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舟市港口。


    星夜下,燈火通明如白晝的客輪前,擁擠的人潮有序的拍著長隊按照指引準備等船,而每一個人經過檢測的大門,都會被仔細核對身份。


    因為灰發男人留下的唯一線索,讓這支共聯的小隊不得不抓住這唯一的機會,所有隊員分布在登船處的各處以及客輪之上,仔細觀察著每一位客人,確認他們沒有經過偽裝。


    然而,登船時間已經過半,共聯小隊的成員們沒有發現任何類似緹娜口中灰發男子的人出現。


    “緹娜,你確定嗎,真的沒有?”


    登船通道的一側,望著那已經快要見底的人群,隊長顯得十分焦急,看著緹娜問道。


    “確實沒有,那個男人,隻有他出現,我一定能認出他的。”緹娜咬牙,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又被耍了。


    她從來沒有如此因為一個男人被折騰的這麽慘,緹娜暗自發誓,如果他落在自己手中,一定要狠狠折磨他。


    “如果沒有的話,他可能沒有登船。”隊長神色凝重,說道:“所有登船的人,我們都已經仔細的辨認過了,甚至動用特權一一查詢了所有登船人的信息,其中並沒有你說的那個人。”


    “難道是我們猜測錯了?他根本就沒有想去東幕洲?”緹娜皺眉說道。


    “如果他要去東幕洲的話,他為什麽要去哪裏呢,那裏可是傳盟的地盤,而且目前並沒有聽說有什麽大動作啊。”隊長有些無奈的說道。


    緹娜突然想到什麽,說道:“對了,我記得他還說過,是十一月十五日之前,東幕洲十一月十五日會發生什麽事情嗎?”


    聞言,隊長沉思了片刻,說道:“傳盟的事情,我了解不多,我必須得問問副總隊長。”


    “副總隊長……”緹娜微微一愕,腳步不經意間朝一側避了避。


    女少校很自覺的拿起通訊器獨自一人走到遠處,很快就撥出了一個通訊,緹娜站在原地等了片刻,很快就聽到了那熟悉的咆哮聲。


    “哪個混蛋,如果說的不是什麽重要的事情,你就給我好好等著!”女少校滿臉無奈的死死捂住話筒,還是掩不住通訊內傳出了些許咆哮聲。


    “副隊,副隊!您小點聲,我在公眾場合。”


    “……”話筒內沉默了半晌,傳來了一道聽起來異常不滿的中性女聲:“有話快說。”


    女少校深深吸了一口氣,好在她早就習慣了副隊的風格,很快調整好了狀態,將從追捕矮個男子到緹娜遇到灰發男人,這之間所有的事情語速極快的告訴了話筒對麵的副隊。


    “遺世魔……”那個女聲沉吟了片刻,她的語氣變得認真起來,說道:“那個男人呢,遺世魔的其他情報呢,我需要更多的東西。”


    “很抱歉副隊,我們失去了那個男人的蹤跡,不過據他留下的信息,他極有可能前往東幕洲,我想問問副隊,您知道在東幕洲十一月十五日,會發生什麽特別的事情嗎?”女少校問道。


    “東幕洲……十一月十五日……”女人仔細想了想,猛然反應過來,喃喃的說道:“十一月十五日,傳盟蘭頓市,公開處刑傳盟前任五大長老之一,身為商業執行官的孟昌黎。”


    “那位流年博士,可不是什麽一般人物,這場處刑也絕對沒有表麵上那麽簡單。”


    “那個灰發男人,難道是想要去救人嗎?”


    “處刑?”女少校一怔,她怎麽都沒想到居然會是這樣的事情。


    “這件事情你不要深究太多,關於這次行刑,說實話,我們共聯沒有插手的理由,所以官方層麵沒有任何幹涉的意圖,而且……”女人頓了頓,說道:“現在的我們,也沒有足夠的精力去管傳盟的事情。”


    “那我們現在應該怎麽辦?”女少校問道。


    “繼續搜查那艘客輪,如果實在找不到那個人的下落,就收隊吧,你們這次的任務我大概了解,知道了關於遺世魔組織的事情,已經是意外收獲了。”女人淡淡說道。


    “是……”女少校隻得應聲道。


    掛斷通訊,緹娜走了過來,看著自己隊長臉上有些不太好看的神色,心裏也猜到了幾分,說道:“隊長,是不是已經脫離了我們的處理範圍?”


    “十一月十五日,東幕洲蘭頓市公開處刑傳盟前任商業執行官,五大長老之一的孟昌黎,這已經不是我們能夠插手的事情了。”女少校無奈的說道。


    “那個男人,我們能找到就找,實在找不到,隻能暫且放下了。”


    “孟昌黎……”緹娜皺了皺眉,她好像在哪裏聽到過這個名字,但是怎麽也想不起來了。


    “在客輪出航前,聯係船長,再進行最後一次排查吧。”女少校說道。


    “好。”緹娜說道,她緩緩轉身,朝著客輪上走去,女少校微微歎了口氣,如今的世界形勢變得越來越嚴峻,各路牛鬼蛇神都冒了出來,而共聯和傳盟,卻各自內部充滿了問題無法解決。


