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走過了玻璃大地。


    上麵的人體切塊,觸目驚心。


    “恐懼嗎?”


    誰在說話?四人嚇了一跳。


    迴頭一看,電樁後麵站著一個人,這人不就是死在玻璃地上的那些人嗎,那個讓人唏噓的絕佳青年,相貌身材一等一的青年。


    他的容貌穿著和死在玻璃地上的人一模一樣。


    除了含雪等四人外,沒見有人從玻璃地上逃出來。


    可他又是誰?還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


    他又在這裏幹什麽?還一副閑散,滿目好求的樣子。


    “恐懼嗎?”青年又問。


    恐懼?這是哪一折?四人摸不著頭腦。


    青年咂嘴還挑眉:“激光網從你們身上穿過時,恐懼嗎?”


    “是你在後麵操控著玻璃地上發生的事情。”含雪打量青年,他是好人還是壞人,用激光網殺死了那麽多人,卻沒有殺她和餘二時、光之子,估計也沒有想殺小冒冒。


    玻璃上的潤滑液想必也是出自他手,製造難度,還有那些死去的人,是一個胚胎裏克隆出來的,還是人類時境在第三空間的扭曲投射,還是別的什麽更厲害的高科技?不管是什麽,在含雪的眼中那就活生生的人。


    青年在玻璃地上做的這一切殘忍事,全為了一個恐懼?


    “是我。”青年淡笑“你恐懼了嗎?”


    “當然恐懼。”含雪誠實說“哪有人在死時會不害怕的,而且我還這麽年輕。”


    “恐懼了。”青年驚喜,睜大了眼“你真的的恐懼了,快,快告訴我,恐懼是什麽樣的感覺?”


    “這是惡作劇嗎?”餘二時氣不打一處來,激光網移來時,把他嚇得差點失禁,他抹起袖子,準備好好教訓教訓這個不知深淺的青年,嚇一嚇也好。


    哎,哎,青年搖頭:“你這不是理智的舉動,是衝動,一時的衝動。”


    餘二時愣住。


    青年說:“敵我實力都不清楚,就想擼起袖子幹架,你說,你是不是衝動。”


    說得餘二時真有些後怕,青年兩手全空,身上不見任何武器,在捉弄他們後,還能有恃無恐的跑來問恐懼是個什麽玩意,說不定還真有兩下子。


    餘二時抹下了袖子,虛指著青年說:“以後,以後成熟點,別玩小孩子的把戲。”


    青年正色:“我沒有玩,我是認真的在研究。”


    “激光網移來時,你是最恐懼的。”


    “誰說的?”餘二時大瞪眼。


    “不信你看,我一直在觀察。”青年手指電樁。


    電樁上的顯示屏裏重複播放著含雪,餘二時,小冒冒,光之子從摔倒到玻璃上出潤滑液到把小冒冒扔過激光網到激光網穿過三人的身體的超清影像。


    餘二時的確是最恐懼的,起碼從動作上看是,在激光網移到跟前時,他的麵容最猙獰,手推潤滑液和腳蹬潤滑液的頻率那叫個高,飛輪那般,反正褲子已經被潤滑液粘濕了,失禁沒失禁就不知道了。


    光之子還算體麵,臉色是白的,關鍵是頭在不停的顫,嗯,這段不好,要是能重來一次,要注意。


    小冒冒看到顯示屏上自己失態的表現,羞愧的把頭扭到了別處。


    含雪倒沒有細看顯示屏中的自己,她在觀察裏麵的那些青年在麵對激光網時做出的各種表情、動作和不太匹配滯顯空洞的眼神。


    “關掉,快關掉。”餘二時不太高興“都是些什麽。”他搔了搔脖子“上表演課嗎。”


    “好。”青年目光對準顯示屏,微緊眼眶,似傳輸了指令,電樁上的顯示屏消失了。


    青年對餘二時說:“我已經關掉了,現在告訴我,恐懼在你那裏是什麽樣的感覺?”


    餘二時的嘴張大了,你是在誠心戲弄我啊,他吸了一口氣,重新抹起了袖子:“恐懼就是,你現在麵對我時的感覺。”


    青年皺眉:“現在?”


    餘二時說:“因為我很憤怒。”


    青年搖頭:“沒有啊,我麵對你什麽感覺也沒有。”


    唿,餘二時背過了身,心想要是有把槍就好了。


    “你們告訴我嘛。”青年忽然晃著雙臂撒嬌說“什麽是恐懼?”


    “你感覺不到恐懼。”含雪對青年說,是陳述句也是疑惑句。


    青年認真說:“是啊。我從不知道什麽是恐懼。”


    含雪說:“玻璃地上的那些人是你嗎?”


    “是我。”青年點頭,又搖頭“也不是我,是我虛擬的實體。”


    含雪皺眉:“虛擬的實體是什麽?”


    青年說:“就是是我也不是我,他們是我製造出來的,聽我的指令,也可以脫離我的指令,獨立存在。就像我的影子,殺不死,也不像我的影子,因為他們是實體,能殺死,他們是我製造出來的,是我的分身,殺死他們,我不死,我死,他們死。”


    含雪說:“你能感受到他們的心和體驗。”


    青年點頭:“嗯,是這樣。”


    含雪說:“你不知道恐懼是什麽,所以你用你的分身去麵對激光網,麵對死亡,想從他們那裏感覺到恐懼是什麽。”


    青年色悅:“哎呀,你好懂我啊!你叫什麽名字?”


