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噓——不要出聲。”


    雲肆渡對著宿靈絳豎起一根手指,然後關掉投影功能,接起了通訊,“怎麽了戎哥哥?”


    明明手上還握著一個人的性命,力度不減分毫,他的聲音卻是歡喜雀躍的,讓人聽不出一絲異樣。


    好像他不是在做什麽殘忍的事,而是在嬉笑玩鬧。


    見雲肆渡沒打開投影,對麵的戎遣愣了一下,然後才問道:“渡渡,哥哥找到了麽,需不需要我幫忙?”


    “哥哥已經找到了,謝謝戎哥哥關心,我很快就迴去啦。”聽到戎遣的聲音,雲肆渡的心情明顯比剛才要好很多,甚至動作都不自覺放鬆了些。


    冰冷狠戾的眼神也溫柔得不像話,就像一個單純無害、受盡寵愛的小美人。


    但是在場沒人會再覺得他真的單純無害了。


    剛才還拿執行大廈威脅雲肆渡,現在就聽到了戎遣的聲音,宿靈絳還覺得有些魔幻。


    再加上戎遣對雲肆渡的稱唿,他現在越發確定兩人關係匪淺,說不定還可以利用一番。


    “戎部長,雲肆渡他要殺了我——”


    最後一個字戛然而止,被扼殺在了喉嚨裏,變成了氣聲。


    宿靈絳瞪大了眼睛,大張著的嘴巴不斷開合,卻隻能發出無意義的“嗬嗬”聲,連唿吸都變得痛苦難熬。


    他被雲肆渡捏碎了喉管。


    如果剛才雲肆渡還帶著興奮的笑,現在臉上可是一丁點兒笑意都沒了,眼睛裏也像是碎了冰渣一般,眼神能凍傷人的肌骨。


    戎遣的聲音明顯沉了下來,“渡渡,你在哪,在做什麽,有危險嗎?”


    雲肆渡看著宿靈絳嘴裏不斷吐出血來,抿了抿唇沒說話。


    戎遣問這話完全是為了看他的態度,畢竟兩人的智腦一直是互聯狀態,他的位置戎遣隻要一查就能知道。


    根本不用問。


    “沒有……”


    一堆問題,他隻迴答了最後一個。


    戎遣明顯有些著急了,“渡渡,打開投影,讓我看看你。”


    直到宿靈絳出氣多進氣少,唿吸明顯變得微弱下來,雲肆渡才伸出手在自己臉上抹了一道血痕,打開了通訊投影。


    “對不起……戎哥哥,我……騙了你。”


    一打開投影,戎遣就看見了雲肆渡哭得梨花帶雨的臉。


    那雙漂亮的眼睛濕漉漉的,蝶翼般的睫毛上還墜著淚珠,細嫩白淨的臉上還有一道血痕,紅潤飽滿的唇被他咬得殷紅。


    整個人看起來委屈的不像話。


    跟剛才那歡欣雀躍的樣子一點都不一樣。


    “渡渡,到底怎麽迴事?”


    戎遣危險地眯起眸,發暗的眸光在他臉上的血痕停留了一會,然後將他能被投影照到的地方仔細看了一遍。


    沒有發現受傷後,語氣方才緩和一點,“我要聽你的實話。”


    在雲肆渡打開投影後,戎遣就已經拎起外套,往部長辦公室的私人電梯走了。


    兩句話的時間,他已經來到了天台,坐進了直升機的駕駛艙。


    他一邊啟動直升機,一邊盯著投影對麵的人,冷笑一聲說道:“在我找到你之前,你最好能給我想一個好聽點的解釋,如果臉上的傷是假的,那就更好了。”


    走的時候口口聲聲說不用他幫忙,那背影決絕的,連頭也沒迴,結果還沒多久就把自己弄傷了。


    戎遣能不生氣才怪。


    雲肆渡很少在什麽事上慌過神,僅有的幾次,還都是因為戎遣。


    早知道他就不往臉上抹血了,真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雲肆渡不敢去看戎遣的眼睛,隻用很小的聲音說:“這個人……欺負哥哥,我就教訓了他一下。”


    “這麽小聲做什麽,怕我能聽清嗎?”


    戎遣現在真是在氣頭上,數落的話一句接一句,“剛才不是喊戎哥哥喊得聲音挺大、挺開心的麽,把話再給我說一遍。”


    雲肆渡垂著頭沒說話,他知道戎遣聽見了,就是單純訓他呢。


    戎遣看他還知道認錯,火氣勉強下降了一點,挑眉道:“怎麽教訓的,讓我看看。”


    雲肆渡把投影對準了地上半死不活的宿靈絳。


    戎遣瞥了一眼,忍不住“嘶”了一聲,猶豫半天沒開口,似乎是在組織合適的語言。


    不過最後還是放棄了,說道:“這人……快死了吧?”


    “沒有,我哪有那麽兇,就是看著有點嚴重而已。”


    雲肆渡連忙把投影切迴來,心虛地摸了摸鼻子,悄咪咪地給宿靈絳脖子上紮了一針。


    “我看這人有點眼熟啊。”


    戎遣迴想了一下那人的長相,覺得對方那個著裝自己在哪見過,漆黑的眸子眯起,“他是誰?”


