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佐·洛夫被連人帶麻袋扔到大殿上的時候還是懵的,一睜眼就對上無數張熟悉的臉,特別還是站在最前麵的那一個,昨天才剛見過。


    “佐政大臣大人,我就說我們還會再見的吧。”


    雲肆渡雙手背後微微朝他傾身,一點也看不出初見時的膽怯和懼怕,那雙漂亮的寶藍色眸子亮晶晶的,帶著毫不掩飾的笑意,“隻是沒想到會這麽快呢。”


    那個起初把他護在身後的戎部長依舊站在他身側,漆黑的眸子如同最深的暗淵,居高臨下看過來的目光讓人不敢直視。


    恩佐·洛夫已經來不及深究雲肆渡的變化,從麻袋裏爬出來打量著四周,才發現這裏是皇太子用來議事的正殿。


    周圍站著並不陌生的一眾大臣,另一側好像是執行大廈的人,他有點印象。


    不遠處的地麵上還癱坐著一個熟悉的身影,對方似乎是察覺到了他的目光,瑟縮著往角落裏躲了躲。


    恩佐·洛夫眯起眸,下意識就想訓斥,但周圍凝重又詭異的氛圍,還是讓他生生憋住了。


    然而等他抬頭朝大殿的台階上看去的時候,卻愣住了。


    隻見那高台的座椅上,不僅坐著他們北洲的皇太子殿下,還有那位中洲執行大廈的指揮官,以及他曾讓人“重點照顧”的明總部長。


    這是怎麽迴事?


    恩佐·洛夫心裏那股不好的預感一時之間更濃重了,甚至還有點隱隱的不安,但他到底是見過大風大浪的人,這個時候麵上仍不顯露分毫。


    站起身不卑不亢地看向台階上的人,仍舊保持著那份刻薄,質問一般說道:“皇太子殿下,請問你把我……綁到這裏來,是什麽意思?”


    他原本想用“帶”,但這個字明顯不能表達他此刻憤慨的心情,大庭廣眾之下,他的臉都要丟盡了!


    區區一個皇太子,他是怎麽敢的!?


    “夠了恩佐·洛夫,你知道自己犯了什麽罪麽,還敢在這大言不慚!”


    已經有的大臣看不下去他這副不知死活的姿態了,再加上平時多少都被這家夥打壓,怒氣帶著怨氣一同衝出來,變成了一聲聲詰問和訓斥。


    “如果不是你,我們何須在這浪費這麽長時間,就為了找一個意圖破壞兩洲和平的卑鄙小人!”


    “還不承認,我看你就是不見棺材不落淚!”


    恩佐·洛夫平時喜歡了一人之下的趾高氣揚,就是皇太子殿下他都不放在眼裏,更何況是這些根本不受總統重用的大臣呢?


    他冷笑一聲,一一掃過那群義憤填膺的大臣,“你們知道汙蔑我的下場嗎?”


    恩佐·洛夫堅信有總統撐腰,沒人敢把自己供出來,腰板挺得很直,連說話都理直氣壯。


    這群大臣敢在這個時候落井下石,不會有好果子吃的,等他在總統那邊告狀,全都送上斷頭台!


    “汙蔑?”


    大臣們不屑一顧,揣手看向上座,“都已經證據確鑿了,你還在這跟我們談汙蔑,我看你真是精神失常認知都不清了!”


    “不過也對,連出錢找雇傭兵這種事都能做出來,還有什麽是你這個無恥的家夥做不出來的?”


    大臣們越說越激動,“沒想到北洲還有你這樣的蛀蟲,更別說還長年待在總統身邊,簡直是北洲的災難啊!”


    “皇太子殿下,您一定要嚴懲這個惡毒的劊子手!”


    到後麵,全都成了單方麵的批判了。


    這些都是蘇生琅挑選出來專門外交招待執行大廈的大臣,一個個都是巧舌如簧,一句嘲諷人的話能不帶半個髒字,就能把人罵得狗血噴頭。


    字字戳在人的脊梁骨上,可比一堆髒字組成的話要來得有力度的多。


    反正恩佐·洛夫這麽厚的臉皮,都被說得麵紅耳赤了,顫抖著手指著那群你一言我一語的大臣,氣得說不出話來。


    戎遣看了一眼身旁津津有味看戲的小家夥,眉眼柔和了幾分,偏過頭去低聲問道:“渡渡,是他嗎?”


    雲肆渡點了點頭,“是他。”


    從頭到尾布置這一切的確實是他,不過剛才聽那個侍者說著,這件事恐怕跟那個總統也脫不了幹係。


    對了,那個總統身邊還沒查探呢,找個時間去看看。


    雲肆渡正在悄悄計劃著,就聽見旁邊的戎遣迴他說:“好,我知道了。”


    雲肆渡眨了眨眼睛,伸出手指揪住戎遣的衣袖,踮起腳同樣在人耳邊低聲問:“戎哥哥這麽相信我?”


    都不問為什麽的,要萬一他判斷有誤怎麽辦。


    戎遣配合著低下頭,抬手揉了揉他的發頂,漆黑的眸子深處漾著寵溺和溫柔,“嗯,你說的我都信。”


    “戎哥哥都會說花言巧語了。”


    雲肆渡彎起漂亮的眼睛,就著這個姿勢偷偷在戎遣耳邊落下一吻,在對方倏然加深的眸色中若無其事地轉過頭去。


    戎遣哼笑一聲,也站直了身體,還不忘反駁雲肆渡剛才說的話,“明明是真心實意。”


    兩人沒再多說,那邊蘇生琅已經出聲製止了持續輸出的大臣,讓親衛隊長把整理好的證據送上來。


    “既然佐政大臣這麽害怕被人汙蔑,那不如就讓我們看看證據吧。”


    蘇生琅撐著下巴坐在座椅上,眉眼間明顯能看出些許疲憊,他已經對這場鬧劇感到厭倦。


    早點結束,他也可以迴去休息。


    這次皇太子殿下沒有再仁慈,見隨著親衛隊長將證據一一陳列,恩佐·洛夫的臉色一點點跟著變白,近乎一片灰敗死色。


    他薄唇微動,吐出冰冷淡漠的話,“這樣就算佐政大臣大人被處死,也不算太冤了。”


    找那群雇傭兵的資金匯款,找人毀掉監控視頻的封口費,對每一個侍者說的威脅話語,包括讓人在皇宮內製造引走執行部員的小混亂……


    種種罪狀全都被條理分明地列了出來,通過智腦的投影功能呈現在所有人的眼前,沒有一絲辯駁的餘地。


    “幕後主使已經找出來了,此人全權交給執行大廈處置,我身體有些不適先迴去了,指揮官請便。”


    蘇生琅按了按酸脹的太陽穴,跟白殷打了個招唿,便起身離開了大殿。


    恩佐·洛夫現在再看不出來總統已經放棄了他,就是他傻了。


    他看著蘇生琅離開的背影,連忙求饒,“皇太子殿下,你聽我說,我做的這一切都是為了北洲啊!”


    他想衝上去,卻被身後的親衛隊長死死按在地上,動彈不得。


    這時,白殷也起身,一步步走下台階。


    明厄跟在他身後,毫不掩飾殺意的目光落在恩佐·洛夫的身上。


    戎遣已經戴上了手套,走過來接替了親衛隊長。


    雲肆渡站在旁邊,笑意盈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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