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嘟……”


    “嘟……您所唿叫的通訊暫時無人接聽,請稍後再撥。”


    楊若楠輕輕掛斷了手中的通訊器,望著窗外已經逐漸轉暗的天色,神情微微有些擔憂。


    這是她忙完了一天的工作後,給遠在北幕市中的姬如雨打出的第三次通訊。


    按理說,她的通訊,姬如雨即便再忙,隻要聽到也會抽時間迴複一個消息。


    而現在三次聯係過後,沒有卻半點音訊,這是以前從未出現過的情況。


    “這到底是怎麽迴事,如雨,她不會出什麽事了吧?”


    楊若楠百思不得其解,以姬如雨s級裝甲武神的實力,在北幕市應該不會發生什麽難以處理的意外才對。


    “唉,這家夥,怎麽跟個孩子一樣,還是這麽不讓人省心。”


    她輕輕歎了口氣,再次拿起了通訊器,猶豫了片刻,卻又放了下去。


    “算了,再等等看,希望如雨平安無事。”


    ……


    北幕市,入夜,西城區。


    在整個北幕市的範圍內所有的地區,唯有西城區的治安比較混亂,這裏魚龍混雜,因為居住成本較低,生活的大多是處於都市底層整日為生計奔波的貧苦人們。


    而在這裏,最受歡迎的地方,莫過於那條橫跨大半個西城區的酒吧街,那是整個西城區最繁華的地方,一到夜晚,用燈紅酒綠、紙醉金迷來形容都有些差強人意,有不少人白日內辛辛苦苦掙得的血汗錢,進入這裏,還不到兩個鍾頭,便揮霍一空,隻為追求空虛中那一絲迷醉和幻夢。


    深紅色調的昏暗房間內,電視機液晶屏幕上亮著光芒,上麵的人影晃動,還夾雜著消防警報的聲音。


    “……下午時分,西城區一處廢棄樓盤,發生了一場嚴重火災,整棟大樓被嚴重焚毀,經過幾個小時的不懈努力,消防官兵及警方終於將火勢控製住,而據調查,此次火災似乎並非意外事件,疑似人為,樓外還殘留有激烈的打鬥痕跡與血跡,以及幾輛來源未知的麵包車輛……更加詳細的案情,請大家等待警方的進一步調查。”


    啪!


    精致的酒杯被狠狠的摔在牆壁上,破碎的玻璃片四處飛濺,劃破了跪在地上的兩人麵頰,那兩人一動不動,任由臉上的傷口滴著鮮血,低著頭,不敢吭聲。


    “一個女人……損失了二十幾個人,嚇得你們燒了一座中轉站。”


    穿著酒紅色襯衫的男人坐在睡椅上,虛眯著雙眼,冷聲低喝道:“如果把尾巴收拾幹淨也就罷了,你居然還讓她活了下來?”


    “還差點留下了把柄。”


    “你是不想在我的地方混下去了嗎?”


    “很抱歉,老大,是我的問題。”戴著黑色麵罩跪在地上的男子語氣不安的說道:“我實在是沒想到,她是怎麽從那麽大的火場裏逃出來的。”


    “這實在是匪夷所思啊。”


    “這個世界上,你不知道的東西多了去了。”男子整了整襯衫,緩緩站起身來,走到窗邊,輕輕拉開落地的窗簾,望著外麵酒吧街上的夜景。


    “那些廢物都處理了吧。”


    “是的,老大,我已經吩咐人去了,到了的時候還沒人發現,都處理幹淨了。”


    “嗬,真是有眼無珠的東西。”男人微微垂眸,轉了轉手指間帶著的白玉戒指,淡淡道:“說過多少次,行動之前摸清楚來路,來曆不明看上去身份不簡單的人不要亂動,淨會壞我的事。”


    “去,吩咐下去,今晚請薛少校跟李少校到黃粱來喝一杯。”


    “多餘的廢話不要亂講,快點。”


    “是,老大。”黑麵罩男子急忙起身,擦了擦臉上的傷口,迅速轉身離開。


    男人微微轉過身,狹長的眼眸注視著地上跪著的另一個人,淡淡道:“怎麽樣了,那裏傳來了什麽消息。”


    “這……還沒有別的消息……”跪在地上的人頭上冒出冷汗,聲音有些顫抖的說道:“那些人隻是留話說這一季的貨得比上一季要多一成。”


    靜。


    男人久久沒有聲音,跪在地上的人也不敢抬頭看,詭異的寂靜令他心裏害怕極了,生怕老大一時憤怒要了他的小命。


    “又多一成,他真當我這裏是百貨市場,想要什麽張口就來?”男人眼中露出冷意,喃喃道。


    沉默了良久,跪在地上的男子脖頸發麻,才聽到男人淡淡的說道:“去,告訴他們,貨,我會按時給,不過他們得想辦法幫我擺平南城的壓力。”


    “南城的手,最近有些太長了,甚至想伸進我的地盤來。”


