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0章 威懾德太嬪


    壽康園中,一輛裝飾精美的馬車緩緩駛出大門,車輪滾動間發出輕微的嘎吱聲。駕車的車夫輕揚馬鞭,驅使著馬匹沿著寬闊的街道向紫禁城方向疾馳而去。


    馬車一路前行,中途卻突然放緩了速度,最後穩穩地停在了路邊。原來,他們要在這裏等待一個重要人物——梁九功。不一會兒,隻見梁九功邁著匆匆的步伐趕來,登上馬車後,車夫再次揮動馬鞭,馬車繼續朝著紫禁城前進。


    經過一番奔波,馬車終於趕在午膳之前抵達了紫禁城高大雄偉的宮門。此時,留在宮中的宜太妃早已得到消息,並提前將德太嬪帶至翊坤宮等候。後宮乃是禁地,即便雍親王身為太上皇之子、當今聖上之弟,若無詔令亦不得擅自闖入,更何況如今這後宮之中居住的皆是太上皇年輕的妃嬪們。


    當胤禛踏入翊坤宮時,德太嬪立刻迎上前去。她那張滿布皺紋的臉上流露出難以抑製的激動之情,每一道深深淺淺的褶子仿佛都因喜悅而跳動起來。


    德太嬪緊緊握住胤禛的手,聲音略微顫抖地說道:“禛兒啊,你可是來接額娘一同出宮的麽?太好了!額娘這便去收拾行囊,與你即刻啟程。對了,你那福晉呢?怎不見她隨你一同前來?這般行事未免太過放肆,簡直毫無規矩可言!”


    起初,德太嬪滿心歡喜,迫不及待地想要動身離開皇宮。然而,當她發現僅有胤禛孤身一人到來時,原本燦爛的笑容瞬間消失無蹤,臉色也隨之陰沉了下來。


    隻見她那一連串的舉動,使得胤禛高懸的心終於緩緩地落迴到原位。眼前之人依舊是他記憶深處的那位額娘啊!即便他們已經有許多年未曾相見,但她卻仿佛從未改變過一絲一毫。這般熟悉的模樣更是讓胤禛心中原本就堅定不移的信念變得愈發牢固起來。


    胤禛目光如炬地盯著對方,沉聲道:“福晉今日是不會來此的,今日唯有我一人在此。那麽,你究竟意欲何為?在這深宮內院之中難道過得不夠好麽?為何要如此不停地折騰不休呢?”


    話音未落,德太嬪便再也按捺不住內心的激動情緒,一隻手緊緊捂住胸口,另一隻手則直直地指向胤禛,怒喝道:“你……你怎能說出這樣的話語!本宮可是你的親生額娘啊!你如此忤逆不孝,簡直就是大逆不道之舉!”


    就在這時,一直侍立在一旁的梁九功突然跨步向前,聲色俱厲地嗬斥道:“放肆!休得胡言亂語!雍親王的生母乃是孝懿皇後娘娘,又豈會是你這個區區先皇的嬪位所能擔當得起的!究竟是誰給了你如此膽量,竟敢妄稱自己是雍親王的額娘?”


    德太嬪萬萬沒有料到居然有人膽敢出聲打斷自己的話語,待她定睛一看,發現來人竟然是先皇在世時跟前的梁九功。刹那間,她不由自主地縮了縮脖子,像是被嚇到一般,把即將脫口而出的後半句話硬生生地吞咽迴肚子裏去了。


    此計不通之後,隻見那德太嬪眼珠滴溜溜地一轉,似乎瞬間便想到了新的主意。緊接著,她裝出一副可憐兮兮、期期艾艾的模樣,緩緩地朝著胤禛走去。


    待行至近前時,她毫不猶豫地伸出手,緊緊拉住胤禛的衣袖,並開始聲淚俱下地哭訴起來:“禛兒啊,額娘我心裏實在是苦不堪言呐!”然而,話才剛說到這裏,德太嬪眼角餘光瞥見一旁站著的梁九功竟然開始瞪大了雙眼,那模樣看起來像是下一秒鍾就要破口大罵一般。


    心中一驚之下,她趕忙改口說道:“呃……不對不對,應該說是本宮心裏苦啊!想這深深宮闈之中,宅邸廣大卻人滿為患。眾多嬪妃都擠在一塊兒,每個人所能分得的屋子不過區區兩間罷了。


    而伺候的宮女更是少得可憐,僅僅隻有兩名而已。至於平日裏所食用的菜肴,基本上都是些素菜,想要見到一點兒葷腥簡直比登天還難。如此這般清苦的生活,本宮真是連一天都熬不下去啦!禛兒啊,你趕快把本宮接迴府上吧,本宮可還想著要幫你照顧孫兒呢!”


