村長了,他就對村長說:“麻煩大人了,您返迴吧,如果天黑之前我沒有迴來就說明我死了,到時候還要麻煩您再寫一封書信寄到總部說明情況,上麵會再派其他人來牽走我的馬並負責除魔任務的。”


    村長原以為封魔使會要求他在這裏等著,聽到要他先迴去,還管那麽多幹嘛,他馬上笑臉相迎,雖然他的臉僵硬得基本看不出他在笑:“是……是的,大人,我這就迴去,放心我會照顧好你的馬的,保證它被帶走時健健康康的!”說罷轉身就走,那速度可要比他上來時要快得多了。


    孫渃烽望著村長漸行漸遠的背影,歎了一口氣,村長好像很確定自己會被幹掉一樣,不過,其實每次在進行除魔任務時,封魔使們都會做好死去的心理準備,無論對方是體形巨大且靈活的蛟龍又或者隻是一隻普通的狼,它們的共同點就是都有著會致人死亡的能力。


    而現在,到了與魔物決一死戰的關頭,孫渃烽仍然不知道目標是哪種怪物,不過在他的腦海中是有一個大致的範圍的:首先,目標會在冬季會進行冬眠;然後,目標居無定所,說明它喜歡獨來獨往;最後,它前不久進過一次食,進食手段殘忍,說明它的體型巨大。


    此時天色已經大亮,大概是9點多,天氣已經沒有那麽寒冷,但此地已經是在山上了,風力要大一些,多虧了大風的作用,山上的雪厚度並沒有山下那麽厚,僅僅沒過了鞋子。


    孫渃烽深吸一口氣,然後緩慢地唿了出去。他脫下了鹿皮披風,寒意隨即席卷了他的身體,即使是他這樣的封魔使,也不禁打了一個哆嗦。


    他走到懸崖腳下,用手扶住了一塊突起的岩石,然後用力向自己的方向掰。在冬季的條件下,無論是土堆還是石塊都會變得更加堅硬,往往一個普通人的力量是不足以打碎它們的。但是即便如此,孫渃烽依然要試一下山體表麵的堅硬程度,畢竟他可不是什麽鋼筋鐵骨,一旦從懸崖上摔下去恐怕也要非死即殘。


    孫渃烽最終還是掰下了那塊石頭,不過所幸的是岩石的堅硬程度在孫渃烽的驗證之下被證明是足以支撐他的體重的。於是,他開始向上攀爬,雖然他穿著緊身的皮甲,不過這件皮甲在關節處都留下了一定的空間,並不會影響他身體的靈活性。


    在花費了一些時間之後,孫渃烽總算是爬到了懸崖上方。爬山可是一項力氣活,孫渃烽還是很慶幸自己可以在與魔物戰鬥之前做一下熱身運動的。不過令孫渃烽失望的是,山上的空間並不寬闊,那個洞口雖然已經清晰可見,但是內部一片漆黑,無論在哪裏都是伸展不開的。


    孫渃烽的後方是懸崖,左邊有不過十棵鬆樹,右邊是一片懸崖,前方就是洞穴的入口。那個洞穴入口處岩石的表麵還殘留著已經硬化發黑的斑駁血跡,幾塊岩石明顯是後來被某種巨大的東西撞下來的,無論是內部還是外部都有這些岩石的碎塊,看來目標魔物的身形一定要比洞口更大一些,而且考慮到在這樣的地勢上,沒有翅膀的生物也不會來到這種地方過冬。孫渃烽幾乎已經可以確定是那種魔物了,接下來就是要進入洞穴內部來一探究竟了!


    望著洞口內部的黑暗,孫渃烽輕手輕腳地慢慢向洞穴內部走去。他必須足夠小聲,因為他不能確定此刻洞穴的主人是否正在休眠,如果自己大膽的舉動提早冒犯了它,怕是會讓自己從一開始便處於下風。


    洞口處地上有著一層薄薄的冰,這說明洞內的溫度要比外麵的溫度更高一些,如果裏麵沒有某些生物存在的話,是不可能形成這種情況的。


    洞穴內部非常黑暗,簡直是伸手不見五指,孫渃烽很後悔沒有準備一個火把,看來下次要考慮得更周到一些才好。洞穴內部的空間明顯要寬廣得多,這一點從地上被撞下的岩石數量就可以看出。而隨著孫渃烽一點一點的摸索前進,洞穴深處也傳來了粗重的打鼾聲音。


    那打鼾聲與人類的聲音迥然不同,也與某些動物的聲音不同,這種聲音就好似一隻巨大的畜生發出的聲音一樣。那聲音恆長,一口氣要持續很長時間,不過唿吸很有規律,每次發出聲音的時間幾乎是相同的,不過隨著孫渃烽更加深入洞穴,那聲音的動靜也越來越大。


    最後那聲音的動靜達到了最大的程度,孫渃烽已經可以完全確定目標就在這最後的空間裏了。孫渃烽這時的眼睛已經適應了黑暗,他可以勉強的看到這處空間裏有些什麽。


    隻見,最靠裏麵的牆壁上豎著幾把工具,有幾把可以看的出是斧子,旁邊還擺放了幾個箱子,其中大多數已經破爛不堪了,但有些還算完整。中間的地上堆著一攤看不清是什麽的東西,不過這裏的空氣中始終帶著一股腐臭味,再加上那攤東西中立著幾根看起來像是肋骨一樣的東西,看起來應該就是目標魔物吃剩的食物殘渣,也可能是它的排泄物。不過,雖然那個打鼾的聲音給孫渃烽的感覺是那樣的近在咫尺,然而孫渃烽環視四周,卻根本看不到有任何正在因為唿吸而身體起伏的生物。


