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立軍作的報告,象海哮在g市掀起欣然大波,一時幾多歡喜幾多愁。


    侯雨,屬於愁的一類。他想來想去,總覺得宋立軍的講話有所指,指的就是他。細想又感到不像,他老是在是與不是中徘徊,好象都有些沾邊,又都有些似是而非。


    孟桐從香港迴來,帶迴他在香港以孟桐的名義注冊的公司執照、資金,侯雨認為事情已經成了一半。他找局辦公室孫主任長談了一次,孫主任同意出任“春秋文物諮詢公司”的常務副總經理,由他組閣搭建經營、管理班子,協助總經理黃穀經營、管理公司。


    孫主任名一帆,比侯雨小十多歲,非常精明能幹。原來與死去的張經理一樣,都是做文物鑒定、經營的。侯雨發現孫一帆有管理才能,又對他言聽計從,就破格提撥孫一帆為辦公室主任,已經跟隨他好幾年了。前幾天,他與黃穀去看了開辦春秋公司的寫字樓。公司裝修得典雅、氣派,一應設施齊全,黃穀很滿意。他拿出五十萬美金,一百萬港幣給侯雨,算作他應繳百分之四十九的入股金。至此,侯雨覺得萬事俱備。既然是經商,就應該在商言商,他打算選一黃道吉日,公司正式開張。今天聽了宋立軍的報告,破壞了他連日來的好心情,鬱結在心裏煩悶,揮之不去。


    侯雨原來對局長一職還有些留戀,看來要加快行動的步伐了,決定春秋公司就在這幾天開辦,打槍的不許,悄悄地革命。他拿出幾件明清的文物讓黃穀先到香港去探探路,也是考察一下黃穀。他還把阿三最近鑒別、定價的幾件文物,指示孫一帆以低價轉手給春秋公司。他準備親自去找海關新上任的關長,用春秋公司民間收藏的清末民初的工藝品名義報關。


    黃穀帶著一應手續齊全的幾件文物準備動身前往香港。他在離開g市前,應唐天彪之約,兩人見了一麵。


    唐天彪告訴黃穀,曹平已經知道他還活著,黃穀並不驚奇。他要唐天彪明確這樣一個事實——黃穀己在海邊被警方擊斃,可以用局裏法醫的屍檢作證;第二,天下不僅有同名同姓的人,也有像貌相同,甚至有可以亂真的人。言下之意,此黃穀不是彼黃穀。


    唐天彪雖然覺得黃穀說的有理,還是勸他不要掉以輕心,早作準備為好。行之有效地辦法是,迴香港重新更改身份,以防萬一。


    黃穀采納了唐天彪的意見,迴到香港就通過有關渠道,花巨資辦下了了新的身份證,取“穀”的諧音,將姓名改為“黃顧”。黃穀辦完此事,順便打聽了李月亭的消息。手下告訴他,李月亭被大陸警方押解出境,現在在香港閉門思過,沒有什麽動作。君子報仇,十年不晚,黃穀暫時放過李月亭,他早晚要報李月亭讓張德成在海邊殺他之仇。


    黃穀帶的幾件書畫、玉器,都是國家三級文物,很快就悉數被一些收藏家買走,所得的是春秋公司出資的一千多倍。其中僅一幅唐寅的仕女圖,就賣了兩千多萬港幣。


    黃穀將侯雨和他應得的部分存人當地銀行,再匯一部分迴g市,作為新公司成立的賀禮。


    黃穀從香港迴到濱海,侯雨攜孟桐、孫一帆在濱海飯店給他接風,同時,也宣布公司正式成立。春秋公司的股東、董事長、總經理、常務副總經理這一高層人員,正式見麵了。黃穀在此之前,沒見過孟桐,隻知道董事長是侯雨的女兒。一個女人作他的頂頭上司,黃穀嘴裏不說,心裏十分抵觸。當侯雨把孟桐推向黃穀,向他介紹這就是公司董事長孟桐時,他被孟桐的美麗驚呆了。


    孟桐滿頭曲卷的青絲,象瀑布一樣從上往下流瀉,標準的瓜子臉上,有著一雙勾人魂魄的鳳眼,小巧玲瓏的鼻子,線條分明。意大利的名牌時裝,把她高挑、勻稱、豐滿的身材,襯托得恰到好處。她胸前百合花做成的花邊,緊緊托住裸露了一半的胸脯,白晰的脖子上,戴了一條純白金項鏈。小小的十字架嵌著一顆耀眼的鑽石,隨著身體的擺動,時而在洶湧的波濤上漂浮,時而又顫抖著沉入溝底。


    黃穀非常慶幸,能與這麽漂亮的女性共事,他在刹那間閃出一個念頭,要是可能的話,他願做那支小小的十字架。


    春秋公司甫一成立,就在香港做成一單業務,黃穀匯迴來的六百萬港幣,仿佛是一針興奮劑,孟桐、孫一帆及整個公司,都沉浸在喜悅之中。


    尤其是孟桐,她不懂文物,更不知道如何做生意。黃穀去了一趟香港,幾天功夫,就給公司帶迴如此巨額的利潤,她驚訝不己,佩服得不得了。當父親把風度翩躚、高大英俊的黃穀正式介紹她認識時,她一瞬間看走了眼,認為是楚辭來了,心裏不免一驚。


    黃穀得體地輕輕握住孟桐向他伸出的手,然後向孟桐注目致意。在孟桐入座時,他又搶先一步,為孟桐拉開座椅,等孟桐坐下,他才在自己的位置上入座。這種在當今青年身上很少看到的紳士風度,打動了孟桐。她趁父親與黃穀在交談,偷偷觀察黃穀。


    黃穀身著一套色彩搭配得很好的休閑西服,顯得英俊瀟灑,輪廓分明的臉上,有著一雙深邃莫測的眼睛。他脖子上戴了一條碩大的白金項鏈,文雅中又透出幾分粗獷。他說話時表情很生動,充滿了陽剛之氣,常常借助一些準確、有力的手勢來加重語氣。最重要地是,孟桐發覺黃穀沒有語病,一口標準的普通話。她看著黃穀,越看越像楚辭,不僅他的五官,連神態、氣質也像。她感到驚訝,世界上竟然有如此相似的兩個人?