    胤禛萬沒料到德太嬪鬧騰了這麽大一通,到頭來竟是為了這點小事。他無奈地皺了皺眉,輕輕一用力,將自己被拉住的衣袖抽了迴來,然後耐著性子向德太嬪解釋道:“其實您如今的日子已經算是很不錯的了。二哥當初為了皇阿瑪的後宮,將整個西六宮全都騰了出來,分給皇阿瑪的妃嬪們居住。以您這樣的位份能夠分得兩間大屋子已經極好了。那些低位的,還有兩個人擠在一間房間裏的呢。”


    頓了頓之後,胤禛稍微平複了一下情緒,然後繼續說道:“再者說,您那裏平常也就是伺候您一個人而已,有兩個宮女已經完全能夠滿足日常所需了。若是再多安排幾個人過去,那屋子豈不是會顯得更加擁擠不堪、難以容身嗎?而且關於見不到葷腥這件事……”


    說到此處,胤禛強忍著心中的不滿,但終究還是沒能按捺住,不禁帶著幾分責備的口吻質問道:“您難道真的忘記了如今尚處於太上皇的一年孝期之內嗎?整個宮中,即便是皇上和皇後也都謹遵孝道,堅決不沾葷腥。而您作為太上皇的嬪妃,在此刻竟然沒有想著如何寄托哀思、表達悲痛之情,反倒心心念念地想要吃肉!這究竟是什麽道理呢?”


    此時,無需梁九功開口質問,胤禛已然無法忍受下去了。雖然皇阿瑪生前對待他或許比不上其他幾位兄弟那般寵愛有加,但他的內心深處始終對於皇阿瑪的離世之事耿耿於懷。在這大半年以來,他一直老老實實地遵循著守孝的規矩行事,在自己的府裏別說是食用葷腥之物了,就連菜肴中所添加的食用油量都減少了一半之多。


    然而眼下德太嬪的生活狀況相較於他人而言已算是頗為不錯的了,可她非但不感恩皇上的仁慈善良之舉,不去追思緬懷已逝的皇阿瑪,反而還在這裏喋喋不休地抱怨日子過得艱辛困苦。如此行徑,實在是讓人感到匪夷所思、不知所雲呐!


    胤禛也不管此時德太嬪的表情,他麵沉似水,自顧自地說著他早已盤算好的計劃,語氣堅定且不容置疑:“您呐,什麽都不必再說了!若還想在這深宮內苑安安穩穩地活下去,從今往後便老老實實地待著吧,切莫再折騰出那些個幺蛾子來!否則等待您的唯有一條絕路——被關進冷宮之中,任其自生自滅。


    依我看,聰明如您應當不會甘願走上這條不歸路才對。至於想出宮去養老之事,您趁早斷了這份念想吧,此事絕無半點可能!本王堅決不會應允,即便十四弟有心相幫亦是徒勞無功。日後,本王每月都會差人按時給您送來足額的銀兩與應季的衣物,以保您衣食無憂。除此之外,其他諸般要求休要再提,本王著實無能為力。”言罷,胤禛全然不顧德太嬪作何感想,頭也不迴地徑直轉身離去,大步流星地踏出了翊坤宮。


    梁九功並未隨胤禛一同離開,而是穩穩當當地留駐原地。隻見他微微躬身湊近德太嬪的耳畔,壓低聲音輕聲道出一句話。正是這簡簡單單的一句言語,卻猶如一道晴天霹靂,直直劈落在德太嬪的心間,令她瞬間呆立當場,整個人仿佛被施了定身咒一般動彈不得,就連半絲鬧騰的念頭都再也無法從腦海中生起了。


    原來,梁九功所說的那句足以震懾住德太嬪的話便是:“倘若您膽敢再次肆意妄為、興風作浪,先皇早已有旨意留下,準許將德嬪殉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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