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架軍用直升機,機體很長,足以容納一個十幾人的小隊,上麵什麽標誌和塗裝都沒有,通體漆黑。


    一看就是經過偽裝,專門執行秘密任務的。


    邢虔也發現了,他下意識將雲長歲護在身後,看著那架如同一朵烏雲般飛過來的直升機,目露警惕。


    “我記得你們雲家沒有這種直升機。”


    而執行大廈出行,向來光明正大,不會這麽連真麵目都不敢示人。


    “會是昨天在雲家門口的那個男人嗎?”


    那個穿著北洲軍方製服的男人,跟雲肆渡對峙過,看起來不是什麽善茬。


    “不確定,小心些。”


    現在整座島上隻有他們兩個人,除了雲肆渡來,不管其他誰來都不是什麽好事。


    那架直升機降落在海灘上,上麵下來十幾個全副武裝的士兵,每個都荷槍實彈、裝備齊全。


    他們分列在直升機兩側,身前抱槍、站姿挺拔有力,一看就是訓練有素的軍隊。


    最後下來的是一個身穿製服、肩披鬥篷的高大男人。


    男人的長相頗為儒雅英俊,氣質矜貴溫和,黑發中挑染一抹藍,微笑時唇邊露出一顆尖牙,暗藍色的眼睛深邃而不可直視。


    腰帶勾勒出勁瘦的腰身,裹住小腿的軍靴鋥亮,一步一步踩在舷梯上,發出極具壓迫感的“咯噔”聲響。


    和其他人不同的是,他腰間掛的不是槍,而是一把刀鞘精致繁複的長刀。


    他來到兩人麵前,先是行了一個紳士禮,接著掏出一張鍍金邊的證件放在兩人麵前,唇邊掛著極具欺騙性的溫和笑容:“國際安全聯盟宿靈絳,幸會,雲先生。”


    雲長歲看了一眼上麵的身份,神情微凜,眼睛裏的神色明顯有些發沉。


    邢虔始終將雲長歲緊緊護好,這時候充分發揮了往日裏誰都不服的性格,說話一點不帶客氣的,“國際安全聯盟的宿上將,無緣無故來我這小島做什麽?我可不記得有邀請過你。”


    正所謂越級管理不可施行,就算邢虔今天犯了天大的錯,也是執行大廈來管教,遠遠不用向國際安全聯盟交代些什麽。


    所以他一個中洲的公民,完全不需要悚國際安全聯盟的高官。


    盡管眼前這人在國際安全聯盟,高居萬人之上的統治地位。


    國際安全聯盟裏一共有三位領導者。


    一位上將、一位執政官,還有一位審判長。


    他們各司其職、互不幹擾,但利益是共生的,所以又互相監督,形成了一個牢固的三角製衡體係。


    “既然你尊稱我一句上將,我自是不會無緣無故登臨貴地。”


    到底是從屍山血海裏殺出來的上將,宿靈絳並不為這毛頭小子的魯莽而感到生氣,甚至都沒把人放在眼裏。


    他從不明顯地表現出自己的殺戮,就連一身血腥煞氣都被藏得嚴嚴實實,不形於色、口蜜腹劍才是他最可怕的地方。


    “不過我不是來找你,而是來找被你從雲家拐走的雲先生,多虧了你,我們才得以見麵呢。”


    就如同此刻,宿靈絳毫不費力就知道,怎樣打到眼前這個不知天高地厚小子的七寸,還能做到言笑晏晏。


    邢虔的臉色果然變難看了。


    可麵前這個男人還在笑著,不帶任何譏諷的意思,那眼底滿不在意的神色卻直直戳在人的心窩上。


    習慣高高在上的人氣勢是不一樣的,更何況是一個隻聽得慣服從的男人,任何忤逆都隻會讓他興奮,並狠狠折斷對方的傲骨。


    他不會親自動手,因為站在身後的任何一個士兵,都能毫不費力地取下兩個人的性命。


    “識相點邢先生,應該有很多人誇獎你愚蠢吧,沒想到你真是幸不辱命。”


    宿靈絳向前一步,傾身靠近邢虔,戴著手套的手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後朝身後打了一個手勢。


    宿靈絳往後退的瞬間,兩個士兵走上前來,一人一邊強行把邢虔按在了沙灘地上。


    邢虔還想掙紮,但很快就被槍口指著腦袋,雲長歲又瞪了他一眼,這下是徹底不動了。


    “我喜歡跟聰明人講話,比如你,雲先生。”


    宿靈絳越過跪在地上的邢虔,來到雲長歲麵前,將他蒼白的臉色細細打量一遍,最後“嘖嘖”搖頭。


    “看來聰明人都活不久這句古話,說的真不假。”


    語氣間不乏可惜,隻是配上他那張總是帶笑的臉,怎麽也讓人寬慰不起來。


    邢虔人的被壓住了,但他兇狠的眼神還是擋不住地落在宿靈絳的身上,“要是你敢動他一根汗毛,無論付出什麽代價,我都會弄死你!”


