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黃穀仍一無所獲。他在床上摸索著,忽然聽見三聲貓叫,與此同時,他摸到枕頭裏有個圓圓的、堅硬的東西。他顧不得許多了,幾爪撕開枕頭,一顆發出綠光的珠子掉在床上。院子外響起汽車刹車聲,黃穀抓起珠子幾步竄出房子,隱身在院內的暗處。


    張福庚下了車,偏偏倒倒的他拒絕曹平摻扶。


    “警官,這地兒不能停車……麻煩你開迴去,我明兒到警局去取!”


    “好吧!”


    張福庚正要叩門,意外地發現門被鎖住了。他摸索著找出鑰匙開了門,頭重腳輕地走進院子。曹平不放心,跟在他身後。


    躲藏在牆角的黃穀,透過暗淡的光線,還是看了清跟在張福庚身後的人是誰。


    張福庚轉身對欲跟進門的曹平說:“我沒事……迴吧,警官!”


    對於曹平的身份,在此之前黃穀隻是猜測。現在親耳聽見張福庚叫他警官,不由驚出一身冷汗。黃穀心中有些後怕。看來,自己所有的活動,幾乎都在他的視線以內。他暗暗慶幸能當機立斷,把計劃提前了,好歹己到手兩顆夜明珠,該知足了,大哥說得對,立即遠走高飛。


    黃穀待曹平出了院門,小巷中傳出汽車遠去的聲音,才幾步竄出小院,鑽進小巷拐角處等候他的汽車。


    事情進行得很順利,夜明珠已經到手了一顆,另外三顆黃穀說今晚交貨,李月亭眼看大功就要告成,破例在晚飯後喝了幾杯杜鬆子酒。迴到房間後,電視裏正在播放香港選美的場麵,一個個身著三點式,坦胸露乳,騷首弄姿的女郎,看得他覺得從上到下,有一股激情在體內躁動,他拿起電話要通了桑拿中心。


    “喂,桑拿中心,對,是這個房間號,啊,人要靚,波要大,什麽,來兩個我選?好,好!”


    須臾之間,門鈴響了,兩個衣著暴露,身材迷人的女郎推門進了房間。


    李月亭打量著兩個女郎,她們長得還算漂亮。一個像北方的女子,高大豐滿;另一個有南方姑娘的特點,小巧玲瓏。他捏住高個子女郎的胸脯:“你的波這樣大,是真的還是假的?”


    “哪能是假的,先生真會開玩笑!”女郎毫無羞澀,故作嬌嗔。


    另一個姑娘的胸部雖然小一點,李月亭覺得手感很好,飽滿而結實,富有彈性。他感到早已沉睡的意識似乎在覺醒,原來血脈從不暢通的部位,有了強烈地反映。他色迷迷地說:“你們的功夫怎麽樣”


    “保你滿意!”


    “好,我兩個都要!”


    “哇!……”兩個女郎發出興奮地叫聲,一人一邊架住李月亭,把他按在沙發上,同時動手自己寬衣解帶。


    賓館大廳茶座,一青年男子看看牆上的鍾,取出對講機悄悄說道:“06報告,06報告,兩個小姐進了李月亭的房間,已經有十分鍾了。請指示!”


    曹平正在查證從醫院病房外牆角取迴的腳印,他皺起了眉頭,經過技術鑒定,既不是黃穀也不是小七的。聽到偵察員的報告,他緊張地思考著對策,既然敲山震虎已經震了黃穀,再敲敲李月亭又何妨?片刻之間,他作出了決定:“我是01,你帶上人,以賓館保安的名義查房。記住,不作處理,隻對他口頭教育……重要的是給我取證!明白嗎?”


    代號06的偵察員帶上賓館一名保安,直奔李月亭的住房。


    賓館保安用鑰匙打開房門,兩人進入臥室。


    李月亭和兩個女郎一絲不掛地躺在床上,聽見響聲,他抬起頭來,看見兩個神情嚴肅的男子站在床前。見慣世麵的他,並不驚慌,反而惱怒地問道:“你們來幹什麽?”


    偵察員掏出打火機,連按幾下,點燃了嘴裏的煙:“李先生,這句話該我來問你!”他走近李月亭,遞了一支煙給他:“抽支煙,別發火……”他對著李月亭,和被李月亭壓在身下,兩個一時還來不及穿上衣服女郎,連續按動打火機,替李月亭點上火。


    李月亭從兩個女郎身上爬下來:“你們是什麽人?”


