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原用手敲擊著桌子:“盯緊他,從他那裏打開缺口,找到那個當官的‘老頭子’看是否與我們掌握的證據吻合?”


    “局長,我們已經拿到他讓海關放行的所有簽字……”


    “好!這些些簽字雖然重要,但不能說明全部問題……”


    “我們也這樣認為。因此,我們把重點放在李月亭、黃穀、張德成方麵,從他們身上,我們可以獲取大量證據。通過這些證據,揭示老頭子的廬山真麵目……”


    突然響起的電話鈴聲,打斷了曹平的話,他拿起話筒:“喂,我就是,什麽……明天的飛機?知道了,繼續監視!”他放下話筒對陸原說:“還有兩顆沒有到手,就要溜了……可能他們有所察覺?”


    陸原提醒曹平:“別忘了小李的犧牲!”


    “是。現在我接著匯報……我們采用‘敲山震虎’的辦法,迫使犯罪嫌疑人加快活動,徹底暴露。果不其然,李月亭和黃穀在察覺我們的監控後,亂了陣腳。黃穀今天下午與小七會了麵,據我們掌握的情況分析,他是在布置出逃的事宜;李月亭也預訂了明天飛香港的機票,”曹平看看手表:“在未來的十幾個小時,會上演一場好戲!”


    陸原關切的問曹平:“如何收場?”


    “我匯報的最後一部分將會談到。黃穀和李月亭在這種情況下都知道,夜明珠從大門是出不去的,黃穀也不可能將夜明珠這稀世之寶輕易的交給李月亭,他肯定會親自帶走,而且是走海上那條老路。我己請海上緝私大隊支援……”


    曹平的匯報細密精確,在場的人不禁頷首稱是,陸原更是露出讚許的目光。


    曹平指著畫麵:“至於珍妮小姐,從證據來看,她是無辜的。她不是這個集團中人,是李月亭玩弄的一箭雙雕。既利用她的姿色使黃穀就範,同時又利用她作掩護將夜明珠偷帶出境。不過,珍妮是在黃穀第二次去張福庚家行竊之前走的,如果她真的帶走珠子的話,隻能是阿三的那顆‘祖母綠’。”


    與會中有人插話:“對於這個問題,請你說得詳細一些!”


    “孫雲良從張福庚家小孩手中騙走一顆夜明珠,托文靜請阿三鑒定。阿三認出是舉世罕見的夜明珠,就用自己擁有的一顆外形與夜明珠相差無幾的‘祖母綠’寶珠換下,然後通知首都的專家鮑甫來g市確認。就他這顆‘祖母綠’,據說價值上千萬!”


    “這個叫阿三的人,是怎麽處理這件事的?”唐天彪冷冷問道。


    曹平朗聲迴答:“無償捐獻!”


    會場一下安靜了,人們沉默了。


    曹平指著畫麵上的九鳳冠:“漁子溪侯玉良被殺,珍貴文物被盜,構成令人震驚的大案。通過近半月的偵破,我們逐漸發現這個大案隻是一部戲劇的序幕,真正的核心是四顆夜明珠!圍繞這四顆夜明珠,演繹了一幕幕人生的悲劇……值得一提的是張福庚,他的家我去過,除了幾樣破家具一無所有。黃穀帶著成捆的錢去找他,他不為金錢所動,竟將難以以金錢來計算的夜明珠捐獻給國家!還有阿三。他以替文物販子鑒別文物為生,最初我認定他是個壞人。可就是這個壞人,為了不讓夜明珠流失海外,竟將自己價值連城的‘祖母綠’作了調換,又義無反顧的通知了鮑甫,托他將夜明珠交給國家……這些話,本來我不該講的,更不該在匯報案情的會上講……但是我如哽在喉,不吐不快!”