    宿靈絳挑起眉。


    雲長歲掩唇輕咳兩聲,眉目間浮現出幾分厭倦來,淡淡道:“宿上將遠道而來,有什麽事不如直接說吧。”


    宿靈絳勾唇一笑,肩上的披風在海風的吹拂下揚起,他居高臨下地看著雲長歲,如同審判一樣說道:“雲先生,我們懷疑雲家與北洲地下研究所勾結,現對相關涉案人員進行拘捕,請您配合。”


    說著,他沒讓身後的士兵上前,倒是自己掏出來一副手銬。


    可他的一切高高在上,對於雲長歲來說真的一文不值,就如同此刻沒有任何情緒起伏的一句,“證據呢?”


    宿靈絳打開智腦,投影上麵是昨天雲家門口,他們四個人隔空對峙的場景。


    “這算什麽證據?”


    雲長歲垂下眼眸,已經有些不耐煩了,“一個佩蘭德·森而已,又能決定什麽?”


    宿靈絳笑了起來,他沒想到雲長歲才是最難搞的,隻是眼前這個隨時都有可能斷氣的人太過孱弱,他兩根手指都能捏死,他沒興趣對人動粗。


    “非要我把話說的那麽清楚嗎?”


    宿靈絳壓低了聲音,已經隱隱有了威脅的意思,“你跟雲肆渡的關係,還有你們跟北洲地下研究所的勾結,足夠你死一百次了。”


    雲長歲抬眸看他,明明是一個命不久矣的人,眼神裏的威懾力卻絲毫不弱於宿靈絳。


    “我和雲肆渡的關係昨天才被暴露,國際安全聯盟的人今天就找過來了,要說你們沒在中洲安插人手,我是不信的。”


    “噓——”


    宿靈絳猛地豎起一根手指,笑容明顯沒有剛才那麽自然了,眼睛危險地眯起,“這話可不能亂說啊,雲先生。”


    雲長歲嗤笑一聲,毫不掩飾眼底的譏諷。


    誰又不是被捧慣的,宿靈絳從屍山血海裏衝出來,他又何嚐不是在生死裏掙紮沉浮。


    雲長歲長這麽大,可不是什麽世麵也沒見過。


    “不用說那些證據都是虛構,就算證據確鑿,你們國際安全聯盟又怎麽能越過執行大廈,來對我們中洲人進行管控呢?”


    “證據是虛構的?”


    宿靈絳不笑了,他沒想到雲長歲要遠遠比想象中的更難纏,“雲先生怎麽又開始胡言亂語了。”


    他之所以跟對方講這麽多道理,就是為了名正言順地把人帶走,到時候對中洲也有個交代。


    但他沒想到雲長歲竟然會直接否認,一點餘地也不留。


    看來對方是真不怕跟他們國際安全聯盟撕破臉皮啊。


    再這樣下去,執行大廈遲早淩駕在他們頭頂。


    “別用這種語氣跟我說話,我不愛聽。”


    雲長歲身高比宿靈絳矮一截,但氣勢絲毫不輸他半分,那雙淺色的眼睛隻是稍微一動,就能透露出幾分罕見的狠戾來。


    “你來找我,無非就是不敢得罪雲肆渡,拿我開刀罷了,隻是沒想到我也不好捏,對吧?”


    雲長歲笑了起來,那雙眼睛明亮而讓人無法直視,“我不僅不好捏,我還喜歡咄咄逼人。”


    他說:“如果你現在不跟我下跪道歉的話,等會雲肆渡來了,第一個殺的就是你,不信咱們走著瞧。”


    “沒想到雲先生還會仗勢欺人。”宿靈絳確實被威脅到了,並且起了殺心。


    雲長歲看見了,但他不僅不怕,反倒是笑得更肆意了,那張蒼白的臉也好似變得鮮活,“那又如何,我仗的是我弟弟的勢,他也願意給我仗,可不像你們這些喪家之犬,隻會亂咬人。”


    邢虔在旁邊聽得目瞪口呆,不自覺咽了一口唾沫,心想雲長歲以前對他原來這麽仁慈。


    這要擱他,純粹是給雲長歲耍的份。


    宿靈絳臉色陰沉了下來,咬牙道:“你這麽激怒我,就不怕我殺了你嗎?”


    雲長歲彎起眼睛,“如果你敢殺我,從我說的第一個字開始,你的刀就該架在我的脖子上了。”


    不管對於雲肆渡,還是對於雲家,雲長歲都是不能隨便動的存在。


    如果他死了,那麽本來還能轉圜的局麵,就會立刻陷入死局。


    宿靈絳胸膛微微起伏著,正當他思考一個穩妥的對策時,他身前的雲長歲突然動了。


    緊接著他眼前冷光一閃而過,冰涼的刀刃就抵上了他的脖頸——


    雲長歲在一瞬間拔出了他的刀,並架到了他的脖子上!


    宿靈絳臉色劇變,他身後的士兵立刻舉槍對準雲長歲,被壓在地上的邢虔都快被嚇死了。


    “歲歲,你別衝動啊!”


    雲長歲衝著宿靈絳挑眉,目光越過他看向天際線,輕笑一聲道:“別生氣,你看誰來了。”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甜欲!小少爺今天又裝乖了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輕幔軟刃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輕幔軟刃並收藏甜欲!小少爺今天又裝乖了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