    “好的老大,我這就去。”跪在地上的人如釋重負,急忙爬起來走出房間。


    聽到房門被關上,男人緩緩轉頭,看著電視機屏幕內那被燒到焦黑的樓房,眉頭微不可查的皺了皺。


    那個女人……究竟是什麽人……


    月色逐漸籠罩下來,繁華的酒吧街口,慢慢走進來一個披著鬥篷的身影,帶著一頂淺色遮陽帽,微微低著頭,掩住了自己的麵龐。


    就是這裏了嗎……


    感受到那抹細微的熟悉波動逐漸放大,身影抬眸,帽簷下的棕黃色眸子含著冷漠的光芒。


    她說過,會讓那群畜生付出代價。


    她就一定要做到。


    姬如雨看著自己的手掌,白皙小巧的玉手此刻在她的眼中,仿佛被染上一層血色。


    這不是她第一次殺戮,但卻第一次殺得是赤妖以外的,普通人。


    她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憤怒和痛苦過,即使是親眼看著並肩作戰的人倒在身旁的時候,也沒有到過如此地步。


    那種感覺,就仿佛是有人用一柄尖銳的利刃,剖開她的胸口,在她的心頭一點點的剜肉。


    姬如雨輕輕的閉上眼眸,腦海裏,那個女人拚命的叩首,淌在地上猩紅的鮮血,一雙雙麻木無神的眼睛,遍體鱗傷的血痕,在火焰中化作灰燼的軀殼,一遍又一遍的在她的眼前晃過,如同夢魘一般。


    她這麽久以來,所做出的努力和守護,究竟是為了什麽?


    為了保護做出這種事情的家夥嗎?


    姬如雨甚至覺得自己有些可笑。


    而當她揮動光羽,將那些男子殺死的時候,被她救下的那幾個少女,她們的眼神,看著自己,充滿了害怕和怯懦。


    為什麽要害怕呢,明明是她救了她們出來的,是因為她的殺戮嗎?


    那個時候,她有些茫然,她的殺戮,究竟是對是錯……


    但當她將少女們一一送到了離家很近的安全地方後,離開之際,聽到了其中一個少女細微的聲音。


    “姐姐,謝謝你救我迴來,你一定小心,一定要保重,一定要平平安安的。”


    “我會為姐姐祈福的。”


    少女呢喃的聲音,恍若一泓清泉,灌在了她的心田。


    這就是我,所得到的答案嗎?


    姬如雨緩緩走著,看著自己的手掌,她的眼神逐漸變得堅定起來。


    沒錯……這才是我應該去守護的東西、這個世界上最美好的東西。


    為了不讓那些黑暗再次玷汙這些美好,即使雙手再次染血,即使背負惡名,她也一定要義無反顧的走下去。


    鞋跟輕輕敲打在堅硬的地麵上,過路的行人不經意間看到這個披著鬥篷的纖細身影,都有些疑惑於這副打扮,低聲議論著。


    姬如雨置若罔聞的走著,她慢慢靠近了她的目標,感受著自己留下的那一道標記就在周圍不遠處,她輕輕的抬起了頭,望向了前方金碧輝煌的建築。


    燈火耀眼的建築前,停滿了各式各樣的車輛,一塊霓虹牌匾高高掛在上方,大門口進出的人來來往往,顯得熱鬧非凡。


    “黃粱一夢……”


    望著牌匾上的四個大字,姬如雨輕聲呢喃道。


    “真是個好名字。”


    她緩步走了過去,大門前,侍者攔住了想要進入的她,有些疑惑的看著她這副奇怪的打扮,說道:“這位……先生?請出示您的會員證。”


    “我們這裏不能隨便進入的。”


    “我,沒有什麽會員證。”姬如雨輕聲開口道。


    聽到悅耳動聽的女聲,侍者有些驚奇,看著姬如雨抬起頭,帽簷下麵的絕美容顏,看得不由呆住,半晌才反應過來,立馬笑道:“沒關係沒關係,還請您見諒,我們這裏,美麗的女士不需要會員證。”


    “請進。”


    姬如雨走了進來,大廳內此時正在舉辦一個舞會,舞會中男男女女在裏麵盡情的唱著跳著,他們的臉上流露著暢快興奮的神情,伴隨著音樂忘我的扭動著身軀,看上去似乎愜意極了。


    感受到自己留在那個司機身上的光點印記,就在大廳後麵的某個地方,姬如雨眸光微沉,走進了舞會大廳內。


    即便披著鬥篷,戴著帽子,姬如雨身上獨特的氣質在人群中始終過於醒目,她剛一走入,很快有幾個人注意到了她,舞池內,一個大腹便便的中年人眼神瞄見一道身影,正巧對上了那雙透亮的美眸,一張絕美的俏顏映入眼簾,讓他不禁停下了腳步,將身前的舞伴拋下,朝著那道身影走了過去。


    “咳咳,美麗的小姐,看著有點麵生啊,鄙人是這附近酒莊的老板,可否有幸邀你跳一支舞。”酒莊老板眼珠轉著,目光在姬如雨身上流連不定,眼神冒光的說道。


    姬如雨皺了皺眉,想要繞開他,卻不想這中年人再次攔在她的身前,嬉皮笑臉的說道:“美女,好歹給鄙人一個薄麵,一支舞而已,不要這麽小氣。”


    旋即,他直接拉住了姬如雨的手腕。


    姬如雨看著他的手,平靜的說道:“鬆開。”


    “美女,這樣就不太好了,你這麽漂亮,來這裏不也是要跳舞的嘛。”中年人佯裝不滿道:“既然如此,跟我先來一曲又有什麽關係呢?”


    “我不是來跳舞的。”姬如雨微微抬眸,眼神漸漸變得冰寒。


    “我來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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