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代善白手起家,一路披荊斬棘,建立如今這般龐大的商業帝國,除了倚仗自己的商業頭腦,更得益於四十年前,那位恩人的指點。


    若是能再碰上那位恩人,小孫女的啞疾,也不會被耽擱到今天!


    不管他嘴巴上如何拒絕中醫和中藥,在他心裏,最看重的永遠是中醫!


    所以,方飛浪的出現,讓他如死灰一般的心,再次重燃起希望的火苗。不為自己,隻為孫女!


    “我已經是風燭殘年,有今天沒明天的人。隻要能在閉眼之前,找到能治孫女的神醫,於願足矣!”


    賈代善沒少當著兒子、兒媳的麵說這番話,如今兒媳把醫生帶迴來了,他自然要給些麵子。


    所以,嘴上說著拒絕,行動上卻很配合方飛浪的診斷。他伸出胳膊,擼起袖子,冷冰冰地說道,“喏!來診脈!”


    聽他的語氣,仿佛在叫家裏的狗來吃食似的!


    聞言,宋琉璃不禁皺起眉頭,賈正霖的額頭上更是鋪滿一層細密的汗珠。


    “爸!這位和別人不同,他是享譽楊洲的神醫!”宋琉璃柔聲道,“他的醫術和人品,可不是一般人能比得了的!”


    此言一出,立刻引起另外幾位“神醫”的不滿。


    誰還不是神醫呢?怎麽就他醫術人品好?他是從天生掉下來的醫仙?還是從地縫裏蹦出來的藥王?怎麽就他能耐呢?


    剛在賈代善鼻子底下,受了一肚子氣的吳神醫,斜了一眼方飛浪,麵帶不屑道,“就憑他也敢自稱神醫?我學醫那陣子,他還在他娘肚子裏哩!我讓他三十年醫術,這小子也就勉強和我徒兒的水平差不多!”


    眾人聞言哈哈大笑起來,紛紛附和道,“天醫門風頭正盛,吳神醫又深得藥靈兒長老的傳承,用腳指頭想,也是您醫術更加高明!”


    “連吳神醫都沒法治愈的惡疾,換別人誰都治不好!年輕人好吹牛,我們能理解。在關公麵前耍大刀,就有點貽笑大方了!”


    麵對眾人的質疑,寧若冰第一個挺身站出來,替老公辯解道,“你們這些為老不尊的人,積點口德吧!咱們各憑本事看病,拿年齡說什麽事?烏龜活得比誰都長,你們怎麽不和它學醫術?”


    宋琉璃強忍著笑,暗暗朝著寧若冰豎起拇指。真沒想到,這丫頭看著柔柔弱弱的,替老公說起話來,一點兒不含糊呢!


    吳神醫鼻子差點氣歪了,指著寧若冰的鼻子咆哮道,“沒見識的鄉下野丫頭,你知道我是誰嗎?我可是天醫門十二門徒之一!你敢這樣說我?就不怕遭報應嗎?”


    “你就是門主又怎樣?還不是治不好賈老的病?倚老賣老你最行,一提治病就犯紅眼病!”


    寧若冰鼻孔裏悶哼一聲,一臉傲嬌地說道,“論治病,你們整個天醫門的人加起來,也不敵我老公一個!”


    聽著老婆維護自己的話,方飛浪心裏簡直樂開了花!這感覺,又爽又甜,比別人喊他神醫,爭搶給他塞錢都舒坦!


    不能叫老婆一個人戰鬥,後續兵源必須跟上。


    “你是天醫門十二門徒之一?”


    方飛浪挑眉看向吳神醫,腦海裏浮現吳申甲、吳旭的身影。


    時隔多日,又聽見姓吳的天醫門門人,他第一想法竟然是,這家夥的下場,應該也好不到哪去吧?


    “怕了?”吳神醫猙獰狂笑道,“知道怕了就好,說明你還沒傻實心!識相點,自己滾蛋!別在這裏繼續丟人現眼了!”


    方飛浪一臉戲謔笑容,似笑非笑道,“冒昧問一句,你們天醫門,是不是就隻有你們12個炮灰門徒、和那八個掛名護法啊?”


    吳神醫嘴角抽了抽,心想這小子怎麽對門內情況了如指掌?莫非他是門中親信?那這不是大水衝了龍王廟,一家人不認一家人了嗎?


    不對!如果是和門中人交好的親信,怎會說這樣的胡話!


    思來想去,吳神醫強壓下怒火,粗聲問道,“你什麽意思?想挑戰我們天醫門?好啊!先亮出你的身份,讓我看看你夠不夠格!”


