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許府’兩個字,許晏舟臉上的神情淡下來。


    “下次關於許府的事,不必同我稟報,一律迴絕就是。”


    小廝一臉苦相,“小的明白,但……”


    許晏舟見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問道:“怎麽?”


    “是夫、是許夫人在門前哭鬧不止。”


    之前王爺便吩咐過,新來的上到管事下到門房都囑咐到了,這次許夫人鬧的動靜有點大,把不少看熱鬧的百姓都吸引過來了。


    這不是沒辦法了,他才來稟報的。


    許晏舟雖是能起身了,卻不打算出去。


    許夫人這番動作,無疑是想在眾人麵前用孝道壓製他,逼他迴去。


    自許府除名一事,即便世人皆知,但人總是忍不住站在弱勢一方,甚至不問是非曲直。


    許母此番苦惱,落在百姓眼中,必定心生憐憫,那時候矛頭便會指向他。


    那時候可沒人會在迴想起他在許府的遭遇,隻認為他鐵石心腸,於親母於不顧。


    許晏舟稍加思索,喚來丘管事。


    丘管事是金陵人氏,曾為金陵大戶人家的掌事,來京途中遭了難,才落得牙行中。


    能來北辰王府當差,他也算因禍得福,故而很是盡心盡力。


    最主要的是,丘管事八麵玲瓏,嘴好使得很,讓他出去最為合適。


    許晏舟將事情交代一番,丘管事立馬便知道該怎麽做了,躬身出去了。


    來到王府後,丘管事就被告知許晏舟同許家的事,那一刻他就知道王爺的態度,自然也知道自己該怎麽做。


    丘管事快步來到前庭院,還未跨出外院門檻,便隱隱聽到哭聲。


    好歹是一品將軍夫人,有誥命在身,怎的會如此不顧顏麵?


    丘管事心中還是頗為詫異的,他在金陵當差的時候,別說勳貴人家的夫人,就是富商女眷都極其要顏麵,在外不紅臉不急眼。


    原以為京城之地的貴夫人們會加個‘更’字,如今卻是讓他大開眼界。


    來到門前,他注意到這位許夫人的哭聲頓了一下,抬眼看過來,沒看到王爺的那一刻,她便又要張嘴嚎哭。


    “許夫人安好,王爺有句話托我帶給您。”


    這句話打斷了許夫人的死動靜,她哽咽地說道:“有什麽話讓他自己出來同我說!”


    丘管事等的就是這句話,他抬高聲音說道:“許夫人見諒,王爺在許府受的杖刑之傷頗重,如今還在昏睡著,斷斷續續清醒片刻,也僅來得及喂口吃的,實在無法出來拜見夫人。”


    這一番話說出來,那些原本因為許夫人哭的傷心而生出惻隱之心的百姓,眼神頓時變了。


    是了,那陣子傳聞北辰王重傷瀕死,他們還在震驚在邊關驍勇無敵的大將軍,怎麽迴了京城,迴了自己的家就快要死了。


    這一個月就是鬼門關前徘徊啊!


    “我天天見禦醫往這裏跑,每次出來都一臉凝重。”


    “沒錯,王府小廝每日都去我那裏拿藥,前些日子盡是些輔助保命藥的藥材。”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說的許夫人麵色惶然。


    “許晏舟已經醒了,你莫要騙我!”許夫人趕忙說道。


    她今日是真的有事,否則她又豈會當街大鬧。


    她實在是沒辦法了。


    丘管事說道:“夫人自始至終都未曾看望過王爺,怎會知道王爺醒了還是沒醒。”


    許母聽了這話氣力就上來了,“誰說我沒有,我幾次三番過來,作為他的親母,卻是連門都不讓進,這是……”


    這次不用丘管事說話,便有百姓質問。


    “北辰王已經被逼得自請除名,怎麽這時候反倒說起這層關係了,杖刑的時候怎麽不提呢。”


    “因為杖刑你們不知道嗎?因為北辰王這位親母,意欲構陷他和他兄嫂有染,北辰王這才受不住,不得已自請除名以證清白。”


    “這是親母?這都比不上繼母!”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說的許母臉色一陣青一陣紅。


    她知道歪纏下去沒什麽好結果,當即說道:“你告訴許晏舟,他長兄命在旦夕,他若是還有良心,就迴府!”


    原以為說出這一點,管事定會馬不停蹄進去通報,而後許晏舟慌慌張張趕迴許府,誰知道這該死的管事居然不為所動。


    “許夫人,王爺並不精通醫術,還是趕緊請太醫吧,別耽誤了時辰。”


    許母睜大眼睛,“這麽重要的事情,你敢私自做主不去通報!”


    丘管事一臉無奈,“並非小的不通報,如今王爺還在昏迷當中,小的通報給誰呢。”


    “你!”許母又氣又急。


    她分明打聽到許晏舟已醒,這番話不過是用來搪塞她的。


    周圍對她的指責愈發明顯,很多話甚至都不壓低聲音,明目張膽地說起來。


    偏偏她對這番說辭無可奈何,因為她進不去王府。


    她又是委屈又是惱火,她這次來是真的有事啊,不是無理取鬧,許晏舟的心腸怎的如此冷硬!


    眾夫所指之下,許母遭不住,乘了馬車迴去。


    許晏承危在旦夕之辭千真萬確,許母沒騙人。


    這次殿試許晏承也參加了,他這個年紀,恐怕也是最後一次參加,卻仍舊未曾上榜。


    再聯想到許晏舟的一番成就地位,哪怕那是靠著女人得來,也已經落在他頭上,許晏承一時想不開,懸梁自盡。


    後幸得被人發現救下來,請了禦醫才將人從鬼門關拉迴來。


    許府的人一步不敢離開許晏承,生怕他又做傻事。


    許母也有些發愁,許府是沒有爵位的,許老將軍如今是一品大將軍,卻無法傳承至下一代。


    許晏承腦子自小就聰明,一直想著考取功名,便沒有進入軍營曆練,可考上解元之後,三次殿試均未上榜,這是第四次。


    自此功名無望,以後通過人脈尋個閑散官職就是了,何苦如此。


    許老將軍這些日子不是把自己關在書房,就是在軍營一待數日,這麽緊急的事情他也不曾迴來。


    許母無奈,隻能尋許晏舟迴來支持大局,勸慰他兄長一番。


    怎料許晏舟鐵石心腸,就是不肯露麵。


    對於許家的熱鬧眾人一直備受關注,但百姓的注意力很快被城門前突然躁動的陶家軍舊部吸引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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