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晏舟來早一點,三皇子不敢明目張膽推她入河,來晚一點,她就會一命嗚唿。如此恰到好處地救了她,好似一出事就有人給他通風報信一般。


    許晏舟眼底閃過一抹複雜,“是蕭景年讓人給我報的信。”


    邊關一年的時間,即便陸棠從未說過,他也知道她和武定侯府的事情,更知道她對蕭家父子的態度。


    更何況,他見證了蕭家父子如何對待陸棠,所以這件事讓他格外意外。


    陸棠怔鬆片刻,驚訝的同時,又有些疑惑。


    蕭景年怎麽知道她被困的?


    三皇子的後手這麽多,計劃縝密,至今連許晏舟都查探不出,必然會在山坳中留人看守。


    蕭景年若是靠近就會被發現,若是不靠近,就不可能知道她被困。


    想不出其中所以然,陸棠對蕭景年的行為也感到意外。


    “你當時便信了?”


    換做一般人,這樣的消息會斟酌一番,不會直接派兵追擊。


    許晏舟笑笑不語。


    因為關乎陸棠,任何消息他都不會錯過,哪怕是假的,去一趟才能安心。


    見陸棠露出萎靡之色,許晏舟讓她安心休息,便離開了。


    這邊的事瞞不過皇上,他要提前做一些安排。


    經過五天的修養,加上陸棠的自我醫治,她總算恢複過來。


    這段時間顧淵一次都沒有迴來,一直宿在城內。


    陸棠知道,這是顧慮到她的名聲,避免給她帶來不好的影響。


    她養病的時候,京城掀起狂風巨浪。


    陸棠在大盛有多重要,不論底蘊,單論影響力,她已經超越了她的師父。


    她能為大盛帶來的,遠不是表麵上這麽簡單。


    皇上如此費盡心機想要將她綁在身邊,由此可見。


    如今陸棠無故失蹤,皇上能不震怒!


    三皇子當晚迴到京城就染了風寒,一病不起,太醫輪流入府診治。


    他的英勇無畏、格局胸懷無不讓人動容。


    滿京城都在傳唱三皇子出眾果敢的行為,又說皇上乃真龍天子,才會誕下如此優秀的孩兒。


    他一遍又一遍下水搜救的事跡更是被瘋狂歌頌,甚至因此有人說三皇子鍾情於陸棠。


    不僅如此,還有人說逃亡中三皇子迫於無奈,同陸棠有了肌膚之親。


    “河水冰冷刺骨,若非有情,又怎麽會如此執拗地下水呢,尋常人別說下去那河水,衣服濕了在冷風中一吹,也容易染風寒吧。”


    說書先生在茶肆中揮舞著扇子說得口沫橫飛。


    喝茶的人聽得津津有味,皇室八卦誰不愛聽呢,更遑論是皇子和當下名聲大嘈的女官。


    “不是說那位女官爺已經賜婚給北辰王了嗎?”


    這不是秘密。


    說書先生‘唰’一下打開折扇,臉上露出些許得意之色,扇了兩下,許是覺得冷,又給合上了。


    “緣分這東西沒人說得準,三皇子英俊瀟灑,果敢英勇,試問哪家女子不喜歡呢。”


    “但三皇子已有正妃了啊。”


    讓女官爺做妾?


    皇上也不能同意啊。


    說書先生喝了口茶,“萬一女官爺同意呢?”


    “同意什麽?”


    說書先生搖頭晃腦,正要迴答‘同意做妾’,忽然發現這聲音不對,不是從麵前茶客嘴中傳出來的,而是從頭頂。


    他趕忙迴頭,便看到一隊身著鷹眼玄服的官差站在他身後。


    看到這身衣裳,說書先生腿一軟滑跪在地。


    是皇城司的人!


    為首統領目光陰冷,看著說書先生像是在看死人。


    “妄議皇親國戚,妄加揣度京官,胡亂散播流言蜚語,當街論斬!”


    說書先生臉都白了,跪在地上渾身抖如篩糠,“官爺饒命!官爺饒命!”


    統領眼底沒有一絲溫度,“你還有什麽要說的?”


    說書先生哭著說道:“小人罪該萬死,有人花錢請小人傳唱這些事情,小人才……呃。”


    一句話沒說完,一支穿雲箭便射穿他的喉嚨。


    皇城司本就嚇得在場之人腿肚子轉筋,如今有人命喪當場,還是如此慘烈的死法,一些膽子小的,兩眼一翻昏厥過去。


    還有的人想跑,卻怎麽都站不起來,慘白著臉扶著椅子吐得到處都是。


    留下兩個人善後,統領帶著人向著箭矢來處奔去。


    若是能抓到人自然是好的,若是抓不到,也已經達到既定的效果。


    皇城司人馬在京城瘋魔一樣到處抓說書先生和謠言散布者的消息沒多久就傳遍了。


    一起傳出來的,還有兩個說書先生臨死時說的話。


    有人收買他們傳播消息?


    難道三皇子救人是假的?


    沒人給他們答案,因為茶肆酒樓的說書先生,一夜之間都消失了。


    死了的就不說了,活著的連門都不敢出,還有連夜逃出京城的,生怕被牽連。


    沒了說書先生,也阻擋不了八卦蔓延的趨勢,於是三皇子救人的事情開始被質疑。


    三皇子府,他麵色泛著不正常的紅暈,頭上包著帶冰的裹頭巾,幾個幕僚坐在堂中討論著這件事。


    流言蜚語自然是他讓人散播出去的,隻要知道的人足夠多,他就會安然無恙。


    陸棠的屍首至今沒有找到,不排除她活著的可能性,所以他留了後手,謠言中帶著一抹曖昧色彩。


    如此一來,即便她活著迴來,名聲也毀了。


    眾口鑠金,積毀銷骨。


    那時她不想嫁給他也不行,即便是做妾。


    當然,三皇子會給她該有的尊重,哪怕隻是個側妃,也有正妃的待遇。


    可皇城司橫插一手,以強勢的姿態介入,那些說書先生都是些軟骨頭,被如此一嚇,裏邊便有露餡地。


    幸好,三皇子還有後招,沒讓這些軟骨頭全都抖摟出來。


    隻要找不到源頭,就找不到他的頭上。


    “這股風,是衝著殿下來的。”一個幕僚說道。


    謠言風向的轉變,意味著有人在幹涉這件事。


    “難道父皇察覺了什麽?”這是三皇子最為擔憂的。


    另一個幕僚說道:“屬下認為不是,皇上不需要用這些彎彎繞繞的手段,應當另有其人。”


    “大司命?”三皇子蹙眉。


    大司命是陸棠的師兄,這倒是極有可能,若是他,恐怕就麻煩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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