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意識想說假話,隻是看著孟錦夏那認真的模樣,孟礫石總是忍不住說出口。


    “終究還是定了。”


    像晴天霹靂砸在頭頂,孟錦夏整個往後踉蹌了好幾步。


    怎麽會,上一次明明都能延遲兩個月之久,怎麽突然之間就定下來了?


    難道是?


    目光朝著孟礫石身後望去,當孟明珠的身影並沒出現,孟錦夏心裏頓時有了猜測。


    “是不是因為孟明珠?”


    孟礫石麵露苦澀。


    “果然是因為她,我不是叫了攝政王嗎,他難道沒有幫你,不行,我要去找他,我要去問問他究竟怎麽迴事兒?”


    孟錦夏前腳剛走,後腳就被孟礫石拉了迴來。


    “行了,你就別去找攝政王了,這事兒,他也盡了最大的努力了,若非是他,恐怕,我們都跟著孟明珠下地牢了。”


    孟錦夏拳頭捏緊,“就知道這人不是省油的東西,早知如此,我不如……”


    心頭的恨意,在婉姨娘喊出的一聲明珠下,產生一抹動搖。


    孟錦夏迴頭看著姍姍而來的婉姨娘,心中情緒複雜。


    婉姨娘花一般好的人,為何會生下孟明珠那樣的惡魔?


    如此這般,讓她如何去恨,又讓她如何不顧一切的痛下殺手?


    孟礫石心中糾結,不低於孟錦夏。


    在看到婉姨娘的瞬間,他是又愛又恨。


    婉姨娘與孟明珠仿佛昨天還柔聲的在他身邊,而今日就成為刺向他心中的一把刀,一時間他竟不知如何對待對方。


    隻能擺出一副生冷模樣,往後退了一步。


    對麵的生疏顯而易見,婉姨娘上前的腳步都頓住了。


    “老爺,你……”


    “孟明珠的事情莫要再談了,從現在開始,就當這個家不再有孟明珠這個孩子。”


    北禾忤逆之人少有,像孟明珠這般為了拉下主母,視整個家族與不顧的,更是少之又少。


    她傷透了孟礫石的心,更成了孟礫石的恨。


    然而婉姨娘並不明白,“孟明珠不是說救你們去了嗎?怎麽最後就撈到這麽個結果?


    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兒,老爺,你告訴我好不好!”


    孟礫石一把將人推開。


    看到婉姨娘直直墜地,他頓時心疼的上前,可心頭的氣還是讓他後退三分。


    “你那寶貝女兒到底做了什麽,就讓孟天長孟地久告訴你吧。”


    說著,孟礫石袖子一甩,頭也不迴的離去。


    孟天長將事全盤說出,婉姨娘,秦氏幾乎嚇得站不住腳。


    秦氏從未想過孟明珠,恨自己如此之深,婉姨娘更是沒想過自己的孩子竟走上這麽個歪門邪道。


    兩個女人抱在一起痛哭,“姐姐,是我對不起你呀,是我沒教育好她,否則她也不會犯下這滔天大禍。”


    秦氏搖頭,“孩子大了,心思怎是我們能琢磨得了的?隻是她犯了這麽大的錯,你這後半輩子該怎麽活啊?”


    這一輩子,秦氏和婉姨娘都是相互扶持的。


    出了如此大事兒,兩人除了心疼彼此,別無他法。


    孟錦夏和哥哥們靜靜的看著這一幕,默不作聲。


    到最後,那盤香香的醬牛肉,還是沒有吃上。


    明明牛肉已經煮好,明明大家已經迴來,隻是誰都明白,那牛肉再香,也不再是他們期盼的了。


    直到三更,院裏的哭聲才小了些。


    婉姨娘叫來身邊的丫鬟,將所有值錢的東西都交給了她。


    “銀杏,你是我的陪嫁丫鬟,我這輩子最信的就是你。


    這些東西,你想辦法幫我變賣了,等得了銀子,再全數交給二小姐。”


    銀杏也跟著主子哭紅了眼。


    聽著對方這會兒還不忘孟明珠,還以為對方已經哭暈頭了。


    “哪來什麽二小姐?二小姐不是已經關進地牢了嗎?如今沒人相救,恐明日就……就……”


    婉姨娘的手顫抖了好幾下。


    她用力的吸著氣,緩解著情緒,直到身子不在不受控製的抽抽,他才開口。


    “其他的事情你不必擔心,隻記得東西變賣了交給二小姐就行,立刻,馬上,快去!”


    銀杏從未見過婉姨娘這般模樣,不敢耽擱,她趕忙往外跑。


    婉姨娘看著對方離開,直到徹底沒影,她才披上披風,向外走。


    離開府門時,她依依不舍的看著院子,縱然眼裏的留戀百轉千迴,可她仍舊撇過頭去,毅然決然的離開。


    老爺,秦姐姐,原諒我的不辭而別。


    孩子放了塌天大禍,我已無臉見人。


    可惜孩子終究是我的孩子,我沒辦法,求你們幫忙,就隻能……


    咚咚咚——


    初冬的天已經泛起冷來,寒風唿唿的刮,刮的來往之人行色匆匆。


    可登聞鼓一響,還是引得不少人駐足觀看。


    大家紛紛鼓聲望去,隻見一貌美婦人,身穿單薄寒衣,輪著鼓錘,連天響。


    “罪婦婉氏特來請罪,還請皇上放我兒一條生路!”


    咚咚咚——


    連綿不斷的鼓聲直敲人心,更如一雙無形的手扣住了蕭淩月的頭發。


    他怒氣衝天,拍手掀翻案台前的筆墨紙硯。


    “這孟家一家是要翻天嗎?昨天的事兒還沒消停,今天又來!


    這次敲鼓的是誰?”


    太監上前,“迴皇上,是孟礫石的妾室,孟明珠的母親——婉姨娘。”


    啪,蕭淩月拍桌,“一個小小的姨娘,也敢敲登聞鼓,是不要命了嗎?


    馬上把人給朕抓迴來,朕倒想看看她吃了多少熊心豹子膽!”


    轉眼間,婉姨娘入宮。


    瞧著龍椅上明豔的身姿,她一股腦跪在地上。


    身子怕的發抖,可她還是硬著頭皮喊著,“罪婦自首,還請皇上放罪婦女兒一條生路。”


    “哦?罪婦自首?”蕭淩月看著折子,連個正眼都沒落下,“你何罪之有啊!”


    “迴皇上,那些書信是我所寫,東西更是我埋,與孟明珠無關,還請你放過孟明珠,用我這破爛不堪的一命還孟家吧。”


    蕭淩月的頭總算是抬起來了。


    他死死的盯著婉姨娘,恨不得將對方看出個窟窿。


    “那事兒是你做的?”


    疑問語氣非常。


    孟礫石後院兒隻有兩個女人,誰都知道這兩個女人溫柔似水,雖兩人共侍一夫,但兩人和睦,簡直是後院兒之人的表率。


    蕭淩月壓根兒不信,這事兒是婉姨娘做出來的。


    可對方卻像是下定了決心似的,她死咬著牙關,一字一頓的說,“我恨秦氏是正妻,卻仍受寵,孟礫石明明更愛的人是我,可偏偏因她在,我無法更進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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