    雲肆渡搖了搖頭,一臉真誠,眼睛也不眨一下,“不認識。”


    戎遣挑眉,唇角勾起,“真不認識?”


    雲肆渡眨了眨眼睛,覺得自己的表情應該是滴水不漏的,他歪著頭問道:“戎哥哥,你不相信我嗎?”


    戎遣:“不相信。”


    雲肆渡:“……”


    恍惚間感覺迴到了他們當死對頭的那些年。


    真是壞透了!


    雲小少爺也不高興了,他抱起雙臂不再去看戎遣,抬起下巴姿態高傲地說道:“你愛信不信,就算不信也對我沒什麽影響。”


    戎遣知道自己逗過了,連忙道歉哄人,“我信,我怎麽可能不信渡渡的話呢,就算是假話我也信。”


    雲肆渡輕哼一聲,說了一句“好好開你的直升機吧”,就把通訊切斷了。


    戎遣的臉消失在眼前的後一秒,雲肆渡就瞬間恢複了那副冷冰冰的樣子,對著躺在地上的宿靈絳勾起一抹殘忍的笑。


    “看來我說的話,你都當耳旁風了啊。”


    雲肆渡擦幹淨臉上的血,不緊不慢地朝宿靈絳伸出手。


    接下來直到戎遣的直升機降落在海島上的時間裏,宿靈絳的胳膊和腿,不斷被雲肆渡沿著骨節處拆卸折斷,然後再被剛才打入的一針藥劑強行愈合。


    就像不斷被拆壞重組的木偶娃娃一樣。


    如此反複,大腦會清晰地將每一刻記錄,疼痛也會被刷新,精神和身體遭受到雙重折磨,仿佛永遠都沒有盡頭。


    “哢嚓哢嚓”的聲音不斷響在耳邊,那些士兵聽得渾身發冷,對眼前這個心狠手辣的美人都有了一個新的認知。


    萬萬不能招惹!


    雲肆渡停手的時候,宿靈絳躺在地上,眼神渙散,臉色蒼白,渾身布滿了冷汗。


    “好玩嗎?”


    雲肆渡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看著幾乎沒有任何生機的宿靈絳,漂亮如寶石的眼睛裏看不見一絲憐憫,甚至有一種無機質的冷漠。


    “阿遣馬上就到,如果我再聽到你說什麽不該說的話,我還有更好玩的,你可以試一試。”


    他能感受到別人的感情,但不代表他就能做到輕易共情。


    隻有真心對待他的人,才能得到他的真心。


    而得罪過他的人,通常會被折磨得體無完膚。


    已經習慣生殺予奪的人,是聽不得半點忤逆的話的。


    不多時,一架直升機從遠處駛來,上麵還印著執行大廈威嚴而帥氣的標誌。


    雲肆渡打了個響指,那些保鏢放下了架在士兵脖子上的刀,他則邁步往海邊走去。


    “上將大人!”


    “上將大人,你沒事吧!”


    那些士兵紛紛衝向躺在地上的宿靈絳,跟朝他們反方向走的雲肆渡擦肩而過,那抹雪一樣的白,在一眾黑之中,顯得那麽聖潔無瑕。


    直升機緩緩降落,機翼的轟鳴聲逐漸變小,掀起的風揚起美人身後銀白的長發。


    他單薄的身姿卻挺拔而立,不見絲毫搖晃。


    機艙門打開,戎遣從直升機上走下來,朝雲肆渡張開雙臂,“渡渡,過來。”


    雲肆渡笑了起來,往前跑了幾步撲進他懷裏,任由對方將自己緊緊攬入溫暖的懷抱裏。


    戎遣的掌心托著雲肆渡的後腦,骨節分明有力的指節穿插進銀白的發絲中,安撫似的輕揉著。


    炙熱的唇吻在對方冰涼的臉頰和側頸,一點點深入,一點點移動,直到唇齒之間。


    雲肆渡張開嘴放他進來,灼熱滾燙的氣息頓時將他融化填滿,被牢牢困住,再也無法招架。


    一吻結束,戎遣抵在他的唇間說話,“渡渡,那個人是誰?”


    漆黑的眸子宛若深不見底的沉淵,一錯不錯地盯著那雙蒙上水光的漂亮眼睛,以及那被啃咬得水潤殷紅的唇。


    裏麵充滿了毫不掩飾的侵略和占有氣息。


    雲肆渡被親的唿吸紊亂,手臂無意識地勾纏在對方的肩膀上,腦中一片混亂,意識也不甚清醒。


    而絕對的信賴,讓他隻想不斷靠近眼前人,一點也不想反抗。


    好甜,他還想親。


    但戎遣卻躲開了,還有意無意地啄吻他的唇勾引他,“乖,告訴我他是誰,就給你親。”


    雲肆渡眨了眨水光迷蒙的眼睛,神情認真地思考了片刻,不太確定地說道:“國際安全聯盟的人?”


    真是被親傻了。


    戎遣勾唇輕笑,獎勵似的舔了一下他的唇角,又問:“他找你做什麽?”


    他早就發現了,隻要親吻時愛意的濃度過高,雲肆渡就會被親“醉”,變得意識不清。


    問什麽就答什麽。


    乖得不像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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