    “賓館保衛部……”


    “叫你們總經理來,我要告你們,騷擾我的私生浩……”


    “李先生,這事兒你還最好別聲張,”偵察員拾起沙發上零亂的衣服,扔給兩個女郎:“這兒不是香港,你的行為……我們稱之為嫖娼,違犯了大陸的法律。情況嚴重的處以勞動教養……”


    李月亭穿上睡衣,他感到事態嚴重了,口氣軟了下來:“輕的呢?”


    “給予教育和罰款……”


    “我願意接受教育和罰款……”


    “李先生是來做生意的,是我們的客人……考慮到香港和內地生活習慣的不同,就下不為例,你好自為之吧,打攪了!”


    偵察員說完話,點頭向李月亭致意,帶著保安離開了。


    李月亭拿出一疊鈔票,將兩個女郎打發走了。他扔掉香煙,換上雪茄,突然感到事情非常蹊巧。俗話說來者不善,善者不來,既然來了,又屁事沒有的走了,正在奇之怪之,黃穀撞了進來。


    黃穀癱坐在沙發上,一言不發。他的神情,嚇了李月亭一跳。


    “你……這是怎麽啦?”


    “我被盯上了!”


    “沒看錯?”


    “我相信自己的眼睛!”


    “那……夜明珠呢?”


    “喏,隻交易了一顆……”


    黃穀掏出剛在張福庚家得手的夜明珠,小心地放在李月亭手裏。李月亭欣喜地審視著,他走到燈前,關上電燈,手裏貿然發出一團純淨的瑩光。與此同時,他從睡衣口袋裏掏出另一顆事先準備好的珠子,這顆珠子無論從大小、顏色、形狀方麵看,與黃穀帶迴的珠子別無二致。在重新開燈的一瞬間,他神不知鬼不覺地將珠子交換了,那顆真的夜明珠,落進了他的口袋。


    “黃先生,另外兩顆呢?”


    “暫時無法交易……”


    “那……”


    黃穀惡狠狠的嚷著:“我的命比它值錢!”


    “好吧,我們定明天的機票?”


    “不,要後天的!”黃穀露出詭笑:“我明天夜裏就走,讓他們去找鬼!”


    “你還走老路?”


    “這你就不用問了……李經理,把那顆夜明珠給我!”


    “你是什麽意思?”


    “給我!”黃穀從李月亭手裏拿過夜明珠:“還有一顆……你要明白,夜明珠從大門出不不去!”


    李月亭隻好取出另一顆珠子,極不情願地交給黃穀。


    黃穀仔細地察看兩顆珠子,沒看出什麽異常。他收好珠子,向李月亭告別:“我太累了,明天見!”


    李月亭等黃穀走後,拿起電話要通了外線:“喂,是我。醫院的事兒辦好沒有?好,幹淨利落!你還記得那條老路不?打漁的人不行了,你把他換掉,自己去打漁……對,買魚的人來後你好好招待他,別怠慢了他!”


    李月亭經過一夜的深思熟慮,最後得出的結論是:他也被盯上了。


    既然如此,三十六計走為上計。


    李月亭一早就訂了他和黃穀第二天飛香港的機票,他要從大門堂而皇之的出境。他和珍妮上了的士,直奔機場。不把所有的雞蛋放在一個籃子裏,李月亭相信這個道理。他把最早得手的那顆夜明珠,串進他買的兩串佛珠中的一串。從表麵看,無論大小、顏色、質地,不是珠寶專家和有一定的功力,是難以分辨的。他將這串佛珠和購物發票,一並交給珍妮,作為給母親的壽禮,讓她帶迴香港。


    在去機場的路上,李月亭發現熱情開朗的珍妮,一夜之間變得鬱鬱寡歡,好像有什麽心事。


    在機場的入口,李月亭從張經理手裏接過珍妮的機票和護照,示意他趕快離開。李月亭替珍妮辦好登機手續,又帶著她來到機場海關。海關檢查珍妮的物品時,他站在一旁,竟然連心跳都沒有加速。他相信他的智商高人一籌,沒人能看破他的神機妙算。


    海關人員反複地察看裝在禮品盒中的佛珠,有關佛珠的票據,手續一應俱全。


    “李經理……”珍妮順利通過檢查,她聽見廣播在催本次航班飛往香港的旅客登機:“您迴去吧!”


    “珍妮,本來我想帶你到各地去走走,看看你仰慕己久的東方文明。不巧的是,過幾天是我母親的生日,我現在又脫不開身……我母親是個虔誠地佛教徒,這串佛珠就是送給她的壽禮。她見了一定高興,也就不會怪罪我了。”


    “願為您效勞!”


