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這股力量,對於林衣衣而言,來得有些突然和僥幸,但卻是獨屬於她的機緣。


    不是誰都能夠抵達位於幽魂海彼岸的世界盡頭,也不是誰都有能力打碎世界壁障,令黑海倒灌。


    然而在了解到幽影之墟的事情後,她獲得了幽墟意誌的饋贈,靈魂力瞬間暴漲,甚至有些無法控製這些溢散的靈魂力,可就在那股力量在幽墟意誌的幫助平息下即將穩固的時候,幽墟意誌卻突然消失了,這頓時令林衣衣有些猝不及防。


    龐大的靈魂力波動幾乎讓她的靈魂難以承受,反應到魂體上,便是她的魂體流轉的血色光芒極其耀眼,仿佛有什麽東西要破體而出。


    林衣衣緊閉雙眸,皺緊了眉頭,神情顯得極其不安,她的腦海內,黑衣拚了命地想要控製這些靈魂力,但這如同奔湧的瀑布、脫韁的野馬般的靈魂浪潮又哪裏是此時虛弱到極點的她能夠掌控?


    “衣衣,不行,這樣下去,我們的靈魂都會崩潰的!”


    黑衣的話,讓林衣衣情緒緊繃,但她現在連控製自己的身體都無法做到,又如何化解這樣的危機。


    隻是就在這時,一股清涼至極的感覺突然從頭頂湧下,林衣衣精神一震,腦海中劇烈的脹痛感消失了許多。


    “別怕,小家夥,穩住心神,我幫你平複這些靈魂力。”耳畔突然響起一道溫潤爾雅的男子聲音,林衣衣微微一愣,旋即配合他盡快恢複靈魂的控製。


    在外力的幫助下,原本狂暴溢散的靈魂力變得平緩,林衣衣不斷地將其吸納,黑衣也沒有絲毫放過,原本虛弱無比的靈魂和意識瞬間變得清晰起來。


    可即便如此,那些靈魂力仍然無法徹底吸收完畢,但林衣衣的靈魂已經飽和,不過這些多餘的靈魂力對她沒有了影響,慢慢吸收也不遲,在她恢複了對身體的控製後,林衣衣便睜開了雙眼。


    一道熟悉又略顯陌生的身影映入了她的眼簾。


    “你是……”林衣衣愣了愣。


    眼前的男子,火紅色的頭發披在肩頭,容貌精致得頗有些雌雄莫辨,麵如冠玉,高挺的鼻梁上戴著一副金絲邊的眼鏡,略微掩了掩他那棕色的瞳孔。


    對上林衣衣驚疑的眼神,男子笑了笑,他自然知曉為什麽少女會用這樣的目光看著他。


    “你是不是覺得,我很熟悉?但又記不起來我是誰?”


    林衣衣反複在腦海裏搜索自己的記憶,她認識的人不多,眼前這個有著明顯特征的男人,如果見過,不應該記不得。


    “你認識他嗎?”她在心中問道。


    “好眼熟,好像在哪裏見過,但是怎麽也想不起來了。”黑衣思索了片刻,也無奈地說道。


    沒辦法,林衣衣隻得點了點頭,雖然不認識眼前的男人,但她卻有一種奇怪的感覺,本能地覺得這個男人十分親近。


    見狀,男子目光閃爍,他沒有再說什麽。


    在那場由他一手編織的幻境內,所有發生過的、經曆過的事情本就都是假的,一旦戲中人離開了舞台,那些所謂的記憶自然便會化作夢幻泡影。


    不記得,未免不是一件好事。


    隻是,他沒有想到,眼前這個小家夥,她所做出的選擇,所抵達的終點,幾乎跟她沒有任何的區別。


    就算有他為其編織了屬於她的記憶,但她本身依舊是她自己,有著屬於自己的性格,她並不是她,可她的做法……


    這是巧合嗎?


    男人有些默然,肯願意無私為人類做到那種程度,這真的隻是巧合嗎?


    或許,是幻境中發生了某些連他也無法理解的事情。


    罷了,眼下……還不是考慮這些問題的時候。


    他抬起頭,望著天空中,那道逆天而行的身影,槍出如龍,翻湧咆哮的九條巨龍將紫色巨樹頂起,仿佛要徹底掀翻這片黑天!


    “衣衣!那是?!”


    黑衣注意到那天空中的紫色巨樹急忙大喊道,林衣衣眼神一緊,幽墟意誌?


    此時的她,已經徹底理解了所謂的幽墟究竟是什麽樣的存在,眼前的擎天紫樹,恐怕就代表著這個未知世界的意誌。


    而現在,竟然有人能夠硬抗著世界意誌出手,甚至還占據了上風?!


    “不對,等等……”


    林衣衣猛然意識到了一點,她剛剛獲得了渡者的權能,便是成為了幽墟意誌在這方世界的代行者,現在幽墟意誌遭到攻擊,她必須得出手才行,否則靈魂便會受到重創。


    可她剛剛踏出兩步,身旁的紅發男子便將她攔住。


    “你想做什麽?”


