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幕市,共聯第一分部大樓內。


    “請問是王知為王少校嗎?”


    “對,是我,你是……”聽著通訊器對麵傳來有些陌生的女聲,王知為在腦海裏搜尋了半天,始終沒有想到會有誰這個時候給他打來通訊。


    “我是……楊若楠,王少校可能已經不記得我了,畢竟當年我們隻有一麵之緣。”對麵的女聲隱隱流露出些許複雜。


    “楊若楠……”王知為細細思索著這個名字,終於在腦海深處浮現出了一道身影。


    “是你!十四年前那支先遣小隊的幸存者嗎?我記得你,當時你接受治療後,還是我送你離開極北之地的。”王知為的記性顯然很好,他想起來了,當時他還是一個普通b級的裝甲戰士時,負責護送傷員撤離戰場,那個時候,他曾經跟這個女人有過短暫的交談,對這個看上去堅毅美麗的女人有幾分好感,還留下了彼此的通訊方式。


    但後來,隨著他進入北幕洲第一分部,就再也沒有任何關於這個女人的消息了,也就逐漸將她淡忘了。


    想不到,她居然會在這個時候聯係自己。


    “楊……若楠,你怎麽會突然聯係我?”王知為好奇的問道。


    “王少校,很抱歉,但是北幕洲第一分部內,我能找到的隻有你,我想麻煩你一件事情。”楊若楠有些擔憂的說道。


    “你說吧。”


    “我們珀斯維亞的學院長今天早上進入了北幕市,但是之後就失去了聯係,直到現在我也沒能聯係到她,所以想問問你有沒有什麽關於她的消息。”


    “珀斯維亞?你居然加入了珀斯維亞?”王知為感到很意外,他還以為楊若楠會千方百計留在前線上,畢竟她的戰友們,那一戰內,全部葬身在了赤妖的手中。


    楊若楠沉默了片刻,方才輕聲歎道:“當時的情況很複雜,不是我一時半會可以解釋清楚的。”


    “不談這些了,你有我們學院長的消息嗎?”


    王知為苦笑的說道:“別說你們學院長的消息了,我今天一天從睜開眼到現在,一直在忙重建其他分部編製的事情,哪有功夫了解北幕市裏發生了什麽事情。”


    “中校不在,其他兩個少校剛剛也被人叫出去了,等他們迴來,我幫你問問。”


    “如果有消息我一定通知你。”王知為笑道:“放寬心,那好歹也是你們學院長,珀斯維亞的學院長可是s級裝甲武神,能在北幕市裏出什麽事情?”


    “你這也太擔心過度了。”


    楊若楠感激的說道:“那麻煩你了,王少校,有消息一定通知我。”


    “嗯,那就這樣吧,我先接著忙了。”


    “好,再見。”


    掛斷通訊,王知為靠在椅子上,腦海裏突兀的浮現出一張眼中充滿了麻木和絕望的蒼白俏顏。


    他清楚的記得,那個寒冷的暴雪夜裏,他開著車,帶著那個少女離開了她生命中最黑暗的地方。


    “你不要太難過,隻要你還活著,總有一天,你會代替他們,去完成他們的心願的。”他一邊開車,一邊試圖安撫那個絕望的少女。


    少女並沒有迴答他的話。


    他也不指望少女能有什麽反應,因為他清楚的知道,對於像少女這樣的年輕戰士,眼睜睜的所有戰友全部倒在自己麵前,那是一種怎樣的感受。


    風雪劈裏啪啦敲打著車窗,之後發生了什麽,王知為的記憶有些模糊,似乎是將她送到了蒼蘭城外,兩人便就此分別了。


    楊若楠嗎……


    王知為輕輕搖了搖腦袋,真是的,為什麽會突然想起這種事情。他坐直了身子,繼續翻看著桌子上的文件。


    ……


    天空中,不知為何,落下了蒙蒙細雨,有些微冷的夜裏,雨水泛著些許涼意,男人緊了緊身上的皮大衣,嗬了口熱氣,皮鞋踩在堅硬的青石板上。


    轉過一個街角,他輕輕按下頭頂的皮帽,扶了扶臉上的墨鏡,靠在牆壁上,從衣兜裏掏出了火機和香煙,緩緩點上,叼在嘴裏,望著夜空中蒙蒙的細雨。


    “說吧,有什麽事。”


    男人輕輕呢喃著,昏暗的小巷內,他的聲音很低沉,很清晰,卻顯得很詭異。


    哢嚓。


    一道金屬碰撞的聲音突兀的響起。


    仿佛鬼魅般虛渺的聲音悄然傳入了他的耳中:“十一月十五日,東蘭頓廣場。”


    “那個人,很重要。”


    男人鋒利的劍眉微微皺起,他低沉的說道:“東蘭頓廣場,蘭頓城,那是傳盟的地盤,我無能為力。”


    “你隻需要讓北幕洲的s級都安安穩穩的不要四處亂跑,剩下的,吾等自會處理。”那道鬼魅的聲音低低的笑道,笑聲格外刺耳和晦澀,仿佛金屬摩擦一般。


    男人墨鏡下的目光微斜,望向身旁小巷內的黑暗,撇了撇嘴角,說道:“隨便你們,反正答應我的東西,別出什麽差池就好。”


    “放心,吾等是生意人,生意人做事,講究誠信。”那鬼魅的聲音頓了頓,接著說道:“哦對了,不妨再告訴你一個吾等剛剛得知的事情。”


    “你手底下有人壞事了。”


    “嗯?”男子眉峰一緊,凝重的說道:“怎麽迴事?”