    黃穀注意到孟桐在看他,他禮貌地對孟桐淡淡一笑。


    孟桐迴以一笑。


    黃穀注意到孟桐白晰地臉上,微微泛出了紅暈。


    席間,侯雨興致很高,他一反常態,不斷地把盞勸酒。


    孟桐過去在家中,常常陪父親喝一兩盅。她能喝酒,也有些酒量,隻是平時不喝罷了。今天看見父親高興,她也覺得氣氛特別好,隻要父親一斟酒她就喝。喝到後來,也不清楚自己喝了多少酒,隻感到身上有些發熱,心裏特興奮。不過,孟桐是有分寸的,不是誰敬的酒她都喝。黃穀、孫一帆出於禮儀,她喝了他們給董事長敬的一杯酒外,就隻和父親對酌,也不向誰敬酒。她這種溫柔中透出的威嚴,使其他人望而止步。


    黃穀時不時用眼瞟一眼孟桐,她喝了這麽多酒,仍然滿麵春風,鎮靜自如,真乃女中豪傑。


    侯雨笑著、鬧著,兩瓶茅台酒空了,他喊服務員又上了兩瓶。


    孫一帆早己被侯雨灌得醉眼蒙朧,分不清東南西北了。


    侯雨和黃穀較上勁,喊叫著要換大杯喝酒。


    孟桐自己也覺得奇怪,她就喜歡看男人大杯喝酒,認為大杯喝酒才是真正的男人。


    侯雨在倒酒時,黃穀脫下上衣,搭在椅背上。他發達的胸肌,手臂上隆起的肌肉,引起孟桐的注意。她在心裏將楚辭與黃穀比較,楚辭顯得文弱,不似黃穀這麽豪放,性格也較為內向,不如黃穀風趣。黃穀臉上那道傷疤,孟桐甚至覺得突出了男人剽悍的霸氣。


    黃穀換上飲料杯,一口將侯雨倒滿的酒幹了,他倒轉杯子,滴酒不漏。


    孟桐望著黃穀喝酒時的豪爽、陽剛之氣,衝著黃穀笑了。


    她這一笑不要緊,黃穀從侯雨手中拿過酒瓶,倒滿了三個飲料杯。


    “董事長,今天初次見麵,我無以為報,這三杯酒就算我敬你的心意,日後我黃穀當追隨左右,效犬馬之勞!”


    黃穀說罷,依次將三杯酒喝完。


    “好,好!”侯雨拍起手。


    孟桐站起身,將自己的飲料杯裏的飲料倒掉,再倒滿茅台,她舉起杯子,晶亮的兩眼望著黃穀。


    “黃總,我對公司的業務一竅不通,以後還靠你指教!這杯酒,我敬你!”


    孟桐話音剛落,一滿杯酒己送進嘴裏。


    這一杯酒少說也接近半斤,一個亭亭玉立的女孩子,竟然一口喝幹了,黃穀驚訝中帶著佩服。孟桐無意中流露出剛毅的一麵,也使黃穀駭異。


    “董事長,你沒事吧?”


    孟桐厄眼望著黃穀。


    “要不要再來三杯?”


    “不,不不不!”


    黃穀這才知道女人的曆害,不喝則罷,她一旦喝起來,你絕非她的對手!他連連向孟桐告饒的神情,就像一個做錯事的大男孩,逗得孟桐笑過不停。她想不到席前彬彬有禮的紳士,瞬間變成純真的頑童。


    宴席結束後,孟桐要父親先迴去。她告訴侯雨,自己心裏很悶,想讓黃穀陪她在外麵去走走,她也借此機會,向黃穀討教有關生意方麵的事情。


    侯雨酒喝多了,嘴裏含混不清地嘟嚕著,他向孟桐揮揮手,算是同意。


    黃穀聽孟桐這麽一說,正求之不得,他張羅著替侯雨和孫一帆要了車。


    侯雨與孫一帆走了,黃穀又招手要車。


    孟桐製止了他,說她知道一家情調很不錯的咖啡館,她不想坐車,想走著去。


    屬於海洋性氣候的g市,夜間與白天的溫差很大。帶有鹽腥味的海風中,夾著菲菲細雨,在空中亂舞。


    孟桐沒走幾步,就用雙手拉住風衣的領子,抵禦迎麵撲來的寒風。


    黃穀伸出胳膊,輕輕攏住孟桐的腰。


    孟桐抬頭看了黃穀一眼,他眼裏沒有邪念,便將身體向黃穀靠攏。


    這無疑是一種默許,是孟桐對黃穀這種舉動可以接受地暗示。


    黃穀開始隻是用手的邊緣靠在孟桐的腰上,現在他壯著膽子,伸開手指摟住了孟桐。


    孟桐第一次被男人摟著腰,男人的力量與他體內熱血的溫暖,通過他的手臂,一刹那間象電流擊穿她的身體,也擊穿了她的心。


    黃穀感覺到孟桐身體在顫抖:“董事長,你冷?”


    “有一點兒……”


    黃穀用力摟緊了孟桐,他強壯的身體釋放出來的熱量,象一股暖流,溫暖著孟桐。


    孟桐完全失去自持,小鳥依人般偎依在黃穀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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