    “就憑你現在的能力,別說你剛剛繼承了渡者權柄,就算你徹底消化了那些靈魂之力,也休想參與到這種層次的戰鬥中。”


    紅發男子看了她一眼,目光頗有些古怪。


    林衣衣卻不答話,她抬起手,黑衣心領神會,頓時在她掌心浮現出了一柄鋒銳的血色鐮刃。


    “喂。”男子一怔,這小家夥怎麽是個愣頭青?聽不懂好歹話呢?!


    “你可別忘了,你死了不要緊,那個來救你的小家夥可怎麽辦?”


    林衣衣終於皺了皺眉,她看著眼前的紅發男子,語氣淡漠地說道:“我能感受到那股強烈的氣勢,但既然成為了渡者,我就必須出手。”


    “如果我不出手,渡者的權能便會被收迴,我便無法將諾兒化作渡使,也無法恢複她的靈魂,帶她離開這裏。”


    紅發男子失笑道:“若是遇到世界意誌都無法戰勝的對手,像你這樣僅僅接受了祂部分饋贈的家夥,又怎麽可能敵得過?”


    “這麽漫長的歲月以來,渡者權柄也就降下了三次,哪是說收迴便會收迴的,更何況時間已經……”


    紅發男子頓了頓,旋即說道:“總之,你就好好在這裏待著。”


    “剩下的事情,便交給我吧。”


    這句話說完,紅發男子心中突然升起一股莫名的怪異感覺,似乎好像在哪裏曾經說過相同的話語。


    可他已經記不太清了。


    算了,過去的事情,就過去吧。


    紅發男子抬起頭,他張開雙手,收攏於身前。


    現在,他該做他應該做的事情了。


    嘩!


    細密的絲線陡然從他掌心浮現,纏繞在他的十指上,蔓延進周圍瀕臨破碎的虛空之中。


    紅發男子金絲眼鏡下的棕眸虛眯。


    那家夥說得沒錯,他本就不擅長戰鬥,論長遠的布局和超乎常人對科學、對真理的嗅覺,他亦是不及那個最親近的她太多。


    但是,他也有他擅長的領域。


    那便是……縝密到幾乎讓人頭皮發麻地計算和推衍!


    畢竟,當年……便是他一手謀劃,才將戰力處於巔峰之時的人類最強戰士,困在歸墟之內!


    “黑海變故,世界盡頭蔓延,幽魂之海倒灌,使得世界意誌得以複蘇和擴張,為了那個小家夥,做出饋贈,降下第三渡者之權柄……”


    紅發男子輕輕撥弄著指尖絲線,他閉上雙眸,神情平靜至極,口中喃喃低語著。


    “世界意誌本不應該於此時間結點蘇醒,但為了擴張幽墟……祂被迫蘇醒,導致與‘根脈’疏離,加之……此地作為極點,意誌的幹預最為薄弱,能夠降落已是極限。”


    “麵對敢於向祂挑釁的存在,即使作為世界之神明不存在主觀臆斷,也會本能得感到憤怒,所以才有了先前的鎮壓。”


    “但忘太強,強得超出了祂的掌控,竟然反被壓製,作為世界意誌不應該如此脆弱,故而……是因為距離‘根脈’太遠,而導致真正的力量無法降落嗎?”


    男子的嘴角微微弧起。


    “即使是極點,你能做到這種程度,已經是真正的非人境界了……既然如此,那我就隻能幫一下祂,讓你付出代價了。”


    林衣衣注視著眼前的紅發男人,在靈魂力的加持下,隱隱約約地可以看到他的手指尖,有無數的絲線翻轉跳動。


    那白皙的手掌,在細密的絲線間,仿佛穿花蝴蝶一般,甚至舞出虛影。


    “找到了!”男人猛然睜開眼,他一雙手掌陡然握住,將所有的絲線都攥在掌心。


    “彼之神明,悉聽吾言。若今厭災,赦令魂引!”


    他無聲地張口,以極快的語速念動。


    “召!來!”


    話罷,絲線陡然被他一把捏作飛灰,紅發男子猛地抬起頭,緊盯著天空中那棵擎天紫樹。


    隻見天空中,黑衣男子持槍屹立,長發飛舞,瞳孔如魔,氣勢滔天。


    那伴隨著毀滅氣息的雷霆纏繞在九條黑龍身上,幾乎要將那紫色巨樹徹底掀翻,此刻已經快要傾倒下來。


    “你看到了嗎?就算是世界神明,也終究會是我的手下敗將。”忘聲若洪鍾,仰天長嘯,他垂下雙眸,瞳孔彌漫著寒意,望向了遠處地麵上的紅發男子。


    “不,還遠遠不夠。”紅發男子毫不畏懼地看著他,搖了搖頭說道。


    “神明的力量,不是人類可以揣測的。”


    他的話音落下,天邊卻突然浮現出一道身影,無視了彌漫的虛空洪流和洶湧的黑色雷霆,義無反顧地朝著忘衝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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