    與會者望著一臉正氣的曹平,報以熱烈的掌聲。


    “我有幾個問題……”唐天彪突然插話:“第一、請問曹探長,你在案情的匯報中,好幾次自稱擁有大量資料,能否說明那些資料的出處與它的可靠性、權威性;第二、是誰向你提供的這些資料?如果是g市日報的記者楚辭,我提醒你注意,他曾經是我們的專政對象。這不僅涉及到他提供的材料能否采信,還關係到我們站在什麽立場上;第三、從你的匯報中看來,你是知道‘老頭子’是誰的,既然是向局領導的匯報會,我希望你能明確指出,不要打啞謎;第四、珍妮是否帶夜明珠或你說的祖母綠出境?如果是這樣,發生這樣重大的失誤,責任應該由誰來負?第五、漁子溪一案已經把矛頭指向市裏某個主要負責人,捕風捉影的搜尋證據,有犯上作亂之嫌,我不禁要問,用心何在?”


    曹平對於唐天彪的突然發難,事前毫無準備。使他感到難堪的是,唐天彪提的幾個問題,似乎條條都有理有據。他正在思索如何迴答,早己忍無可忍的陸原站了起來。


    “唐天彪,你的提問我來迴答。你問的前三個問題,我可以拒絕答複。理由很簡單,你不是大案組成員,一些技術性細節,沒有必要讓你知道;作為多年的老警察,我不清楚你為什麽要明知故問!珍妮的出境,責任由我來負!你提醒得好,以後總結工作時……曹探長,包括你對孫雲良、文靜的保護不力,小李的犧牲,都要反省!常話說‘智者千慮,必有一失’,我看,曹平放走珍妮這一失誤未必是禍!他們這麽年輕,就挑起了辦大案要案的大梁,而且始終沒有偏離正確的方向!大案組的全體人員,我為你們喝彩,我為你們高興,結案以後我為你們請功!”


    一陣熱烈的掌聲湮沒了陸原的話,他揮揮手,示意大家住手:“多不容易啊,我們應該善意的幫助,而不是說三道四!”


    唐天彪聞言噌的一聲站了起來:“陸局長,我這是在會上發表自己的意見!”


    “你坐下,聽我把話說完!”


    唐天彪在陸原威嚴的目光下,隻好悻悻坐下。


    “我就你提出的第五個問題,給予正式答複。第一、破壞原則的,不是我們,而是那些蛀蟲!局裏對某些人的調查是慎重的,也報請了上級部門。第二、正是某些個別人的循私舞弊,貪贓枉法,才搞得g市烏煙瘴氣,破壞了g市和諧的局麵。第三、我無害人之心,但誰要是禍國殃民,我必將他繩之以法,讓他在光天化日之下原形畢露,不管他是誰!”


    唐天彪不卑不亢:“話雖這麽說,陸局長,一切都要有證據……”


    “證據確鑿。曹探長,你繼續說下去!”


    陸原聲色俱厲駁斥唐天彪,壓倒了他來勢洶洶的氣勢,曹平心裏感激不盡,他神情振奮地說道:“警局批準,將於今晚十點收網。具體部署如下:主要犯罪嫌疑人李月亭、黃穀、張德成、小七等人,由大案組拘捕,這些人己在我們的監控之中;李月亭因係英籍華人,我們將在明天他離境時,以嫖娼的名義拘留;與此同時,我己組織好警力,拉網將g市地下文物黑網的所有人員一網打盡。至於與本案涉嫌犯罪的某些部門和一些負責人,已經安排了監控,待事實清楚以後,再報請上級……”


    剌耳的電話鈴聲,再次打斷了曹平的話,他拿起話筒。


    “03 報告 、03 報告,客人要走,客人要走! ”


    “局長……”曹平望著陸原,欲將手裏的報話機交給他。


    陸原站起身來,嚴肅、莊重的望著參加會議的人:“今天的會議本來還有一個程序,那就是完成對曹平等同誌的任命事項。現在看來沒時間了……我宣布:根據警局的提議,上級批準,從即日起,任命曹平同誌為主管刑偵的副局長。他的任命書和其他人事變動,等破了此案後一起公布。現在,我們盼望己久的拉網行動就要開始了,希望在座的人顧全大局,服從他的統一調動……”陸原轉身對著曹平:“從現在起,你是指揮長,你下命令吧!”


    “是!”熱血沸騰的曹平,鄭重的命令:“03小組注意,嚴密監視客人的行動,隨時向我報告他的方位;04小組聽著,沒有我的命令不要驚動李月亭;02小組配合局裏行動,按原訂計劃將名單中的涉案人員全部抓捕;唐副局長,請你帶人協助海上緝私大隊,在海上封鎖通往公海的所有通道;小分隊全體人員,兩分鍾後隨我行動,對張德成、黃穀、小七等人實施拘捕!”