    孫渃烽在頭腦中思考了一下,然後他睜大了雙眼。他明白了,他明白是哪種生物了。孫渃烽從洞口中出去之後,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剛剛在洞穴中無法正常地唿吸,現在一定要好好補迴來。他走到平台右邊那幾棵鬆樹下,用腳掃開了地上那層薄薄的雪,然後他雙膝跪地,閉上眼睛,開始有規律地做著深唿吸,他必須要讓自己保持冷靜,隻有保持冷靜他才能麵對接下來即將迎來的戰鬥。


    孫渃烽開始迴想在訓練時的一招一式,以及過去生活時的點點滴滴。從如何拿劍開始,到第一次用劍親手殺死魔物;從自己還是孤兒起,到後來的與大家一起訓練;從曾經鮮活的朋友們開始,到如今隻剩下自己孤身一人。多少過去的朋友死在了訓練中,又有多少朋友死在了魔物手中,還有那些想獲得自由的朋友們,他們最後又隻能成為牢獄中的又一具白骨。他恨著,他恨自己的身份,恨著40歲才能自由的規定,也恨著隻能服從的自己。“你到底怕著什麽?”,孫渃烽這樣問自己,他也不知道自己怕什麽,也許隻是服從成為了習慣吧。


    孫渃烽總是會這樣亂想一氣,他習慣性地這樣亂想,他需要這樣的亂想,因為他需要那股恨意,多年來正是那股恨意才支撐著自己走到了今天,走到了自己的26歲。


    “可以了”,孫峰這樣想著,他從背後抽出了自己的“斬魔劍”,然後把它放在右手邊的地上,接著用自己的左手搭在右手的袖弩上,而右手對準了洞口,孫渃烽扣下了袖弩上的扳機,一個小筒隨即飛到了洞口內。


    孫渃烽深吸一口氣,大喊一聲“破!”,洞口內立刻發出巨大的爆炸聲,迴聲一直傳到了洞穴深處。


    隨後洞穴內部傳來一聲尖嘯,這聲音是那樣的憤怒與刺耳。然後裏麵發出了猶如一隻大象到處亂撞所發出的聲音,伴隨著那越來越近的撞擊聲,那喘著粗氣的聲音也越來越近。最後,洞口處地上的岩石被踢了出來,那些岩石直接飛到了懸崖下麵。隻見一團漆黑的龐然大物從洞口裏鑽了出來,四處動張西望,最後它看到了在鬆樹下打坐的孫渃烽。


    那團黑影麵對著孫渃烽,張開了翅膀,並再次發出了一聲刺耳的尖嘯,那些鬆樹上的雪被吹了下來,大地仿佛也隨之抖動。此時正是正午時分,陽光處在最明亮的時刻,當那團黑影張開了翅膀的時候,孫渃烽終於可以看清那團黑影那醜陋的麵貌。


    隻見,那是一隻身體軀幹比人略微高一些的生物,全身覆蓋著黑色的毛,肚皮鼓鼓的,即使是它此刻在用力嚎叫也沒有讓那肚子癟下去,看來前不久有進食過,冬眠中的生物總是要在漫長的休眠中起來一陣子用來進食,然後便再次進入冬眠的狀態中。再往那軀幹的頭上看去,那頭顱左右有兩個突起,每個突起上各有一隻眼睛和一個鼻孔,樣子像極了海洋中的錘頭鯊,隻不過是上麵覆蓋了黑色的毛而已。在那怪異的頭部下方是一張扁平但很長的嘴,嘴裏麵長滿了尖牙,當它尖叫或有進食需要的時候,那張嘴中部會向前凸起。連接在其軀幹兩側的翅膀是一副肉翼,是在進化過程中由前肢演化而來,由其修長的爪子之間相連的翼膜構成,其翼展足有3米多長。


    孫渃烽早就想到了是某種巨大的座頭蝠類魔物,但一定要印證到底是哪種巨蝠,看到是“錘頭蝠”後,孫渃烽舒了一口氣,這種巨蝠的視覺雖然可以看得到兩麵而不隻是像多數動物那樣隻看得到前方,但是正因為它看不到前方,所以它要擺動頭部才能看得到前方,也正是因為它看不到正前方,才會給孫渃烽營造機會,隻要處於它視野的盲區內,它便無法看到孫渃烽。不過,其實蝙蝠並不靠視覺來辨認方向,它更靠著聲音來感知方向,如果要在戰鬥中處於上風,就必須要首先破壞掉它的喉嚨處或者耳部。


    那錘頭蝠尖嘯結束後便向著孫渃烽跑來,孫渃烽右手反手握劍,怒視著那一團漆黑的錘頭蝠,如果眼神可以殺人的話,那麽現在孫渃烽絕對可以殺死一個人了。


    錘頭蝠對著孫渃烽揮出了在翅膀上修長的爪子。而孫渃烽改變了跪姿,他左腿不再跪著,而是用腳撐著地麵,一副要起跳的姿勢。孫渃烽怒視著錘頭蝠一側的眼睛,一場在高山中進行的戰鬥即將展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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