    一聽說有人要挑戰天醫門,旁觀者立刻提起十二分興致。


    如今,天醫門的勢力縱橫九州,誰敢找他們的麻煩?


    “說出來嚇死你,我老公叫方飛浪!你們天醫門裏的吳申甲、吳旭都敗在他手上,連你們的兩大護法藥匣子和藥舂兒,也敗在他手上!就憑你,一個小小的門徒,還不快滾?等什麽呢?”


    方飛浪和天醫門的幾次博弈,寧若冰了如指掌。她打心眼裏,看不起這個沒本事還自大的吳神醫,才一改往日低調作風,故意說出這些囂張的話來嚇唬他。名義上是嚇唬吳神醫,實際上也是說給賈代善聽的,頗有敲山震虎之意!


    要不是宋琉璃誠心誠意的苦苦哀求,方飛浪能來給你治病?嗬!你以為他很閑嗎?求他治病的人,能從京都排到楊洲!


    睜開眼睛好好看看吧,站在你眼前的到底是何方神聖!


    寧若冰腰杆挺著筆直,好像站不直就會給老公丟臉似的。看她這副可愛模樣,方飛浪真想捏捏她的小臉蛋,再狠狠親她一口。


    戀愛中的女人,智商果真都是負數啊!


    “什麽?”


    吳神醫倒吸一口涼氣,睜大雙眼,重新審視一番方飛浪。


    瑪德!他姓方啊!


    早該想到的事,怎會如此後知後覺?


    連門內的大護法都不是他的對手,自己怎配挑釁他?這可如何是好啊!


    眼看著吳神醫臉色大變,站在他身邊的幾位“神醫”,也料到事情多有不妙!


    一開始,他們隻當方飛浪是個普通小中醫,充其量也就是和他們水平相當的選手。哪裏猜想得到,他是杏林國手大賽上,大殺四方,名震九州,獲得葉老天樞針經承傳的小神醫啊!


    憑他的本事,就是在場所有人加起來,也不是他的對手啊!


    “原來是方神醫啊!久聞大名如雷灌耳,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既然賈家請您來治病,我們這些江湖赤腳遊醫,實在沒臉繼續呆下去。山高水遠,咱們後會有期!告辭!告辭!”


    幾位中醫相繼拱手告辭,剩下吳神醫,腳底板抹油,貼著牆根直接開溜。


    眼看著就要溜到門口了,忽然聽見方飛浪淡淡地說了一句,“十年之內,別讓我再聽到你給人治病的事。”


    吳神醫豎著三角眼,心裏多有不服氣。仗著自己已經溜到門邊,索性粗聲粗氣道,“方飛浪,我們天醫門一老雙煞四兇八護法十二門徒,早就把你列入仇人名單之中。走著瞧,看誰先死!”


    說完,頭也不迴地溜之大吉。


    眼看著病房裏的中醫都溜光了,剩下的家人們,紛紛竊竊私語起來。


    “前後試了那麽多中醫,沒一個見效的!我反正是不相信中醫,誰愛信誰信!”


    “話不能這麽說,瞎貓還能碰見死耗子,指不定這位就能治好呢?不試試怎麽知道?”


    “我最近在酒局上,碰見呆霸王薛文龍幾次,他逢人就誇方飛浪醫術逆天,這迴終於有幸親眼一堵真容,又覺得薛文龍有點言過其實了……”


    聽著眾人的議論,賈代善不動聲色地瞥了一眼方飛浪,語氣也比之前客氣了那麽一點點,“方醫師,診金方麵,你不用擔心,我們賈家支付得起。額外還有什麽要求的話,盡管一並提出來。我賈家從不欠任何人人情!”


    方飛浪淡淡一笑,雲淡風輕道,“我和宋女士是朋友,這次過來給您瞧病,也是衝著她的麵子。錢不錢的,我根本不在乎。說句不客氣的話,您未必有我有錢!所以,咱們還是先談治病吧!”


    敢在高門大戶的賈家麵前,口出狂言的人,方飛浪是第一人!


    賈代善活了七十多歲,還是頭一次見到不拿錢當迴首的年輕人!


    換成旁人說這話,他早就翻臉,把人攆出去了!


    但是,這話從方飛浪口中說出來,卻沒有半點違和感。連賈代善都覺得,他是有這種本事的人!


    四目相對之際,賈代善從方飛浪眼中,看到一抹熟悉的自信,這感覺像極了故人重逢,讓人心生萬般感慨和期待,不自覺地向他靠近妥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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