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殷剛才那一番操作,已經打消了所有人的懷疑,因此現在已經沒有人繼續注意這邊。


    白殷迴到桌前,明厄站在他身後,繼續給夏采西講解他們的一些武器以及工作原理。


    所有人都在各司其職。


    厚重的窗簾緊緊拉著,擋住了午後炙熱的陽光,房間裏就像被巨大的陰影籠罩,提供安全感的同時也會讓人有些壓抑。


    心中的某些感情無法得到疏解,就會演變成可以傷害他人的利刃。


    “不是。”


    雲肆渡毫不意外地聽到這兩個字,甚至以為這是理所應當的。


    也對。


    無論是執行大廈提供的武器,還是戎遣本身優越的戰鬥經驗,他都不會懼怕鬼族。


    因為他們早就具備了殺死鬼族的能力。


    而就是因為如此,白殷才敢這麽肆無忌憚地警告他!


    雲肆渡收了笑,他安靜地站在原地看著戎遣,那雙漂亮的眼睛裏當沒有任何情緒時,竟是如此冰冷遙遠。


    可他卻對戎遣的迴答不滿意。


    盡管這個答案是標準且正確的,但卻讓雲肆渡感到煩躁。


    他不知道自己怎麽了。


    白殷的話讓他不安,可對方並未表現出敵意又讓他生出了迷茫。


    雲肆渡能看出來,對方很重視戎遣。


    包括那個表麵上看起來總是數落打趣戎遣的明厄,是真的在把戎遣當成自己的親人來看的,不然不會對他說出“家屬”兩個字。


    可這同時也能證明。


    隻要他們想,可以隨時將戎遣從他身邊搶走。


    畢竟,有什麽是比家人之間的羈絆更深的呢?


    他見過很多人,為了所謂的“家”,可以痛苦地活下去,也可以毫無畏懼地死去,甚至是為之拚搏奮鬥終身。


    雲肆渡從不會覺得最後贏的會是自己。


    他已經輸過太多次了。


    “我不是說你是不是鬼族這件事。”


    雲肆渡的淺色長睫輕顫了一下,像是翩然而落的蝴蝶被驚動,美麗卻也脆弱。


    他陷入困頓的眼睛逐漸聚焦,終於想起來什麽似的,將疑惑的目光落在戎遣的臉上。


    這次就算是不用感知對方的情緒,他也知道。


    戎遣在生氣。


    “渡渡。”


    戎遣說:“不要再隨便說那些殺不殺的話,我不想聽到這種字眼從你嘴裏說出來。”


    他蹙起眉,語氣已然有了強硬的姿態,比往常都要嚴肅認真。


    雲肆渡說的話雖然不尖銳,卻莫名讓他感到很刺耳,但對方的眼神又讓他心疼。


    裏麵好像藏著許多玻璃碎片,透明而滿是棱角,傷到雲肆渡自己的同時也傷到了他。


    所以有些話他必須要說出口。


    “沒人會殺你,我也不會讓任何人對你動手,我保證,隻要我還活著,就不會讓你受到傷害。”


    從前的他鞭長莫及,但現在的他已經有了將雲肆渡納在羽翼下的能力,就絕對不會再放手。


    所以,不要再害怕什麽了。


    雲肆渡又笑了起來,他應該是也想讓眼睛染上笑意的,可是沒有成功,裏麵一片冷寂。


    但語氣還是被他偽裝成玩笑的樣子,“如果是你們指揮官要殺我呢?”


    有那麽一瞬間,雲肆渡想把所有真相都告訴戎遣。


    那些灰暗不堪的過往、受製於人的無奈、恨不得死去的痛苦……


    他根本就沒有表麵看上去的那樣光鮮亮麗,剝去漂亮的皮囊和虛假的身份,內裏是在泥沼裏掙紮嘶吼的靈魂。


    心疼也好,懼怕也罷,反正他也不會再放戎遣離開。


    他就是這樣低劣卑鄙,逼著戎遣做出選擇,消耗他對自己信任和耐心。


    就算迴答不是他想聽的也沒關係。


    這樣他就有足夠的理由將戎遣囚禁。


    求饒、哭喊、逃跑,愛或是恨,不過都是他們感情之間的調味劑罷了。


    可他的阿遣還是太乖了,就算被他威脅到這種地步,還是把他最想聽的答案奉上,“就算是指揮官也不可以。”


    戎遣這麽說。


    幾乎沒有任何猶豫,他選擇了雲肆渡。


    甚至是在對方失去記憶,不能確定之後還會不會喜歡他的情況下。


    戎遣從來都是個行事縝密而周全的人,可在麵對雲肆渡的時候,就算最後可能輸得體無完膚,也沒想過要放棄。


    其實他並沒有多想。


    如果他能打動對方呢?


