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著那張999的賬單幾次“不經意”地瞥過,熇炎少見的感到窘迫。


    說好是自己請卻還是對麵學生請的飯。他在說話時完全忘了自己隻是出門買個除臭劑,而不是大型購物。


    也沒想過這才短短多少時間,萌學園魔法商業街的一頓飯已經漲到了這個價格——好像他以前也沒怎麽注意過魔法商業街具體是什麽價格。


    “下次我請你吧。”


    芽芽搖了搖頭:“不用,本來就是熇炎、老師幫了我一個忙。”


    說到後綴時,她有些不習慣地頓了頓。


    熇炎聽著也不是很習慣。


    他詭異地感覺這一畫麵十分眼熟,卻怎麽也想不起是具體是為什麽會覺得眼熟。


    晃了晃腦袋,想不起來索性不想了。


    “不論是之前的魔藥水,還是今天這頓飯,作為學長和老師,我都欠你一頓飯。”他不喜歡欠人東西的感覺。


    想了想,芽芽拿出袋子裏的鴨零食:“熇炎老師如果覺得不好意思,就給鴨鴨買點零食吧,它幾乎沒有不喜歡吃的鴨零食,近期喜歡吃這個。”


    鴨鴨如果在這裏,少說也會叫兩聲表達一下它的不滿情緒。


    新口味鴨零食的味道固然很好。


    但肥胖的味道更令鴨著迷。


    可惜它不在。


    最愛的鴨零食還慘遭主人的曲解。


    熇炎仔細看了兩眼,點頭表示自己記下了。


    這一頓飯吃得完全沒有芽芽想象中的好吃,她說不上來自己想象中這些東西會是什麽味道,隻感受到了一點差強人意。


    但也沒有很心疼錢。


    拎起鴨零食走到店門口,她才覺察到少了些什麽東西。


    “果然吃飯還是得和他們搶著吃。”


    要是小蘿卜在就好了,這家店賣的全是小蘿卜喜歡吃的東西。


    往手心哈口氣,心裏痛罵了一聲不知道哪位錢多沒事做的商家,非得力圖讓站在魔法商業街的人有身臨地球冬日之感。


    還好不算完全無腦,溫度低但也沒太低,漫天飄灑的小雪幾乎到地麵就消失。非常沒來由的,她突然有點想迴家。


    ……


    “這麽晚了,大家都在慶祝情人節,你不去看看嗎?”飄啊飄趴在桌上,手臂墊著下巴,這樣子看歐趴做魔藥水看了很久。


    “嗯?”被突然的聲音驚擾,歐趴手上沒停,過了好一會,飄啊飄才聽到他的迴複。


    “不了吧,好不容易有了新魔藥水的製作思路,我想一口氣做完。”而且他有收到吉米的友情巧克力,吃了巧克力,勉強也算是過了節。


    “還是有個地方不太對……”做出來的魔藥水與設想裏的有所出入。


    他對著手中筆記看了好一會,突然想起來飄啊飄已經在這裏陪了他很久。


    目光從瓶瓶罐罐和密密麻麻的文字中抽離,滿是歉意地笑了笑:“飄啊飄,要不你先去和他們一起玩?等我做完了再去找你。”


    他記得飄啊飄新交了一位同為養殖隱形鳥的好友,不過雨風居然會喜歡那種小動物嗎?


    意外的感覺隻是一閃而過,他向來不質疑別人的愛好。而且眼前離成功隻差一點的魔藥水,顯然比一切都重要得多。


    隻是在術科教室恢複平靜,半晌沒聽見一點動靜後,他再次從自己的世界裏短暫離開,看到了飄啊飄氣鼓鼓的臉。


    注意到他看過來,飄啊飄小聲嘟囔一句:“騙人。”


    他的確,今晚都不太能夠弄完。


    窘迫地放下筆記:“抱歉,不過你真的沒有必要一直在這裏陪我。”


    哪怕不得不承認,在做魔藥水的間隙抬頭或者某個不經意間轉身看到她,每一次都會覺得很驚喜。


    也不知道什麽時候,突然就習慣了有道身影一直在旁邊,看不到的時候會感到少了點什麽似的失落。


    但他也並不想因為自己的私心,占據好朋友的時間。


    “你嫌棄我在這裏嗎?”


    “當然不是!”


    看到她失落的神情慌忙解釋,下一秒又瞧見因為他一句話而重新在她臉上綻放開的笑容:


    “那我要一直在這裏陪著你。”


    慌亂擺弄兩下魔藥水,他低著頭,看起來所有的注意力又都放在了瓶瓶罐罐上,隻有自己清楚的知道,已經沒有辦法在那些文字和五顏六色的藥水上建立起什麽聯係。


    腦中亂亂的,他意識到自己今天大約無法將這個魔法水做出來。


    或許明天和維多利亞老師或者謎亞星他們討論一二,會有更好的發現。


    放下了重新拿起的東西,他準備收拾桌子,跟飄啊飄兌現自己隻是隨口一說的諾言。


    又聽見她喊他:


    “歐趴。”


    “你不像任何人。”


    “和任何任何任何人,宇宙裏的其他每一個人都不一樣。”


    “嗯?”再次被突然搭話,收拾桌子的行動還未開始,他本能應一聲,又在慢上好幾拍後才反應過來,沒有太明白,“怎麽突然想到說這個?”


    “因為,”少女鼓足了勇氣,“因為我喜歡你呀。”


    熇炎走到術科教室門口,聽見的就是這一句。


    除臭劑有用,但不多,隱隱約約仍有揮之不去的味道。他決定再往櫃子裏灑魔藥水,現在看來配魔藥水的事情似乎得放到明天。


    ——連著看了好幾個術科教室,全都有學生,正在做的還全都不完全是魔藥。


    這已經是最後一間教室了。


    歎了口氣。


    但今天畢竟是情人節,可以理解。


    抬步準備離開,他驟然迴想起為什麽會在和芽芽吃飯時,覺得畫麵有些熟悉。


    他想到還未去往地下水道追求更厲害的魔法,犯下錯誤時,曾經似乎有請過初等部的一個似乎是被同學欺負哭的學妹吃飯。


    連帶著,想起來自己決定在暗黑大帝那裏學習更厲害的魔法,臨行那天,莫名其妙也遇到過一個哭著不讓他走的學妹。


    腦中的三個身影逐漸匪夷所思地疊在一起,又產生了一個匪夷所思的可能。


    “有這種可能嗎?”


    迴想今天吃飯時她的態度……就是很普通的見到同學時的態度,也沒什麽特別。


    應該是他想多了。


    “原來我這麽自戀嗎?”


    他感到不可思議。


    但也可能是校園裏節日氛圍太濃鬱的緣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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