    隻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


    客輪的鳴笛聲緩緩吹響,朝著茫茫大海行駛而去,緹娜等人站在港口,目送著客輪的遠去,都有些失落的歎了口氣。


    白白忙活了一場,什麽人影都沒有發現。


    “撤退吧。”女少校下令道。


    臨走之時,緹娜不甘心的看著海洋黑夜映照下巨輪的影子,心中將那個男人罵了一遍又一遍。


    她覺得男人完全將自己耍了一通,故意用東幕洲的情報吸引她們的注意力,然後自己還隱藏在北幕洲不知道什麽地方,一定是這樣沒錯。


    下一次再見到你,一定要讓你知道老娘的厲害!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就在那艘巨大的客輪之中,最底層的貨倉裏,灰發男人翹著雙腿仰躺在集裝箱上,微弱的月光順著通風口灑了進來,他躺在月光下麵,從上衣口袋裏掏出一塊玉色的懷表,輕輕彈開懷表的外殼。


    在月光的照映下,男人微紅色的眼眸注視著懷表盤下,那張照片,粗糙的手指輕輕摩挲著照片上的人像。


    那上麵,是一男一女,男人一頭黑色的長發,束在腦後,雙眸是正常的黑瞳,一張帥氣俊朗的麵龐,露出一口潔白的牙齒,笑得格外爽朗,他的目光不經意間寵溺的看著身旁的女子。


    那女子有著柔順的銀色長發,穿著純白的婚紗,一手摟著男人的胳膊,另一手抱著一個紮著小辮的小姑娘,大概隻有兩三歲的模樣。


    她的麵龐,靠在男人的肩頭,盡是幸福的笑容,白皙的俏臉上泛著紅暈,美得驚心動魄。


    一次又一次,男人的手指不斷摩挲著那張溫柔的俏顏,他的雙眸,不知何時泛起了一絲濕潤。


    “娜希雅,我發誓,一定要找到當年那個家夥,親手殺了他!”


    不知不覺,男人悄然睡去,夢境之中,他再一次看到了當年的那個自己……與她的相遇……


    ……


    “嘶,你做什麽?!”


    手臂上的傷口被碰了一下,男人倒吸一口涼氣,眼神惡狠狠的瞪著坐在病床旁的戰友,卻看到自己的戰友目不轉睛的看著一旁,眼神大放,嘿嘿笑道:“快看,那裏有美女。”


    “少給爺廢話,這臨時的破醫護所,哪裏來的……”男人迴過頭,口中剩下的話卻怎麽也說不下去。


    就在他目光的盡頭,這個簡易搭建的醫護所,或者說棚子的另一側,一位穿著白色護士服的女人,正在柔聲細語的詢問著一個病床上的病人,男人僅僅能看到她光潔的側臉,那銀色的長發在陽光的照映下,泛起絕美的光華。


    “這是新來的女護工嗎?”陪床的戰友眼神放光,看著男人說道:“以我多年來的經驗,這女人絕對是極品。”


    “呸,就你小子,爺還不知道,在編製裏待著,一年到頭見過女人嗎,還多年來的經驗。”男人不屑的嗤笑道。


    “喂,這麽不給麵子。”戰友眼珠子轉了轉,嘿嘿的笑道:“你好歹躺下叫兩聲,吸引一下人家注意力啊。”


    “爺沒這麽厚的臉!”男人罵道。


    他躺在床上,餘光卻不自禁的望著角落裏的那道白色的身影,心裏,不禁湧起一股期盼,期望她能夠早點來到自己的身旁。


    將內心躁動的念頭按了一遍又一遍,又在戰友小聲不斷的催促和蠱惑下,男人一時沒忍住,大聲叫道:“痛痛痛,好痛啊,傷口是不是裂開了?”


    女子聽到聲音迴過頭,銀色長發輕輕撩起陽光,那一顧的風華,映入了男人眼中,他的心,就在悄然之間,融化成一泓春水。


    “怎麽了,出什麽事情了嗎?”女子走了過來,看著男人,俏臉露出疑惑的神色。


    “你是護士嗎,我剛剛不小心碰到了他的傷口,他現在好像有點不對勁。”戰友急忙起身,一臉不好意思的說道。


    “真是的,怎麽可以隨便碰病人的傷口。”女子白了戰友一眼,將他撥開,微微伏下身來,看著男人,說道:“我可以看看你的傷口嗎?”


    “當……當然!當然!”麵對近在咫尺的俏顏,男人竟有些結結巴巴的說道。


    “噗嗤。”看著男人這副模樣,女子抿嘴一笑,她輕輕的揭開男人的外衣,玉手微微觸摸在男人的手臂上,細細注視著他的傷口。


    “很疼嗎?”女子輕輕按了按。


    “嘶,疼。”男人說道。


    看著縫合完好的傷口,女子有些奇怪的眨了眨眼,沒道理啊,怎麽會突然疼起來呢?


    “是現在一直會疼嗎,我不按也會嗎?”女子又問道。


    男人急忙點了點頭。


    趁女子冥思苦想,戰友衝著男人使了個你可真行的眼色,男人狠狠瞪了他一眼,旋即臉色又變成一副傷口很疼的樣子。


    “真是奇怪……那我去找醫生來看看。”女子沒有頭緒,隻能說道。


    “哎等等!”見女子要離開,男人下意識喊道。


    “怎麽了?”女子疑惑的迴過頭看著她。


    “呃……”男人臉色變了又變,絞盡腦汁想出了一句話來:“剛剛跟你說話的時候,好像不怎麽疼了。”


    “可能……跟你說話有緩解疼痛的作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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