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思愁眉苦臉道:“除了愛情能折磨出我的淚花,還能有什麽呢?”


    任幽蘭苦笑道:“真的嗎?如此說來跟寒東琅不差毫厘,也是個性情中男人,難不成被寒東琅刺傷了,抑或是滿腔癡情被冷月寒星斷然拒絕了呀!外麵發生了驚天動地的事情,你也許還不知道吧!與你關係可密切哩,你不著急嗎?還有心思看書嗎?看的是什麽書呀?武俠還是言情的呀?”


    宇文思一聲不響地將書本推到她眼前,任幽蘭若無其事地拿起書本瞧封麵,瞅著《唐代三大詩人》幾個字,抬眼注視著他問:“你是否知道你令尊和阿妹以及你內人,去怡紅樓打傷了冷月寒星,迴家不好交代,便躲到我這個書院裏來圖個清靜呀?冷月寒星也夠倒黴的,聽說上午剛被人打斷了手腕,接迴去手臂懸掛在脖子底下,下午卻被你家人打得遍體鱗傷了。聽說禍是因你而起的,冷月寒星是個溫柔善良的女子,素來潔身自好的歌舞愛好者,你不想去看看她嗎?”


    宇文思聽到這個如雷轟頂的消息,強作鎮靜道:“不關我的事兒,你還沒迴答我的提問呢?”


    任幽蘭低頭翻看著白居易寫的《贈內_生為同室親》,避開話題背誦道:“生為同室親,死為同穴塵。他人尚相勉,而況我與君。黔婁固窮士,妻賢忘其貧。冀缺一農夫,妻敬儼如賓。陶潛不營生,翟氏自爨薪。梁鴻不肯仕,孟光甘布裙。君雖不讀書,此事耳亦聞。至此千載後,傳是何如人。人生未死間,不能忘其身。所須者衣食,不過飽與溫。蔬食足充饑,何必膏粱珍。繒絮足禦寒,何必錦繡文。君家有貽訓,清白遺子孫。我亦貞苦士,與君新結婚。庶保貧與素,偕老同欣欣。”


    宇文思急忙打岔道:“你是否願意與我‘生為同室親,死為同穴塵’啊!”


    任幽蘭凝視著他好幾分鍾,慢慢吞吞地問:“你愛過我嗎?你若是當下真心實意愛著我,我自然願意與你‘生為同室親,死為同穴塵’啊!遺憾,你愛的人是冷月寒星,雖然你深藏不露,可外人隻要不是傻瓜,誰都知道你已經無可救藥地愛上那個歌舞藝女了,甭在我麵前強作鎮定了,趕快去看看你的心上人吧!”


    宇文思搖搖頭說:“那是過往的事情了,今天中午前我是愛著她的,可午後我卻發現自己真正愛的人是你這位才貌雙全的任幽蘭院長,你若是沒有喜歡過我,抑或是曾經喜歡過,現在卻愛上那個寒東琅了,我這就迴去,絕不再來打擾你了。”


    任幽蘭聽得是雲裏霧裏似的,繞過桌子靠近他附耳低聲問:“真的嗎?要是你沒騙我,那就跟我來吧!”隨即去拉宇文思的手。


    宇文思站起來,莫名其妙地跟著她來到了花團錦簇的院子裏,隨後被她帶到了一間被鮮花綴滿的臥室裏,任由幽蘭擺布,任幽蘭幫他洗好澡後,攙扶著他躺在臥榻上,幫他按摩,然後遞給他一杯茶。宇文思喝完一大杯茶後,渾身發熱,急忙下臥榻去找任幽蘭,發現自己神思恍惚,站立不穩,找不著大門在哪裏,嘴裏不停地喊著任幽蘭三個字。


    任幽蘭本想試探他一番的,要是他嘴裏喊的是冷月寒星,那就立刻送他去怡紅樓,要是喊的是自己,那就陪他徹夜銷魂,盡情地享受一番魚水之歡。如今親耳聽到了他喊的是自己,急忙迎上前扶著他躺迴臥榻上,然後寬衣解帶,摟著他接吻。兩個人折騰得精疲力竭了,才沉沉地睡過去。


    猛然聽見雄雞高唱的聲音,還有狗吠聲,任幽蘭掀開被頭,看著睡得跟死豬似的宇文思,悄悄地下臥榻,洗漱一番後,打扮一新,匆匆忙忙地離開了花房,繞著膳堂後門進人前門的大院子,突然聽見張澤蘭大聲喊她。


    “喂,任幽蘭,你將我的夫君藏在哪裏啦?有人發現昨天下午宇文思到你這裏後,便一直沒出去過,昨晚一宿沒迴家,是否跟你共享魚水之歡啦?”