    曹平部署完畢,莊重地向陸原敬禮:“局長,您還有什麽指示?”


    “沒有了……”陸原緊緊握住曹平的手:“我終於可以放心了!”


    天,漸漸黑了,霓虹燈分外奪目的在高大建築物上閃爍。


    黃穀混在外出的客人中,走出飯店大廳。他在街頭公園花台邊的樹叢裏,找到了小七放在那裏的摩托車。


    小周藏在假山下,看見黃穀發動了摩托車,急忙壓低了聲音唿叫:“01、01,我是03,客人有摩托車,他上路了,方向是立交橋!”


    g市警察局大院裏,整裝待發的武裝警察默默注視著曹平,在等待他的命令。


    曹平對著報話機喊道:“知道了,你跟上他,我們在立交橋匯合……”他嚴肅地麵向所有警察:“全體注意,睜大你們的眼睛,握緊手中的槍,不要漏掉一個,出發!”


    刹那間,汽車馬達的轟鳴打破了夜的寧靜,全副武裝的刑警車隊,在曹平的率領下,分成幾路唿哮著分別向自己的目標飛馳而去。


    黃穀騎著摩托車,聽見身後隱隱約約傳來警車的聲音,他迴頭一看,遠處亮起一串車燈,以極快的速度向這裏追來。他立即加大油門,摩托車象發瘋的野馬吼叫著飛上立交橋。


    在立交橋下的第一個街口,小七駕駛一輛重型貨車迎麵開來,他讓過飛車而來的黃穀,然後熄了車燈,把車橫在路中,堵死了街口。


    曹平的車在離大貨車幾米遠的地方刹住,他看見小七從駕駛室中鑽出來,奔向不遠處一輛還發動著的摩托車。他猛然一個箭步跳將上去,一掌砍翻小七,騎上摩托車就走。


    小七落地時一翻身,正好滾在曹平腳下,他雙手死死抱住曹平的腿,摩托車停了下來。無論曹平怎樣用腳蹬他、揣他,小七就是不放手。情急之下,曹平隻好猛轟油門,一鬆手閘,摩托車帶著小七吼叫著向前奔去,小七一陣嚎叫之後,終於鬆開了手。


    月光似銀,海麵上波光粼粼。


    一條小機動船,孤零零地停在海邊。陳老大躺在甲板上吸煙,火星在黑暗中忽閃忽滅。


    一個黑影閃了出來,悄然靠近小船。


    “陳老大……”黑影輕聲叫著。


    陳老大剛一撐起身,寒光一閃,他的喉管和動脈血管己被割破。黑影將他掀下海中,自己蹲在甲板上,他吸上煙,火星忽閃忽滅。


    黃穀一路狂奔,身後警車淒厲的叫聲,驚出他一身冷汗。他拐上s型彎道後,看見追他的人甩在了後麵,他才鬆了口氣,拭去快流進眼睛的汗水。他在一個之字型的轉彎處停下,他把車推下公路,連車帶人鑽進茂密的灌木叢裏。隨即,從灌木叢裏竄出一個黑影,向海邊跑去。


    灑滿月光的海邊,蒙蒙朧朧中依稀可見一條船的影子,黑影跳上船,對蹲在甲板上的人小聲喊道:“陳老大,快開船!”


    “黃穀……”黑影站了起來,他將手裏的煙丟進海裏:“老板讓我在這裏等你!我己恭候多時了……”


    張德成手裏的槍對準了黃穀。


    黃穀驚訝了:“你這是什麽意思?”


    “十年前,我大哥白鯊也是這麽問你的吧?”


    “你說的話我不明白……是誰想要我的命?”


    “你也是聰明一世,糊塗一時。李老板是何許人,你也配向他叫板?”


    “如果你肯放我一馬……”黃穀的手慢慢伸向腰部,那裏捌著一把他用來防身的芬蘭匕首。


    “別動,你再動我就開槍了!”張德成察覺了黃穀的舉動,將槍口對準黃穀的頭部:“入道之人講的是情義二字,你無情,那就怪不得我無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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