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靜的深海暗處,有個長發少女從一片淩亂的礁石後緩慢地遊出。她身上裹著的一襲白色長裙,映襯著海水變幻莫測的藍,像一顆閃耀的星辰。

    少女的體態,柔軟得像空中捉摸不定的雲,確也是虛空半透明的。

    裙子太長,甚至莫過了少女的裸露的雙足。這樣的她,看起來更像個擁有9頭身的模特兒。少女不斷地說著什麽,四周因此飛躍起無數串的白色氣泡。

    氣泡們不斷地上升,上升至陽光強烈照射的方向,直至一點點也看不見了。

    搖曳的海草與少女的裙擺,配合著她褐色的長發繚亂地浮動,像雲的輕靈與無意。

    頭頂上方瞬間放開光華的日照,一直攝向海中最深邃的方位。少女被強烈的光束包圍,仿佛還站在舞台中央表演話劇。她的靈魂從軀體中抽離出來,軀體因為失去靈性緩慢地閉上了換迴盡失的雙眼,重心不在。

    那具失去靈魂的少女的屍體,變得越來越透明,像一顆陽光粒子不斷地下墜,下墜到海中裂開的深淵。蓮風在海底一直看著,卻沒有辦法拉住一點點消失不見的與她四目相對的少女。可是少女的靈魂卻始終微笑。她的眼睛通透得,如同新生的嬰孩。與世無爭的清明。

    少女調皮地眨著眼,水中冒出無數的小氣泡,白花花的一串串,像天空下起了紛飛細密的晶瑩雪珠。少女的靈魂在湛靈靈的藍水中漂遊,旁邊黑色的暗礁、色彩斑斕的魚還有墨綠色的水草,忽然間,都成了井然有序的城市模樣。

    死去的靈魂們在路上飄蕩,交警在指揮。蓮風看到一些人停靠在各個占有血跡的地方,那些人大概是躺在自己死去的路邊,也有倒在醫院的人。

    汪藍的海水裏,沒有話語,沒有樂音。大家靜靜地漂移,全都朝著海上陽光照射下來的方向。那些逆光的靈魂的身影,好比無數的黑粒要去膜拜日照的光華。

    湛藍的海水,漂浮不定的少女的長發,像一團糾纏的海藻。蓮風想要抓住她,卻怎麽也觸摸不到。蓮風喊著,蔚瀧!蔚瀧!把手伸給我!少女微微笑地,臉上的柔和顯出一絲少見的嫵媚。

    海水的藍忽然凝固起來,凝固的藍有種被烤過的香味,那藍也在盈盈欲笑。墨綠色的海藻纏住了蔚瀧的小腿,蓮風還在緊張地喊,蔚瀧蔚瀧!少女迴過頭,依舊微笑,右手的食指按在唇上示意蓮風別再發出聲響。

    看著離自己越來越遠的少女的靈魂,有種無法言說的悲慟像海藻纏繞蓮風,痛到無法唿吸。

    深邃的湛藍,渺遠的光束的方向……蔚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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