    如果雲肆渡也喜歡他呢?


    說不定他就賭贏了呢。


    雲肆渡垂下頭,額前散落的碎發將他的眼睛遮住,看不見裏麵湧動的情緒,隻有唇瓣微微開合,吐出兩個字。


    “好乖。”


    好吧,雖然很可惜,但好像更喜歡阿遣了呢。


    他的阿遣就像一顆裹著巧克力外殼的糖果,舔掉外麵的一層,裏麵是更加甜蜜的存在。


    “什麽?”


    戎遣沒聽清雲肆渡剛才說了什麽,但他明顯感覺到,對方的心情比剛才好了一些。


    這樣就夠了。


    “不告訴你!”


    雲肆渡抬起頭,眼睛亮晶晶的,衝他吐了吐舌頭,轉身往外走去。


    看見他這樣,戎遣心軟得一塌糊塗,鬆了一口氣,唇角也不自覺勾起笑。


    走出房間,入目是一條連接兩棟樓之間的長廊,日光從遙遠的光年之外落到身上,帶著時光經久特有的溫柔。


    太陽就像是人心,過近的距離會被灼傷,合適的距離卻能帶給人溫暖。


    但總會有些人,冒著被灼傷的疼痛也忍不住去靠近,去觸碰。


    因為太想要成為那之中獨一無二的存在了。


    雲肆渡彎起食指和拇指,比了一個“ok”的手勢,將太陽正好圈在手指間,那雙寶藍色的眼睛被映照地純淨而透亮。


    他呢喃道:“原來……我也是某個人的獨一無二嗎?”


    “如果那個人是我的話,那麽毫無疑問。”


    這時,雲肆渡腰間橫過一條手臂,戎遣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他被擁進了一個溫暖寬闊的懷抱裏。


    雲肆渡剛轉過頭,就被戎遣勾著下巴吻了一下唇角。


    接著是臉頰、鼻尖、眼睛,戎遣在他眼睛上吻了好久,仿佛隻有這樣,才能讓它永遠染上被愛的溫度。


    “你知道我剛才在想什麽嗎?”


    雲肆渡這才聽出戎遣話裏帶著後怕,抱著他的手臂也比剛才要收緊,他挑眉問:“什麽?”


    “我在想,如果我的迴答慢了一秒的話,是不是就會發生什麽可怕的事。”


    戎遣將下巴靠在他的肩膀上,輕聲道:“比如你從房間裏出來後會消失不見,而不是在這裏懶洋洋地曬太陽。”


    雲肆渡卻是笑了起來,說了句像是安慰,又不完全是安慰的話:“不會。”


    因為不是不會發生可怕的事,而是他不會消失。


    如果把他囚禁起來是一件可怕的事的話,那戎遣算是猜對了。


    雖然大多數時間他隻想在戎遣身上看見甜蜜的情感,但在某些特殊到時候,他還是很樂意看見其他情感的。


    畢竟他也期待著,把戎遣鎖起來壓在身下的那一天。


    光是想想,就讓人興奮不已。


    “好了,我們快進去吧,再這樣玩忽職守你戎哥哥就要被批評了。”


    戎遣最後在他臉頰上親了一下,鬆開了他。


    雲肆渡撇了撇嘴,很想攛掇戎遣翹班出去玩,但突然想到了什麽,又放棄了這個想法,“好吧。”


    他已經吃掉一個晶核了,要是再把戎遣拐走去玩,戎遣迴去就該被批評死了。


    林副官說過,被批評可是很丟臉的。


    他家阿遣臉皮那麽薄,應該會哭鼻子的吧。


    雖然他很願意哄,但阿遣肯定會因為不讓他擔心而憋住不說的。


    乖的讓人心疼。


    就在他們即將要推門而入的時候,身後突然出現了一個聲音,讓兩人同時心頭一跳。


    “雲少爺,你怎麽在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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