    “北幕市來了一個不得了的家夥,也是吾等一直以來關注的人之一。”那鬼魅的聲音陰冷的笑道:“不得不承認,共聯的領袖,真是一個連吾等都不得不敬佩的人。”


    “那樣栩栩如生的作品,這個時代,也隻有他能夠做得出來。”


    聽著那怪家夥莫名其妙的話語,男人低聲道:“你不要拐彎抹角,有話直說。”


    “珀斯維亞的那位學院長來了北幕市,至於她發現了什麽,你應該很快就會知道,吾等就不多說了,再會。”那聲音說完,便隱沒了下去。


    “喂,喂!”


    男人衝著黑暗喝了兩聲,再沒有任何聲音迴應,他墨鏡掩蓋下的表情有些陰晴不定。


    珀斯維亞的學院長?姬如雨?她來北幕市做什麽,珀斯維亞不是這段時間很麻煩嗎?


    將手裏的煙頭扔在地上,狠狠踩滅,男人轉身,很快消失在了雨幕之中。


    ……


    舞廳的音樂突然停了下來,正在狂歡的人們嘩然一片,正當他們奇怪的時候,從兩側的走廊內出現了很多穿著黑西裝的男子,他們走到人們身邊,大聲喊道:“非常抱歉,我們夜總會內部要處理一些事務,現在請各位有序離開,今晚的全部費用免除。”


    雖然對於黃粱一夢夜總會突然趕人的行為有些不滿和氣憤,但是礙於背景和免費,眾人也隻得在這些黑西裝男子的引導下漸漸離場。


    門口停放的車輛迅速減少,侍從和其他不相幹的安保人員意識到了什麽,將夜總會的大門關上,也跟著紛紛離去。


    整個夜總會內部,此時此刻,隻剩下側廳站滿了人。


    中年男子捂著胳膊坐在椅子上瑟瑟發抖,他無比後悔的看著眼前的眾人,內心惶恐不已。


    早知道會出現這種事情,他死都不會去碰那個女人一下。


    姬如雨靜靜的站在那裏,看著周圍的黑西裝男子們,冷冷的說道:“人,都到齊了?”


    “臭女人,死到臨頭了還這麽囂張。”靠在牆角站不起來的疤痕男子眼中冒火的罵道,他的話音剛落,隻見眼前人影一晃,那個女人突然站在了他的身前,棕黃色的眼眸中滿是殺意。


    她的手中陡然閃爍出金黃色的光點,在掌心裏凝聚出了一柄匕首。


    男子驚恐的瞪大了眼睛,張開嘴還沒說出一個字,便感覺胸口一涼,渾身的力氣如潮水一般流逝。


    他緩緩低下頭,看到自己的胸口一道金光緩緩散去,姬如雨轉過身,甚至懶得再看他一眼。


    看到這一幕,周圍的黑西裝男子們都有些震撼,他們從沒見過這樣的事情,姬如雨能夠突然變出一柄匕首的能力顯然超出了他們的理解範圍。


    然而就在這時,側廳的後麵,突然衝出一隊披著怪異大衣的人,他們的大衣縫隙內閃爍著白色的光芒,看到這些人的到來,那些黑西裝男子們仿佛鬆了一口氣,一下子充滿了信心。


    姬如雨看著這些人,目光注意到他們大衣縫隙下那有些眼熟的白色毫芒,整個人瞬間呆滯在了原地,她的臉色突然變得極為難看起來。


    那些光芒……


    樓梯上,緩緩走下來三道身影,為首一人穿著酒紅色的襯衫,男子注視著被包圍在中心的纖細身影,看著她那張絕美的麵孔,眼中也閃過了一絲驚豔,但很快便隱沒下去。


    “這位女士,鄙人翟自明,是這家夜總會的老板,不知道你如此狂妄的上門殺人行徑,讓警方知道,該如何處置你呢?”


    姬如雨猛然抬頭,看著翟自明,她的眼中閃爍著極度憤怒和壓抑的情緒,語氣說不出的冰冷:“你……你就是幕後主使?”


    “那些女人,就是你派人擄掠的嗎?”


    “女人?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麽。”翟自明一副疑惑的表情,他揮了揮手說道:“甲士衛隊,先將這個女人抓起來,帶迴去,然後在聯係警方。”


    站在他身後的兩個男子,薛少校饒有興趣的看著眼前的美貌女子,他從未見過這般姿色的女人,真可謂是國色天香。


    要是翟自明真的抓住了她,他倒是可以……


    另一旁,李少校眉頭緊皺,他看著場下那個身影,那絕美的麵孔總覺得有些眼熟,似乎在什麽地方見到過。


    那些披著大衣的男子們猛然將大衣甩下,露出了體表穿著的潔白鎧甲,那熟悉的流線型全身鎧,臂甲、腿甲,甚至還有腳後的推進助力器,姬如雨眼神一沉,果然!


    共聯軍用製式見習力量型裝甲——尖刀。


    “共聯……北幕市……”姬如雨咬牙,憤怒的衝著那些人質問道:“你們身上的裝甲,是從哪裏來的!”


    聽到這句話,不光翟自明臉色一變,就連薛少校也不淡定了,他驚疑不定的看著姬如雨,說道:“她是誰?”


    就在這時,李少校終於迴想起來幾年前,曾經在北幕市總部內驚鴻一瞥見過的那個紅裙女子。


    “她……是珀斯維亞的學院長,共聯少將,姬如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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