    “我叫含雪,你叫什麽?”


    青年說:“怕怕。”


    “怕怕?”


    怕怕說:“是的,我叫怕怕,我給自己取了一個尋知的名字。”


    “字典是這樣解釋的:恐懼是驚慌害怕。驚慌是害怕慌張。慌張是心裏不沉著,動作忙亂。害怕是遇到困難、危險等心中不安或發慌。”


    “詞條上是這樣說的:恐懼是指人們在麵臨某種危險情景,企圖擺脫而又無能為力時所產生的擔驚受怕的一種強烈壓抑情緒體驗。”


    “而我,不知道什麽是恐懼,什麽是驚慌,什麽是慌張,什麽是害怕。”


    怕怕繼續說:“這讓我很苦惱,我感知不到恐懼,我覺得我是不存在的,我是個死人。”


    “困難、危險,為了讓我覺得我是個活人,所以我在這裏製造了玻璃地,激光網,製造了我的分身,希望能夠體驗到不安,發慌,強烈壓抑的情緒。”


    “唉!”怕怕搖頭“我的分身沒有一個讓我體驗到。”


    含雪說:“為什麽是這裏?”


    怕怕手指綠色屏障說:“聽說會有不同於我的人從那裏走出來,我想問問他們什麽是恐懼。”


    嘿嘿:“你們是我的第一批貴賓。”


    含雪倒吸一口涼氣,若不是怕怕尋知恐懼,想從他們三人口中知道什麽是恐懼,怕是她和餘二時、光之子早已死在了激光網下。


    不過轉思一想,這位怕怕也不是真想殺他們,隻是設置場景讓他們三人親曆死亡,再將恐懼的後感轉述於他。


    怕怕說:“告訴我,恐懼是什麽?”


    小冒冒鼻頭大皺,無以言表的表情:“你真不知道恐懼是什麽?”


    “你說。”怕怕手指小冒冒“你才是最怕的一個,要不是我把玻璃的硬度調的有彈性,你早就摔死了。”


    小冒冒沒好色的瞪他一眼,心想要不是你,我才不會出那麽多洋相,她歪頭想想說:“恐懼就是不甘心,還有好多事情沒有做,沒有見過,沒有體驗過,你就死了,能不害怕嗎。”


    怕怕咂摸嘴,努力的想象著:“不甘心?”


    “是啊。”小冒冒說“你就沒有想做的事,還沒有完成的,比如理想。”


    “想做的事?理想?”怕怕自問“有啊,尋找恐懼。”


    小冒冒抱頭:“又繞迴來了。”


    怕怕問餘二時。


    餘二時說:“恐懼是四肢緊張,出冷汗,腦子空白。”


    “像這樣嗎?”怕怕抱臂自抖身體,腦門出了汗。


    “你那是自己裝的。”


    “那腦子空白呢?是放空嗎?我試試···不行啊,腦子怎麽可能空白,裏麵有東西啊。”


    餘二時啞口無言。


    怕怕又問光之子。


    光之子說:“恐懼是希望的滅亡。”


    “希望,滅亡。”怕怕還是沒能體驗到,不過他將恐懼和希望滅亡聯係到了一起,放著以後慢慢研究。


    含雪說:“恐懼是你心中關心的東西,人,事,從此消失,再也見不到。”


    “心中關心的。”怕怕冥想。


    他睜開了眼:“我關心的是恐懼。”


    “恐懼是恐懼?恐懼消失了?再也見不到了?”


    “沒有恐懼?”


    “怎麽可能沒有恐懼。”


    “你們在騙我。”


    含雪忽然拔出了匕首,抵到了怕怕的脖頸上:“什麽感覺,你怕嗎?”


    怕怕搖頭:“什麽感覺也沒有。”


    含雪把匕首挨到了他的皮膚上:“現在呢?”


    “緊急危險,開啟自動防禦。”怕怕的腦中響起了聲音。


    怕怕手掌速抬,打掉了匕首,反製住了含雪。


    含雪痛哎一聲:“我不是要殺你,我是在幫助你尋找恐懼的感覺。”


    “呀。”怕怕鬆開了手“對不起,失禮了,下次可要提前說清楚,我的條件反射有時是很快的。”


    豈止快,小冒冒,光之子,餘二時迴過了神,方才怕怕從出手打掉匕首到扭住含雪的胳膊,三人都沒有看清楚整個過程,一眨眼隻見到怕怕扭住含雪胳膊後的姿勢,至於怕怕如何抬手如何反擒拿就是那麽一晃,速度堪比光之子跑動的速度。


    含雪也是暗暗吃驚,她自小練習,從製住人到隨時防禦反擊,這套手下的功夫,早就形成了肌肉記憶,在她把匕首抵在怕怕脖下時,身體已本能的做好了怕怕反擊的準備,可還沒等她反應過來就被怕怕給製住了且把匕首還給打落了。


    含雪揉著胳膊說:“你自己慢慢體會。”


    “什麽是恐懼。”


    這麽好的身手,還能製造分身,難怪不知道什麽是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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