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她再次睜開眼時,已經是陌生的地方。


    浮誇的裝飾,漫天的輕紗,再配上外麵歡聲笑語的聲音,這……好像是青樓。


    孟錦夏謹慎的坐起身來,下意識的往牆邊靠。


    這時,頭頂傳來一聲笑,“終於醒了?”


    孟錦夏抬頭,隻見一陌生女子坐在床頭。


    她身穿半露胸裝,勾著耳邊的頭發,滿是風情,那雙水汪汪的杏仁眼兒無比熟悉。


    孟錦夏眯著眼打量,“你是?”


    女子勾著頭發的手頓了,她收起笑意,冷冷走來,“怎麽?姐姐,這是不認識我了。”


    姐姐,那諷刺又帶著恨意的聲調,瞬間讓孟錦夏反應過來。


    “孟明珠?”她不敢相信的看著麵前的人,“你的臉怎麽不一樣了?”


    孟明珠摸著臉,滿嘴笑意,“怎麽樣,我這張臉好看嗎?”


    孟明珠這張臉並不醜,可是比起原來那張,風塵別扭多了。


    沉默讓氣氛變得尷尬。


    孟明珠幾乎瞬間暴起,她一把掐住孟錦夏的脖子,“你也覺得我這張臉不好看,是不是?


    你知道這是誰造成的嗎?都是因為你!”


    當初她費盡全力從巴達跑出來,還以為終於獲得自由,不曾想在城門外被人暴擊了一頓。


    臉受傷嚴重,若非青樓老鴇看上了她的身段,想辦法將她帶進京城,換了張臉,她現在恐怕還不能活著看見孟錦夏。


    一想到這些,都是與孟錦夏作對導致,孟明珠整個人就跟瘋了似的。


    “都是你,我今天變成這樣,都是你促成的,我真恨不得殺了你!”


    她瞪大眼睛,狠狠的加重手中力道,直到孟錦夏被掐的麵色通紅,喘不過氣來,她才猛的將人放下,


    “隻是就這樣殺了你,未免有些太便宜,與其讓你利落的去死,不如讓你痛苦的活著。


    快看看,這是什麽?”


    孟錦夏才獲得自由,還沒來得及大口大口的唿氣,就見孟明珠扭動梳妝台上的花瓶。


    後牆瞬間翻轉,紅豆傷痕累累的身軀瞬間落入孟錦夏眸中。


    她沙子嗓子猛的衝上來,“你把她怎麽了?”


    藥效還沒過去,孟錦夏剛爬起來就倒在地上。


    孟明珠居高臨下,看著孟錦夏匍匐在地上,嘴角咧到耳後根。


    “姐姐這話說的,可真是委屈我了。紅豆可是你的人,我怎麽會對她做什麽呢?


    我不過是看著孟家出事,想要問問這丫頭到底發生什麽事罷了,誰知道這丫頭嘴巴這麽硬,腿都給打斷了,都不願吐出一句。”


    腿!打斷了!!


    聽到這話,孟錦夏下意識的朝著紅豆的腿看去。


    隻見掛在牆上的人雙腿輕飄垂墜,儼然一副無力樣。


    還沒來得及細看,就見孟明珠一盆冷水倒在紅豆身上。


    “啊!”


    寒冬天冷刺骨,紅豆受不了刺激叫了出來。


    隨著她抬頭,那慘白的臉色和滿布的淤青更是紮痛孟錦夏的心。


    “紅豆!”孟錦夏忍不住喊著。


    對麵的人聽到了聲,吃力的睜開了眼,“小姐……你迴來了?”


    虛弱的人簡單的吐出這麽一句,都氣喘籲籲。


    孟錦夏下意識上前,卻被孟明珠直接攔住。


    “怎麽,這就急不可待了,我讓紅豆做的事兒還沒做呢。”


    孟錦夏目光犀利,“你到底想讓她做什麽?”


    “孟家出事,她作為孟家的人,竟獨自苟活,此番簡直天理不容。


    我留她一條命已經算仁慈,你若想帶走她,除非——”


    “除非什麽?”


    “除非,你和我一樣,一點朱砂萬人嚐。”


    “什麽?”


    孟錦夏瞪大眼睛,但是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


    “你說什麽?”


    一點朱砂萬人嚐,是不可能從一個端莊小姐嘴裏說出來的。


    孟明珠被迫淪落青樓,孟錦夏本以為對方是身隕,心不亂,可如今看來對方早已身心皆落土中。


    對麵看出孟錦夏心中所想,忍不住的笑了。


    “怎麽?你是覺得以我的身份,不該說出這樣的話?


    你是不是忘了,我現在已經不是原來的孟明珠了?


    我現在隻是一個青樓的花魁,還有什麽話不能從我嘴裏說出來的。


    倒是你,你是一切的始作俑者,若非你推波助瀾,我不會落到今天這個地步。


    今天我便新賬舊賬一起算,你若想救她,就同我經曆一樣的,否則,我便讓她接客。


    試想一下,一個雙腿已廢的女子,手無縛雞之力,遇到那些惡心的男人會是怎麽樣的呢?”


    “你住口!”


    孟錦夏嘴角裂開,攥緊的手頗有想滅了對方的衝動。


    可沉重的無力感,還是將她的理智勾了迴來。


    現在不過是無力掙紮,她必須要找準時機,一擊即中!


    她小心翼翼的將手背在背後,輕輕的做著藥。


    嘴角卻笑出了花,“所以,你的目的就是想這麽折磨我,是嗎?


    什麽為了孟家懲罰紅豆,這一切的一切不過是你的幌子罷了。”


    “閉嘴!我要怎麽做?還需要你教我嗎?”


    “當然不需要,隻不過是想讓你看清楚自己的嘴臉罷了。


    口口聲聲說要為孟家討伐,可實際卻打著孟家的旗號,做著自己想做的事兒。


    嗬,你知道,為什麽你會落到今天這個地步嗎?


    因為你蠢,因為你一心隻想攀附高貴,利用著別人的名號做自己的事,所以才會被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拋棄,張世良如此,皇帝如此,庫爾也如此。”


    “閉嘴,閉嘴,我叫你閉嘴!”


    孟明珠已到崩潰邊緣,看著孟錦夏還要開口,她發瘋似的衝過來。


    “我要殺了你,我要殺了你!”


    毒藥已經製好,就在孟明珠衝上來的瞬間,孟錦夏將手中的藥扔了出去。


    紫色的煙霧蔓延整個屋子,孟明珠瞬間倒地。


    “怎麽迴事兒?”


    她看著自己顫抖的手和無力的腿,滿臉驚恐,抬頭之時,孟錦夏已經站了起來。


    “被人下陰招的滋味,不好受吧?”


    孟明珠眼神微眯,“你會用毒?”


    “何止是用毒!”孟錦夏笑笑,朝嘴裏扔了一顆解藥,“我會的,遠遠比你想的多的多。”


    “不可能,這不可能,那老頭兒不是說了,我們不會成大氣嗎,他為什麽隻教你不教我?”


    “是隻教我不教你嗎,你仔細想想,先放棄的是誰?”


    學醫之事,孟錦夏和孟明珠是一起的。


    當初外祖父隻想教孟錦夏,是母親說,都是父親的孩子,要一視同仁,孟明珠才有這個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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