    任幽蘭眼睛一瞪,逼近她眼皮底下,大聲嗬斥道:“你是個大家閨秀,請你說話注意用詞,你的夫君在哪裏,你去問你宇文思呀?咋找到我這裏來啦?我家開著書院,不論是當官的,還是叫花子,抑或是盜賊兇殺者等等,都可以到我的書院裏看書。至於進出的時間,我也沒有明確的規定,他若是要發奮夜讀,通宵達旦地看書,我也不能攆他走,你說是嗎?書院在東頭大房子裏,你自己去找,沒人攔著你,大門敞開著哩。”隨即目無旁人地走進了膳堂。


    張澤蘭大聲問:“你的臥室在哪裏?你若是經得起檢查,請帶我去看看你的臥室和書房。”


    “好啊!明人不做暗事,要是我想將你的夫君搶過來,你肯定沒戲的。我是個單身女子,比你有知識有修養,最為打緊的是我比你年輕漂亮,溫柔嫵媚,風情萬種啊!你肯定會自愧不如的,是嗎?”


    張澤蘭知道任幽蘭不是好惹的,好漢不吃眼前虧,急忙點頭哈腰道:“任院長言之有理,我是三個孩子的母親啦,豈敢跟你這個花容月貌的妙齡美女相比哎,你倆要是真心相愛,我願成人之美哦。”


    “此話當真,你肯將宇文思讓給我,你需要什麽盡管吩咐,我任幽蘭絕不含糊。”任幽蘭注視著她問。


    張澤蘭低聲說:“關鍵是宇文思,而不是我,隻要他願意娶你,我無所謂的。反正他從來沒有愛過我,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結的婚,有他無他無足輕重了,我隻要以後有三個孩子疼我就夠嘞。”


    任幽蘭瞅著她憂鬱的目光,知道她沒有撒謊,平靜地問:“人善被人欺,你就是太善良了,宇文思才會明目張膽地愛上那個冷月寒星啊!你要是厲害一點,拿出點顏色給他瞧瞧,他還敢找個相好嗎?”


    張澤蘭垂頭喪氣道:“是啊!可是我狠不起心來哎。今天下午去找她算賬的,我不忍心動手打她,還是小姑子厲害,都是小姑子打傷她的,爹也沒動她一根汗毛,並勸她不要打人的,言語上教訓她一頓即可,可是小姑子不聽,說什麽也要扯傷她傲然屹立的山峰,我無力阻止她的行動,她趁我沒注意,抓傷了她的敏感部位,我也沒辦法啊,誰叫她引誘我的夫君哎。要是被宇文思知道,是我煽動小姑子和爹一起去找她報複的,不知宇文思會怎麽懲罰我哎?”


    任幽蘭激將道:“你怕什麽呀?畢竟你是他的結發妻子,是他三個孩子的娘親,他敢拿你怎麽著啊?你們僅僅打傷扭傷她的敏感部位嗎?別的地方有沒有教訓一番啊?譬如拿根小木棒戳傷她的要害部位,她才會長記性哎。”


    “也被小姑子扭傷了,小姑子真有能耐啊,怪不得姑丈下落不明後,沒人敢娶她為妻哎,女人太厲害了,男人不敢要啊!”張澤蘭落寞傷感地說。


    任幽蘭伸手搖搖說:“你小姑子是幫你出氣解恨的,你可不能這麽數落她哎,幸好我不會說三道四的,你的話到我這裏就流不出去了,你不要再對外人說哦。要是被你夫君知道,不知會給你帶來什麽樣的後果,你要有充分的思想準備哎。”


    張澤蘭點點頭說:“嗯,謝謝指教,這就去查房吧!”


    任幽蘭抬頭看著窗外,大聲說:“太陽都一竿高了,他若是在我的臥室裏,還能趟得住嗎?你要麽去書房查看一下,怎麽樣?”


    “不,先看臥室再看書房吧!”張澤蘭熟悉夫君的氣味,非得去臥室查看,任幽蘭不好再三拒絕她,便帶著她去了臥室,然後去了書房。


    張澤蘭在書房轉了一大圈,嗅出一點熟悉的氣味來了,緊張地說:“怪不得有人看見他進了書院,真的來過這裏且看過書。”


    任幽蘭感歎道:“真不愧是老夫老妻了,聞出熟悉的氣味來嘍。那你再找找看,他在此都看了什麽書本?”


    張澤蘭拿起桌子上的《唐代三大詩人》,唉聲歎氣道:“他躲到這裏不是真的看書,這麽長的時間,僅僅瀏覽了這本書,不知他在想些什麽哩。也許心裏被冷月寒星擠得滿滿的啦,什麽也看不進去嘍。既然他不在你這裏,那我再去一趟怡紅樓瞧瞧。興許花豔萍將他藏起來了。”


    “隨便你,反正我這裏你搜查過了,沒有你的夫君。你也知道宇文思貨真價實地愛上那個歌舞藝人啦,你怎麽去應對那個歌舞藝人呢?攆她離開怡紅樓嗎?”


    張澤蘭搖搖頭道:“要是宇文思真心實意愛著那個歌舞藝人,趕走她的人,也趕不走夫君心裏藏著她的人啊?我何必花費那一萬兩銀子來替那個歌舞愛好者贖身呢?這不是自討苦吃嗎?何況我沒有一萬兩銀子哎。你能幫我出出點子嗎?我仍願讓他愛上你,也不要去愛那個歌舞藝人,身份不配對哎,與你倒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兒哦。”


    “如此說來,要是宇文思有朝一日想休了你娶我,你肯讓位嗎?”


    張澤蘭瞪大眼睛,上下打量著任幽蘭,沒有馬上迴答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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