    “珍妮,你的工作很出色……我已經考慮好了,迴去就給你加薪!”


    “謝謝!”


    “好,一路平安!”


    李月亭將珍妮送進入口。珍妮迴過頭來,依依不舍地在送行的人群中尋找著,沒有她希望見到的人影,她失望地低下頭,淚水模糊了雙眼。


    阿三手捧著一束淡藍色的“勿忘我”從出租車上跳下來,奔向機場大廳的入口。他快速地奔跑著,一邊用眼在人群中搜索珍妮的身影。當他聽到航班已經起飛時,他轉身向迎賓台跑去。


    飛機昂首衝向藍天。靠在舷窗邊的珍妮,突然看見揮舞著“勿忘我”花束的阿三,驚喜得熱淚潸潸而下。


    李月亭望著漸漸遠去的飛機,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曹平得知珍妮小姐即將出境的消息,想要采取行動為時己晚。李月亭與珍妮均未帶大件行李,尤其是珍妮,僅帶著隨身的挎包和一個小禮品盒,不像是要遠行,倒象是去機場接人。尤其是機票,事後才得知是張經理臨時在機場購買的。當監控李月亭的偵察員匯報珍妮要出境,曹平才明白李月亭玩的是金蟬脫殼。他與機場指揮塔聯係上時,飛機已經上了跑道,加上海關的檢查也沒有發現問題,他沒有理由阻止這次國際航班。


    好在李月亭、黃穀還在g市,曹平心裏感到一絲安慰。通過珍妮出境這件事,他在局裏的匯報會上,對自己的莽撞、對殘酷鬥爭認識不夠和不從指揮員的角度來考慮全局,主動作了深刻地檢查。


    陸原對他的檢查是滿意的。


    出人意料地是,即將上任的新局長唐天彪,就孫雲良在監控中遇害、小李被殺、珍妮出境等事件對曹平發難,質疑他指揮破案的能力。唐天彪雖然出語咄咄逼人,但每件事分析得有理有據。他也不隱瞞自己的觀點,建議撤去曹平漁子溪一案的指揮權,留在大案組協助新任的組長工作。他提議由陸原掌管全局,他親自兼任組長。


    陸原明白,唐天彪是項莊舞劍,意在沛公。雖然有幾個人附和唐天彪的意見,大多數人仍不以為然。陸原一看會場的氣氛心裏有了底,他以曹平不是工作失誤,而是經驗不足和臨陣換將乃兵家大忌為由,拒絕了唐天彪的建議。


    會後,曹平想起有一兩天沒去看鮑老了,他把工作安排好,向組裏交待了自己的行蹤,便開車到了賓館。


    曹平推開房門,鮑甫正在打電話,他發現無處不在的楚辭也在座。鮑甫示意曹平坐下,繼續對著話筒說:“侯市長,我想向您推薦一個人……唔,很年輕,在研究文物方麵很有造詣,可以說在某些方麵超過了我!對,是個難得的人才!不,這件事得由您做主,我哪能作決定?好,過兩天,我帶他來見您?……行,行,一言為定!”


    “鮑老,什麽事這樣高興?”


    “曹平,我見到阿三了!”


    “真的?”


    “嗯!我還從他那兒得到一顆真的夜明珠,想不到吧?”鮑甫抑製不住自己的興奮,從貼身的口袋裏掏出一顆圓潤的珠子:“你們看,這才是真正的夜明珠哪!所有的人,都被阿三高超的技藝給騙了!哈哈哈……”


    曹平不明所以地望著楚辭,楚辭笑而不答。


    鮑甫興奮地說:“阿三用自己的祖母綠,換下了這顆夜明珠……”


    “祖母綠?”曹平小心的將夜明珠還給鮑甫。


    “祖母綠是自然界中罕見的,極其珍貴的寶石。它的顏色翠綠鮮豔,有濃淡不同的彩色同心圓,或橢圓形的圈。有的在中間還呈現出一道淺白色光帶,象貓的眼睛一樣,所以它又叫貓眼石。一顆重八點四克的祖母綠,就價值數十萬美元。如果是哥倫比亞出產的祖母綠,同樣的重量,其價格要高出四十倍以上!當年溫莎公爵的那顆‘亞曆山德拉’祖母綠曾轟動世界,你們知道嗎,阿三的這顆僅僅比‘亞曆山德拉’輕五克,而且出於哥倫比亞,真正的價值連城啊!為了保住夜明珠,他竟然將它拿去換了!唉,現在不知落在誰的手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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